谭青青看了半天,觉的这些小物件,还挺有意思。
故而她也不客气。
直接把松盆景里头的铜仙鹤给扒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这铜仙鹤边上的小石,与盆栽连为了一体,暂时拔不出。
倒是一边竹筒荷叶鱼缸上的竹筒,可以随便翻转着玩儿。
于是,谭青青舀了一瓢水,往竹筒上浇。竹筒里的水装满了,就要翻倒。
竹筒翻倒后,竹筒里的水又重新进入鱼缸。将鱼缸里的小金鱼惊的到处乱蹿。
为了看清楚小金鱼的颜色和花纹,谭青青还拿着水瓢将小金鱼舀起来。
但舀的时候,谭青青还故意将水瓢里的水倾倒出去。
只剩下小金鱼在水瓢里,蹦蹦跳跳。
“把鱼放下。”
董老太爷估计是在某个小暗室中,盯着谭青青的举动。所以就在谭青青快要把他的鱼给玩死时,董老太爷终于忍耐不住,从暗室渡到明面。
“这鱼挺好玩的呀。”
谭青青不仅没有放下。她捏着水瓢的手,还上下颠了颠。
迫使水瓢里的小金鱼,也跟着上下颠了颠。
董老太爷看到这幕,额角的青筋也是跟着直跳。
“把鱼放下。”董老太爷忍不住上手,将谭青青手里的水瓢,夺了过来。
他温和地将小金鱼重新放入青石鱼缸中。
看着小金鱼活跃地在水中轻快游动,董老太爷的神色才稍稍和缓了些。
但谭青青接下来的举动,又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只见谭青青将搁架上好好摆放着的一副文玩核桃取下,放在手中端详。
“哎呀,这两个核桃上的花纹,一左一右十分对称呀。而且这色泽红润,跟一般的核桃相比,就像是核桃上涂了层红油脂。真好看呀。”
“看着个头也挺大的。不知道里面的肉质如何。”
谭青青抬起手,就要将核桃往桌面上砸。
要不是董老太爷夺的快,这两核桃表皮,肯定要被磕出磕碰来。
这下子,董老太爷自然是无法再容忍!
“谭氏果然不愧为江湖草莽!”
董老太爷气的脸色发黑,“真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爹娘就是这么教育你,进入到别人的屋子,擅动他人器物的?”
哈?
“那不然呢?”
谭青青大半个屁股坐到董老太爷的书桌上。
又是随意打开董老太爷的书册,呼啦乱翻。
“不然安静坐着,静看你以长辈的姿态,教训我?”
谭青青笑的很灿烂,“您跟我又不是朋友。费这么大劲将我请过来,总不是来让我喝茶,赏盆栽,看鱼缸的吧?”
“既然都不是朋友,我为什么要跟您客气呢?”
……
董老太爷冷哼一声,“算你识趣。”
他扔给了谭青青一沓银票。
银票的面额,并非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高额。
而全都是五百文的。
也就是五钱银子。
谭青青好奇地拿过来数了数,一共二十张。
“拿上这些钱,滚蛋。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去怡红院卖绢花,卖饰品!”
“以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董毓在暗地里商量着什么。”
他道。
“这渝州城,只会有一家染坊。那就是董氏染坊。这董氏,以后也只会有一位掌事,那就是我儿子,董大勇!”
至于芸娘……
哼,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不要也罢。今天,他就逼着董大勇休了芸娘。
叫芸娘生出来的这几个女儿,全都给他滚出董府!
谭青青却是拿着这些银票,笑了。并且她当着董老太爷的面,将这些五百文面额的钱,撕成碎片。
“你打发要饭的呢?”
谭青青讽刺起人来,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当我是没见过钱还是怎么?区区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怎么说,也得要一千两吧?”
面对董老太爷的怒脸,谭青青完全就是一副不在怕的样子。
“我姨母随随便便给我的零花钱,都比你打发叫花子的多。”
“我爹我娘随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的小院子,让我和我四姐儿随便住。”
“我大伯二伯呢,随随便便就是替我免了一百多两银子的田契债务。”
“你再说说你。”
“你好歹也是董家的主事。怎么做事这么不像样?”
“十两?”
“亏你拿的出手。”
谭青青嘲讽技能拉满,直叫董老太爷怒意滔天。
董老太爷也是毫不客气的回击。
“既然你不缺钱,怎么连怡红院那么下作的生意也要做?”
“你可是姑娘家。日日出入怡红院,没名声了,我看你以后能许什么人家!”
“哎!”谭青青让董老太爷打住,“这个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呢。”
“毕竟啊,有些人做生意,那也不是真想把这事儿做的像模像样。”
“就纯粹是想玩。”
“但有的人呢。天天就数着他那点子金山银山,做垄断,压榨老百姓。让老百姓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夜夜,干活,织布。给的酬劳,却只有那么咪咪点儿。还美名其曰,渝州城啊,就只有董氏布坊一家收布啊。她们若是不接受这个收价,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哎呀呀,你说说。”
“这蒙着眼的驴,都不是这么干活的呀。”
“这不是让人笑话,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嘛!”
……
董老太爷在把谭青青请来之前,就知道谭青青是个难缠的。
面对面接触后。
才知。
说她难缠都是客气话。
她这张嘴,要气起人来,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我就是要垄断渝州城的生意,你又能如何?”
董老太爷冷笑,“整个渝州城的染料,都是我的人在种植。从收割,挑选,到发售。真正的好东西,我又怎么可能任由它们进入药材铺?”
“你在药材铺里买到的药材,那都是染色的下下品!药材品相差不说,还杂。这染出来的东西,有污不说,并且根本达不到它们真正能表达的效果!”
“还有染布技法,染料配方等等等等。”
“你以为就凭着董毓自己琢磨的那点子玩意儿,就能掀翻董氏布坊在城内的市场吗?”
“我告诉你,痴儿说梦!”
“没有我的允许,你染出来的布,别说是卖了,就是自己在屋子里染,都绝无可能!”
董老太爷恶狠狠地盯着谭青青。
就像是一匹老狼,凶狠地盯上了幼鹿的脖颈。想要在自己咽气之前,再好好品尝下嫩肉的鲜美。
“因为从今天开始。整座城,都会因为你的任性,而彻底断掉这几样药材的供应!”
“我倒要看看,没有货源,你还能凭空染出什么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