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夫面露喜色。
费靓靓在边上幽幽地瞥一眼,心道这世道的主流货币是铜钱,老爸的脑子被慕燚诳坏了吧,买点药粉也要动用金子。
垂下眸看一眼孙云巧,她面孔的底色是惨白,双颊却是不正常的绯红,情况十分危急,但若是让她知道自家男人在乱花钱,气若游丝也要骂上几句吧。
她胡乱地想着,钱大夫折回去,在药箱里翻啊翻的,最后摸出一个小瓷瓶。
这个真的是宝贝,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这里头的药丸,含了十几种贵重药材。只有两颗,放到水里化开喝下,可以吊住她那口气。”
费靓靓顾不得分析他话里的意思,接过瓷瓶,从里头倒出两颗黑黝黝的药丸。
朴实无华的香气,闻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费靓靓顿时觉得自己格局小了,要不是费正恒胡乱砸钱,非亲非故的,老大夫怎么会拿出压箱底的宝贝。
“有用的话,我再给你五百两金子。”费正恒毫不犹豫地说。
总算他聪明,预设了前提。
钱大夫倒不是来赚这份金子的,他是厚道人,白拿二百两金子心头有愧意。另外他觉得孙云巧凶多吉少,是想尽一尽心力。
“这个不是对症之药,只能争取时间。你们找别的大夫再看看,府上的宋大夫,年少有为,在盛京城里有些名声,或许他有别的方法。”
说到宋大夫,宋大夫就到了。
他虽然会骑马,但技术不怎么样,尤其天色暗下来,精神高度集中,这会儿看着疲累。
听到他的声音,小瓜风风火火地冲出去。
然后就听到一叠声的催促声,“快点啊,宋……哎,钱大夫说刀具上有毒。药箱在哪?你先进去,我帮你拎过来。”
宋大夫被她催得脑门子起汗,原本少年老成的稳定气质被搞乱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才出现在卧房门前,就被等在那儿的费靓靓一把抓住,“怎么才来啊。”
嘴里还有埋怨。
宋大夫想辨解自己很努力地骑马,脚被门槛绊到,一个趔趄,着点摔进门去。
足够狼狈,但总算坐到床边。凝神静气片刻,他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地搭到孙云巧的手腕上。
眼睛微微阖上,入定一般。
卧房里静寂无声,几双眼睛都盯着他。尤其是费靓靓,她听小瓜说过,宋大人诊脉的时候跟神仙似的,悠哉悠哉,看不出好坏。
但是。
小瓜得意地勾起唇,“我看了很多回,总结出经验,如果是好消息,结束后,他会垂眸片刻。如果是坏消息,他就直接抬起眼。”
有小瓜的这个注解,费靓靓一瞬不瞬地盯住。
好久,宋大夫终于收回手指。然后他好像疑惑,微蹙了眉头,垂眸半晌。
按小瓜的说法,应该是好消息。
但看着不像啊。
费靓靓心头存了希望,语气却没那么肯定,“如何?”
宋大夫没有答她这句,转过头先是看向钱大夫,“您说她中毒了,是钩吻吗?”
钱大夫微微点头,“有点像。”
宋大夫皱眉,若有所思地说,“若是钩吻,她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到三成。”
钱大夫叹一声,没有答话。
两个大夫像是私聊,边上的费靓靓和费正恒的面色都是煞白,心头的恐惧悬到了嗓子眼。
小瓜拎着大药箱进来,见气场不对,眉头也紧起来。她悄悄地走到宋大夫的后头,捅一捅他,“你的药箱。”
宋大夫像是在沉思,没有搭理她的动作。
之后,他抬起头,面孔朝向费靓靓 ,“之前以为独师叔中了毒,我看了好多疗毒的医书,其中有几个钩吻的医案。我有一个大胆的治疗方案,活下来的可能性可以提高到五成。”
费靓靓像是要哭出来,“五成也低啊。”
宋大夫无奈,“若真的是钩吻,五成的可能已经很高了。”
“下毒之人会有解药吗?”
“没有。”
“万一呢?”
“那您可以试试,但是宋姨娘撑不过三日。”
听到这里,费靓靓手指抖抖地拿出钱大夫给的瓷瓶,倒出里头的药,“钱大夫说这个可以保命。”
宋大夫眼睛突地一亮,拿起来嗅一嗅,转头看向钱大夫,“您居然有附子。”
不等回答,他抬起头,精神百倍地说,“有附子吊命,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