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秦译有点不在状态,他万万没想到秦启帆会提议送他。
但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想。
秦启帆去车库取了车,很快开到秦译面前。
秦译站在车前,停顿三秒,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秦启帆发动汽车,离开秦家的宅子。
直到车辆上路,秦译还觉得不真实,迟疑片刻,说:“你不会虚晃一枪,带我绕一圈再回去吧。”
秦启帆笑了笑,笑过以后叹了口气,说:“你对我的戒备太深了。”
这种戒备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而是在漫长岁月中留下的隔阂。
秦启帆回忆起小时候,他以为自己是悲惨的偶像剧男主,母亲去世,父亲新娶了妻子,后妈和弟弟是反派,全世界都背叛他。
于是他孤傲清高,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就能打倒那些反派,获得最后的胜利。
秦启帆承认,那时候他很享受事事比秦译强,把秦译远远甩在身后的感觉。
中二时期的少年思想简单,看不惯后妈的孩子,处处占领先机,得到无数的表扬,回头看那个所谓的弟弟,安静沉默地站在阴影处,他不会觉得可怜,反而很得意。
父母双全又怎样,还不是比不过他,被他踩在脚下。
这种思想一直持续了很久。
直到那件事发生。
秦启帆收回思绪,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说:“要不要改坐飞机。”
他一边开车一边飞快地说道:“先不说你能不能买到火车票,高铁再快怎么也要四小时,再加上路上的时间,等你到了至少要三点。”
“不如飞机,飞机只要一小时四十分钟,而且航司比铁路好安排。”
确实如此,秦译常年出差,是航空公司的优质客户,走特殊通道也不慢,还能提前让人安排C市那边的车辆。
秦启帆本来想让秦译快点查查,用余光看见他已经开始用手机调度,闭上嘴。
过了片刻,秦译就说了决定:“去机场。”
秦启帆勾起唇角,说:“好嘞。”
车辆在深夜飞驰,除夕夜的路上没什么人,上了机场高速以后,速度很快。
反倒是越靠近郊区,越能听到一些鞭炮声,带来一点年的味道。
两个人在车里沉默着。
秦启帆知道,秦译绝对不会主动跟他说话,于是开口道:“我们把两个长辈丢在家里,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吵架。”
秦译说:“肯定的。”江丹琼自己都说了。
秦启帆说:“那也行,这么多年了,是该吵吵了。”
秦译又不接话了。
秦启帆不介意,自己继续说:“我们也是,这么多年了,该聊聊了。”
秦译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秦启帆笑道:“你没有接‘没什么可聊的’,是不是等于希望跟我聊天?”
秦译冷冷地说:“你再说废话,就真的别聊了。”
秦启帆笑起来,笑完以后说:“我对你很愧疚。”
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这句话,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秦译知道他在说哪件事,说:“那时候你受伤了,跟你无关。”
秦译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那件事,说明他基本走出来了,让秦启帆羡慕。
秦译放下了,可他放不下。
他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况,如果自己能做得更好,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他从小对自己要求很高,事事都要第一,只有那件事,他彻底失败。
从那以后,他不再完美主义,开始随心所欲,而秦译也像变了一个人,乖巧的小孩不见了,变得尖锐刻薄,更加不讨人喜欢。
秦启帆开着车,微微开着窗,夜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拂着他的头发,他说:“不管怎样,我欠你一句抱歉。”
为小时候的事,为那件事。
秦译沉默。
年少的他,在被哥哥抢走一切的时候,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会等来哥哥的道歉。
秦译听见秦启帆的话,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也没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嘲讽,反而很平静。
云淡风轻,烟消云散。
秦译说:“我接受。”
秦启帆又笑了。
他故意说:“一般人不是会客气客气,哪有直接说‘接受’的。”
秦译说:“我不是一般人。”
秦启帆笑个不停,说了两句“真好真好”。
两兄弟能心平气和地在同一个空间谈话,确实是一件真好的事,放在两年前,他们都无法想象这个画面。
“说起来,要感谢叶秘书。”秦启帆提到叶秋桐,“好像自从他到你身边以后,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秦译嗤笑一声:“别什么都往他身上甩。”
秦启帆说:“不是甩锅,真的,他很好。”
也许秦译自己不觉得,叶秋桐影响了秦译,让秦译的心情以及性格有了变化,每一步的抉择也有了改变。
然后所有的事都变了,怪不得别人说,跟对的人谈恋爱,世界都是对的。
秦译听了秦启帆的话,警觉起来:“别打他的主意。”
秦启帆失笑:“怎么会,我只是为你感到高兴,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我等着喝你们喜酒。”
秦译居然没否认,秦启帆又是一阵笑,笑秦译也不知道害臊。
车辆行驶得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便抵达机场。
秦译急着下车,秦启帆叫住他。
秦译回头,夜风中,秦启帆笑容很温和,他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他们都懂秦译要做什么。
秦译问:“你不会阻止我?”
