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毫不在意的说道,“他疯了,被我关起来了,我还想问问你,你们在大梁发生了什么?怎么他回来就嚷着什么瘟疫还是什么温,你对他做了什么?”
瘟疫?李宛猛地蹙眉,何来瘟疫?还是在说玉温?
她原本以为是三人做局,现在看来似乎是各自为政。
“少血口喷人,再敢污蔑人小心我割断你的舌头!”
阿莱话毕,阿朗就脸色一变,嘴角抽搐着倒在地上,牙关咬紧浑身暗红。
李宛自知是毒发仍旧装模作样的扑上去,看起来是银针丸药挨个的往上用,实则是加速他的死亡。
见人彻底没了救,李宛抓起东乌特制的香料,“王子从前吃过这种香料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绒族人自发而起一拥而上将郎逐摁倒在地,李宛从慌乱的人群中挤出,悄悄往后方寻马时,阿莱突然打角落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左右两个壮汉拦住去路,李宛犹坠冰窟,“公主想过河拆桥?”
“我父王本还有一个月活头,为何在你的治疗下就剩两天?你得给我个解释。”
入夜,周到玉才带着人将玄武殿里里外外都清洗的干净透亮,揉着酸痛的腰他很满意结果。
有个司礼监的小子见他心情不错,递了杯茶笑道,“周大人,小子们想为您庆贺生辰,可国丧在前不易大兴礼乐,奴才在家里备了几道小菜,大人可赏脸?”
周到玉被问得一愣,随后笑道,“生辰哪里值得大过了,你们也如此累了,还是快些家去吧。”
“我等早早就计划了今儿要为大人庆贺呢,大人放心没有荤腥没有酒,奴才不会触犯半点律法的。”
这小子素日里常跟在周到玉的身边,见他动摇了又道,“小子们进宫许多年,再没遇见过比大人还好的主子了,若是大人连这点小请求都不答应,奴才真是无言回去面对大家的。”
“只是我娘...”
“大人放心,老夫人有我们轮番照顾着,就算奴才们饿着病着,老夫人都会康康健健的。”
他说的实在心动,皇帝过世后这几日,周到玉几乎日夜都住在宫里,如今才得着机会放松一二。
“先去将你们自己的事情办好!那司礼监几日的折子可都整理完了?”他仍故作生气的训斥。
“周大人放心,奴才早都打俩好了,如此奴才先行告退,我等在家里等候大人。”
见人远远的去了,他才抻胳膊抻腿的往司礼监后院转去,平时司礼监都在院中点三盏明灯,今儿却只有一盏还待灭不灭的。
周到玉摇摇头,心里骂这群小子只顾贪玩居然连每日的礼节都给忘了,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没给先皇点长明灯,这又是一番说头。
“周大人。”
胜玉的动静吓了他一跳,她又道,“许久不见,周大人瘦了许多。”
“暖春阁禁严,公主是如何出来的?”
周到玉背对长明灯目光警惕,她这身黑袍子可不像是来看她的。
缓缓往里走,胜玉扶着自己的肚子,软声道,“周大人莫要找了,这院子的轮值换岗时间是一炷香,偏生今日风大,大人您又开恩叫他们先去取挡风的屏障了,现在只有咱们...仨。”
“开门见山,我想出宫,求大人帮忙。”
黎岱山的宫门巡防看起来有不少漏洞啊。
心中狐疑,周到玉依旧谦逊有礼的鞠了个躬,“公主,殿下临走前留下旨意,后宫之人不得随意出入,但公主若能求得太皇太后的旨意,自然也是可以出去的。”
“太皇太后从前就看本宫不顺眼,大人不知道吗?这忙,你帮不帮?”
她越走越近,周到玉低头,“奴才不能。”
“好..”
胜玉点点头,周到玉身后猛地窜出一人举起长棍将他击晕,正是胡彦思。
看他正手忙脚乱的剥掉周到玉的衣裳自己换上,公主问,“你可问好了?咱们真能借他的名号出宫?”
“公主放心,今日宫门轮值的是京十二卫的百户,不属于慎王一派的,到那时我扮成周到玉,公主藏在马车里定能出去的。”
“你怎么收买的司礼监?他那样得人心。”
带好帽子盖上斗篷,胡彦思虽然身量要更矮些,但夜幕里也不甚明显,拔了头上的簪子猛地插进周到玉的胸膛,他拉着她快步往出走,“这还得..多亏苏和太妃的帮忙,咱们快走。”
绒族注定一夜难眠,阿莱一人坐在帐子里,看着病弱的父王心里无限烦闷。
他还不能睁开眼睛和自己说话,但情况比她才回来时好太多了,李宛的医术绒族无人匹敌,若是能将她留下...
她突然拿起软枕狠狠扣住老首领的口鼻。
帐子外仍大呼小叫的,她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越发的下死手,直到帐子有人闯进来。
“公主,不好了,大梁医者逃走了!”
那人急切的喊着,见阿莱手里端着软枕,慌忙扑过去可首领早已没有呼吸,阿莱低下头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手腕一转,阿莱攥着的小刀就划破了那人的脖颈,鲜血猛地喷溅出来,阿莱才愤而踹倒挡路的他。
李宛胆子大了,她分明都被关起来怎么还能逃走!
趁着守卫松懈,李宛走小路出了绒族大营,可她只认得从首领营帐到大门的路。
如今被关的小帐子似乎在整个营地的东南角,她躲在宽大的帆布之后躲开追捕,见此处火光充天乱成一团,打算先去偷匹马儿再走。
可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李宛浑身汗毛倒竖,“谁!”
那人忙捂住她的嘴,揽着她朝小帐子后面绕去,“别嚷,是我,郎逐。”
方才诬陷了郎逐虽是为挑起绒族和东乌不和,可如今正主就在眼前站着,李宛心有无限愧疚。
“公主..不是,王妃为何在此?”
牵着她一路绕开绒族士兵搜查的大营,两人越走前方越暗,郎逐才道,“我这么多日在这也不是白待着的,阿莱虽然说一不二,可底下有不少人不服她,我这才能逃出来。”
“方才那药的事情..
“医者不必说。”
见两队小将急忙急火的过了,郎逐用自己的斗篷盖在李宛的身上,揽着她从账后穿去。
“定是你逃走被发现了,我带你走小路,到时候你往前别回头,沿着东边走,天亮肯定能看着大梁的旗帜,若回去了我托你给大梁皇后带个信儿,求她助我父王一臂之力,莫要叫绒族独大。”
郎逐的手腕遍布乌青,李宛垂眸问,“东乌和绒族是儿女亲家,怎会有独大一说?”
“医者才来此处不了解实情,最近阿朗和北翟的达格联系的很紧密,他甚至想将我秘密送给达格以讨支援,达格是他的表弟,我不过是有玷污之名的妃子,哪面儿重要我想医者很明白。”
两人走的小路和李宛来时的大门正好在两个方向,出了帐子围起来的地方,夜风骤然冷了起来。
“快走吧,我请复儿帮我拖着呢,只求医者把我的话带到,我便是死也不枉活的。”
将自己的大氅给了李宛,郎逐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向外推了她一把,自己则慌忙往营帐里躲。
一面是才膝盖高的草场和跑动的人影,一面是帐篷群里藏着的人,阿莱自然直奔李宛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