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历城气得脸部肌肉都开始发抖。
是一种压抑着的、却还是隐隐沸腾着的怒火。
因为一杆枪抵在他的腰间。
森冷的、硬朗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要害。
他怕惹怒黑影,会命丧当场。
肖历城深吸了一口气,问:“这就是你们对待兄弟的方式!?”
黑影笑了笑。
肖历城唇瓣发紧,虽努力维持着淡定、镇定,但心尖尖儿还是忍不住颤抖着。
他道:“你会拿枪对着你的兄弟!?我是不会。”
黑影哈哈大笑。
他扣动扳机。
肖历城吓得面如死灰,下腹三寸的地方瞬间湿了……
一股尿骚味蔓延开来……
黑影把玩着枪,指着他湿润的那处,笑得愈发狂妄……
黑影道:“一把玩具枪而已,肖市长怎么还吓尿了呢!?哈哈哈!”
黑影拍了拍肖历城的肩膀,道:“放心,兄弟是自己人。”
肖历城起身,喉头发紧,敢怒不敢言。
他捂着裤裆,冲向卫生间。
黑影仍在大笑。
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
肖历城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年过五十,竟被小年轻拿捏。
果然,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
他被黑影扼住了命脉。
黑影掌握着他致命的秘密。
他若想继续官运亨通、继续稳坐市长之位,他只能妥协。
看似他还有选择,可其实他根本没有选择。
肖历城冲了个澡。
他站在花洒下。
温热的水顺着脸部轮廓往下流。
他思考着。
陆氏、言氏、星辉,若交给外人来管,未来如何,还真说不准。
谁能笃定下一任总裁们不会是下一个陆时许、言厉、言小蹊呢!?
万一是。
那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虽然他也不能保证黑影永远都是自己人,但至少现在,他们是利益捆绑体。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黑影没办法正大光明、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这三大公司。
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和他们谈条件。
黑影掌握着他的把柄,他自然也得掌握住黑影的把柄。
如此制衡,关系才能长久。
……
肖历城与黑影密谈至半夜。
黑影满意地离开。
一周后,肖历城美其名曰在陆氏、言氏、星辉暂时还未选出合适的接班人时,为稳定时局,结束动荡,控制混乱,政府差人代为管理。
等三大公司选出接班人,政府再退出。
至于Q和黑影的人能不能在这三大公司站住脚,那就是他们的能力问题了。
他作为市长,肯定不能公然安插人手入主公司。
他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为Q的人铺好了路。
肖历城将他与黑影的谈话偷录,且让黑影与他签署了阴阳合同。
他觉得这番处理方式,已经到位了。
……
转眼,春过夏至,秋已缓缓来临。
北城银杏已金黄。
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每年秋冬都是北城的旅游旺季。
秋有银杏,冬有雪。
银杏金灿灿的,洒落一地,似人间仙境;
冬雪皑皑,掩映在宫墙飞檐之中,更是让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像是穿越千年万年的时间,将那个让人神往的朝代带到现在。
……
城郊别苑。
两栋主楼。
一栋取名——“浴火”。
一栋取名——“涅槃”。
周围还有矮一些的小楼。
像是四合院,又不像。
总之,初次踏入时,便会为这别致的、恢弘的、完美结合现代需求和古色古香古韵的建筑所震撼。
可惜,这样一栋别苑藏在断壁残垣中,藏在残破山林中。
入口处又以五行八卦为阵,刻意做了障眼法。
否则,一旦问世,必是能摘得世界级建筑设计大奖冠军的作品。
他们住在别苑中。
虽身在北城,却又像是处于一个和北城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别苑外,是奸臣当道、是毒贩横行,是毒品屡禁不止、是“木偶”销量激增;
别院内,是岁月静好。
他们若想一辈子待在这里,自然能做到,可他们若是这样不理国事之人,若是将小爱凌驾于大爱之上的人,他们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看似偏安于一隅,实则心系局势。
一瘦高瘦高的姑娘穿着月白色的改良款旗袍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时而给花草浇浇水、时而给晒着的中草药翻个面、时而搅动搅动药罐子里难闻的苦涩的药汤、时而还逗逗院子里的鹦鹉。
“姐姐,我打水回来了。”一瘦削的少年戴着帽子,脖上松松垮垮地裹着围巾,提着水桶从后院走来。
“辛苦念念了。”
“不辛苦。”
“把水桶放下,去找你师父上课吧。”
“我今天不想上课。”
“为什么?”
“我不想学习。”
“为什么!?”
“我觉得那些功课都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学功夫。”
砰——
姑娘赏了男孩一个暴栗,道:“你瞧瞧你的哥哥们,谁半途荒废了学业!?不管你的梦想是什么,未来准备进军什么行业,基础的知识你都得学。”
“可我用不上啊!我为什么不能花时间去学更实用的课程呢?”
“你还小,还不懂,那些看似永远都用不上的知识其实会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往后你的谈吐、你的气质中都会藏着你曾走过的路、读过的书,这就够了。你想想哥哥他们,职业各不相同,甚至跨度还挺大,可他们哪个不读书了!?念念,当初我就不该由着你,不该让你到这里来,你应该按照你该走的路继续念书……”
男孩急了,忙抱住姑娘的大腿。
他抱得紧紧地,不肯松手。
男孩道:“我错了。姐姐不要赶我走!我会好好上课,好好听师父的话。如果你把念念赶走,念念一个人在外面,面对豺狼虎豹,孤立无援,念念多可怜啊!谁都能欺负念念,念念就算被欺负死了也没人知道。念念一想就觉得很恐怖,那次如果不是唐林哥哥以命相护,念念早就…呜呜呜…没了。姐姐你怎么忍心啊?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弟弟。”
姑娘哭笑不得。
自男孩来到别苑,这说辞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她伸出右手食指抵着男孩的脑门,把他往外推,问着:“所以你就恃宠而骄!?”
男孩坚决不放手,脑门发力,与这股力量对峙着。
“阿蹊,你们干什么呢!?”一道男声,磁性十足、低沉,无刻意诱人,闻者却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