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整整一晚，天明时分，端亲王世子率残部往东北方向逃窜。
其实周程、柳渐夜的合围是可以将其全歼的，但是关键时刻，他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罢手。
周程是得了慕燚的吩咐，端亲王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他在，范思渊与海城的结盟就会别扭。放他走，比杀了他更加有利。
没想到柳渐夜也是这个想法。
不是什么好事，心照不宣，就没必要对口供了。
凌晨时分，一年多来，陇城头一回大开城门，将士们鱼贯而出，一边庆祝，一边打扫战场。
万安军不参与这头的热闹，他们整肃行装，回去西边的营地。按周程的想法，休整半日后，就班师云城。
但是乔安来了，她戴了笠帽，薄纱遮了大半的面孔。从马背上跳下，她怪生生地看着周程。
苦战一晚，周程腹中饥饿，手里握了几张饼，正使劲地咬着。他对乔安的心思已经很淡，也不看她，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
乔安的喉咙有点哑，“津渡镇出事了。”
周程终于抬头看她，眉头皱一皱，“你从那边过来？”
乔安润了润喉咙，沉吟片刻，“庞淇还活着。”
周程定定看她，“嗯。”
乔安抬起手，把眼前的薄纱掀到笠帽上，露出清秀的面庞。她沉默，望着周程下巴处的冷硬棱角，半晌不说话。
周程重重地咬一口饼，“有甚话快说。”
乔安轻轻地“嗯”一声，垂下眸，“我难以启齿。”
周程眼瞳抽得紧了，若有所思地盯她片刻，“他去劫持夫人？”
乔安点头，“前日晚上去了，不过被老崔打跑了。”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周程松一口气，冷眼扫她，“饿么？要不要来一个饼？”
乔安没有答这一句，抿一抿唇，她继续说。
“昨日下午他又去了，我没料到，看到冲天的火光后，才跑过去查看。晚了，客栈已经烧光了。老崔和兄弟们全都死了，葬身火海，尸骨全无。”
……
迅疾的马蹄声，周程面色铁青，领了一支百人的骑兵，往津渡镇的方向奔去。
陇城方向，另外一支骑兵队伍也疾驰而出。
显然，柳渐夜也收到了消息。
而这一刻，费靓靓昏迷着，被人扛上一驾马车，一路颠簸着往东而去。
中间她睁开过眼睛，但是黑蒙蒙一片，啥都看不清楚。
感觉边上有人，心头寒颤颤，面上却努力保持淡定，仅仅皱了皱眉头。
有男人低低的笑声，“你命真大，这么都烧不死你。”
费靓靓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大魔王申屠敬。
运气真不好，竟然落回到他的手里。呼吸重一些，她输阵不输人，也是笑，“你不是一样命大，野火都烧不死。”
申屠敬眯起眼，盯着她看。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胆子也是大。我想不好，拿你去换慕萱，是不是划算？另外，你说慕燚他肯换么？”
费靓靓又是皱眉，不过有一件事情，她一直都不理解，机会难得，遇上了便问上一问。
“既然你那么喜欢慕萱，当初又为什么放她回盛京。”
申屠敬没有立刻回答，冷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研究了差不多半刻钟，把费靓靓搞得心头毛耸耸的。
以为他不会答，但是变态的心理谁也别去忖度。
幽幽地叹一口气，他貌似诚挚地回答，“最早没发现她那么重要，等发现了，却要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