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蹊被这人带着往小路走。
那人的理由是不能叫别人发现他们的交易。
言小蹊了然。
她摆出一副越早离开越好的模样,将一个被屎臭味熏得受不住的富贵人家的夫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人收了钱,倒是显得喜悦、从容。
言小蹊却没有他这么乐观。
能将贩卖人口的勾当做到明面上来的人,能是傻子吗!?能容得了这种疏忽吗!?
摊贩处的那位中年男子甚至没有过问她的真实身份就将把大概的交易形式告知于她了……
初次见面,萍水相逢,对方没理由信任她,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信任他自己。
那个叫嗨哥的男人和这个叫成铭的男人都笃定,言小蹊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去。
换句话说,言小蹊不能将黑市关于贩卖人口的一切说出去。
那么,什么样的人能闭嘴呢!?
一为死人;
一为被对方握着把柄之人。
前者开不了口,后者不敢开口。
……
言小蹊如是想着。
她加快步伐朝着成铭方才给她指的小路走。
成铭没有跟来。
她此刻独自一人。
路口处,她稍作思考便朝着与成铭指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走。
她拐入了一处狭长的巷子。
她掏出手机。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想来这地方的信号都已经被人为屏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贴着墙往外走。
不知前路如何,不知下个路口有什么等着自己,她只能慢慢地摸索、慢慢地试探。
她不能折在这里。
她得曝光黑市的人口.交易,她得去找陆时许……
这两件事她还连一件都没能完成呢!
她不能出事。
忽地……
有交谈声传来,紧接着是争吵声、狂怒声……
再接下来,便是打砸物品的声音……
言小蹊贴在墙上。
虽然听不见具体的对话内容,但能感受到对话人的情绪。
她刚想凑近点儿去听……
一人像是从屋内跑了出来,气愤地捶树,用地道的D国官方语言骂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黑哥这是怎么了!?宁愿相信一个外来客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兄弟!?黑哥居然说他比我强,呵…他哪里比我强了!?我真是气啊!外来客一来就分了我一半生意,你让我怎么理解!?让我怎么大度!?我如果就这样让了,我面子往哪里搁!?我手底下的兄弟都指着我吃饭呢!我怎么跟他们交代!?我以后怎么使唤他们,让他们卖命干事!?黑哥是鬼迷了心窍吧!!!我绝不同意!!!外来客想抢就让他来抢,我绝不可能白白地把我的生意送给他。”
另一人追了出来,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么暴。你管黑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呢!?黑哥是老大,你就当给黑哥做个顺水人情,黑哥最重情义,肯定会记得你的好。你现在给他面子,日后他会给你利益。黑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些年我一直在跟你说‘以退为进’,你就是听不进去,你当着外人的面和黑哥争得脸红脖子粗,你觉得合适吗!?这不是让外人笑话,让黑哥下不了台吗!?”
“老子不听你这一套。特么的,这是想割老子的肉。老子看起来这么像冤大头吗!?”
“好了,晚上陪你喝酒,不醉不休,行吧!?现在赶紧进去给黑哥道歉,趁着黑哥还没发火,赶紧把他的火压下来。”
“老子不。”
“我们才是一家人,不要让外人看笑话。黑哥最重面子,你想清楚。你现在如果不进去道歉,黑哥饶不了你。到时候一半的生意得给,惩罚也得受。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不必不必。”一人款款从屋内走出。
言小蹊听到“不必不必”这四个字时,眼眶瞬间就红了。
整个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位,定住了。
心脏在这一刻骤缩,呼吸都放轻放缓了。
唯恐错过这声音,唯恐发现这声音是因思念太甚而产生的幻听。
言小蹊慢慢地往声源处挪动。
还有三米、两米、一米……
她马上就能抵达这群人交谈的院子了。
她不会听错。
那是他的声音。
虽然他说着D国语言,但声音的确属于他……
啪嗒——
她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声音上,竟一脚踩到了一堆枯树叶……
枯树叶脆弱易折,一脚踏上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什么人!?”
“谁在那里!?”
言小蹊屏住呼吸。
她看了眼来时的路。
小巷狭长,并无遮掩。
她只能与敌人正面交锋了。
也好……
她许久没有和人正面刚了。
她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她已做好准备。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疾跑着,道:“我去看看。两位大哥,你们进去和黑哥好好聊聊吧!我毕竟是个外人,你们才是一家人,别因为我伤了和气。黑哥在里面等着你们。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这样你们交谈起来也更自在些。”
言小蹊提着的气差点于瞬时就泄了……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绵长又深幽。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的心跳声似乎就在耳边。
如同击鼓之声。
噗嗵——
噗嗵——
噗嗵——
一道身影迅速闪到她面前,反手将她制服。
她脸朝墙,被妥妥地压制。
从没认真和他比试过,这次倒是她输了。
输了心境,输了沉稳。
不战而败。
便是如此。
“你是何人!?”
他逼近。
熟悉的气味一个劲儿地往她鼻翼间钻……
钻得她的鼻子痒,心也痒……
她想哭了。
“什么人!?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交给黑哥他们了。这里的人行事风格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人命,在这里,甚至连草芥都不如。”
“你说话!再不说话我动手了!”
他当真加大了力度。
她的胳膊被他扯得像是下一瞬就要与主躯干分离了。
她却忽然笑了。
笑中带着哽咽。
哽咽中带着笑意。
她道:“疼。”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又道:“疼啊,大叔。”
这一次啊,男人的心尖尖儿都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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