秦启帆摇头:“我已经说了,我只负责搞研究,不会再参与公司的管理。”
这是秦启帆对秦译的保证。
秦译继续问:“那傅家那边呢。”
秦启帆笑笑:“我也不管,但搞不搞得定傅琛,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秦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秦启帆挥挥手,姿态潇洒,又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
秦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候机大厅走去。
*
叶秋桐坐在沙发上,陪着父母看春晚,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秦译回复他了,他却无法完全放心。
秦译的语气看起来稀松平常,但叶秋桐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始终无法安心。
他不安稳,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又发了一条消息给秦译,没有收到回复。
他想了想,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打电话。
居然是已关机。
叶秋桐彻底确定,秦译那边是真的有问题。
他急切地在阳台上踱步,咬咬牙,给秦启帆打电话。
秦启帆倒是很快就接了,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笑着说:“别慌,没问题,过一会他就跟你联系了。”
叶秋桐从秦启帆那里套不到话,还是无法放心,不停地在阳台上走来走去。
一定是跟董事长吵架了,叶秋桐都能想象秦译冷嘲热讽秦邦言的样子,而且他们吵架肯定会把他揪出来说。
叶秋桐一想到自己成了秦译的把柄,心脏就揪紧。
以前他总嘲笑影视作品里的主角优柔寡断,实际亲身经历,发现根本做不到那么洒脱。
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在乎他家庭的态度,在意家人的看法,希望他远离纷争,开心快乐。
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叶秋桐有些遗憾。
邻居家电视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叶秋桐站在阳台上,此时此刻,万家灯火,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光,不知道秦译怎么样了。
叶秋桐又打了几次电话,还是关机,眼见着马上要到十二点,叶秋桐差点又联系秦启帆。
这时候秦译的消息终于跳到屏幕上。
“怎么了,好多未接来电。”
叶秋桐一个电话拨过去。
很快秦译便接起来,叶秋桐劈头就说:“你到底做什么呢?”
秦译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急促,他说:“没做什么,差点赶不上你的电话。”
叶秋桐又心急又担心,问:“你还好吧。”
秦译奇怪:“有什么不好。”
叶秋桐想问“没有跟董事长吵架?”又问不出口。
秦译看了看时间,说:“别说那些,现在的重点是马上要十二点了。”
叶秋桐回头看了看,发现客厅的电视上四位主持已经就位,正在盯着倒计时说祝福的话,很快就要转钟。
叶秋桐屏住呼吸,听见秦译说:“想跟你一起跨年,但是赶不上了。”
叶秋桐心里也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除夕会这样,就提前邀请秦译来C市好了。
“没关系,以后时间多得是。”叶秋桐安慰道。
他突然听到秦译那边有奇怪的声响,好像是车辆行驶的声音,警觉地问:“你在外面?”
秦译没有回答,只是说:“虽然没办法见面,但我想做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
叶秋桐笑了,他拿着手机走进客厅,父母见他在打电话,互相对望,没有出声干扰他,叶秋桐看着时钟,说:“快了。”
秦译“嗯”了一声,说:“我看不到时间,你给我倒计时。”
他果然在外面,叶秋桐心里诧异,但来不及多问,盯着时间,说:“还有一分钟。”
“那要赶紧了。”
其实秦译可以从车辆中控屏幕上看到时间,但他就想听叶秋桐用温柔的声音报数。
他很想立刻到叶秋桐身边,可他做不到,哪怕他有再多的钱也做不到。
叶秋桐有些紧张,小声跟着电视里的主持人一起念:“五……四……三……”
在“一”那一声落下的同时,秦译说:“宝贝,新年快乐。”
电视里以及屋子外传来欢呼声,叶秋桐的脸一瞬间红了。
“新、新年快乐。”他磕磕巴巴地说。
“祝你新的一年健康快乐,心想事成。”秦译说了一些俗气的祝福,叶秋桐听了依旧甜蜜,他接着说,“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再联系,给你发一个大红包。”
说完,他挂了电话。
叶秋桐收好手机,这才看见父母正望着他。
叶妍丽一边磕瓜子,一边闲凉说:“有了对象忘了娘。”
叶秋桐的脸还有点红,坐到母亲身边,冲她撒娇:“哪有,妈,我最爱你了,祝你新的一年越来越年轻。”
一家三口说了几句吉利话,叶妍丽和康瑞准备收拾收拾睡了,叶秋桐却还坐在沙发上。
康瑞问他:“你不睡么?”
叶秋桐说:“我再坐会,睡不着,再抢几个红包。”
叶妍丽想让他早点休息,被康瑞拦住,说:“年轻人社交多,别管他。”
叶妍丽这才作罢。
叶秋桐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又不敢确定,只能坐在沙发上等待秦译联系。
他一整晚因为秦译的事,心里七上八下,但秦译叫他宝贝耶……
原谅了。
叶秋桐坐在沙发上,也没心思到处发新年快乐抢红包,只是那么发呆。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他猛地跳起来,冲到门口,问都没问直接拉开门。
温暖的怀抱带着夜晚的寒气铺天盖地地向他笼罩过来。
叶秋桐扑进秦译的怀里,闷闷地说:“你怎么来了。”
叶秋桐之前隐隐有预感,可真正看到秦译出现在门口,还是很震惊。
除夕夜,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这个人单枪匹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
秦译紧紧抱着叶秋桐,埋在他的颈项边,喃喃地说:“想见你。”
叶秋桐鼻子有点酸。
明明昨天才分开,却因为千里相隔,感觉像如隔三秋。
叶秋桐轻声问:“累不累,辛不辛苦。”
秦译说:“看到你就一点也不累了。”
叶秋桐又问:“那是怎么找过来的。”虽然想找到一定有办法,但秦译的效率也太高了。
秦译说:“有你在我永远不会迷路。”
叶秋桐在他怀里尬得缩缩脖子。
怎么回事啊,今天的总裁特别甜。
两个人在门口拥抱,还想再腻歪一会,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秦译从叶秋桐耳畔抬起头,看到叶妍丽和康瑞望着他们。
秦译:“……”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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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