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笑道,“王子,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平扶桑将弟弟妹妹赶去收拾行囊,自己则又坐下来捡着爱吃的酒菜尝了两口,草原到底是资源匮乏的,就连肉的做法也没有大梁多。
吃够了他才问,“又怎么了?不会连亲事也要反悔吧?”
“臣先前莽撞,只想着要为公主寻个年岁样貌家世匹配的青年儿郎,那放眼皇城定然只有陛下的亲弟弟慎王殿下最配得上,可臣却忘了这到底也算是梁绒的秦晋之好,从这儿看,慎王殿下又如何配得上阿莱公主呢?”
细细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平扶桑踹过去个凳子,意思叫他坐下。
借坡下驴是张俭最拿手的活计,趁热打铁道,“唯有我朝陛下最能与公主相配。”
“大梁皇帝?他后宫佳丽三千自己又是个病秧子,你要阿莱嫁给他?”
“是,王子说的是,陛下最近是感染了风寒身子微微有些不适,可放长远了想,如若陛下仙逝新君登位,阿莱公主岂不也成了太后?如此何愁两方关系不和?”
平扶桑往前俯去盯着他的眼睛,“你如此诅咒他,你们皇帝愿意听吗?”
“臣也是为了两方不起战事,百姓不再受苦,无奈才出此策略。”
“张俭,你要庆幸你没生在草原。”
平扶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鄙夷如此瘦的衣架子如何堪当大用?
“王子何意?”
“你若生在草原,我第一个便拿你当剑靶。”
这哪是张俭能想到的,他尴尬的陪笑着,“王子贯会开玩笑。”
“走吧,进城。”
平扶桑起身也不等他自己就往外走,张俭确实挑了个好办法,如果阿莱能进大梁皇庭,那可比做个王妃更能接触到朝政,到时候里应外合...大梁必亡!
越想越高兴,他甚至难得的停下脚步等了张俭半晌,后者受宠若惊慌忙小步跟上。
眼下虽然还未天亮,可皇庭却亮如白昼,李宛呆在玄武殿的后殿里,手里看着新进的奏折,任月疏给自己的脑袋上套好无数束缚,太监们在外室来来回回布置。
“娘娘,长公主到。”
随着宫人通报,胜玉被推推搡搡进了门,嘴上还有半团废纸,李宛佯装生气训斥着,“贺兰!你真是叫我宠坏了,居然敢绑缚长公主!”
“娘娘恕罪,实在是长公主这一路上都在指桑骂槐,奴才唯恐污言秽语脏了娘娘的耳朵,才出此下策。”
“哦?你说了什么?”李宛饶有兴致盯着胜玉。
被人解开绑缚的胜玉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轻,手腕勒出的圈圈痕迹煞是明显,怒瞪李宛却不敢言语。
“公主向来能言善辩,怎么这回儿安生了?”李宛叫人奉茶请她坐下。
胜玉瞪着眼睛活像受惊的兔子,微微颤抖着问,“李宛,你把我皇兄怎么了?”
“贺兰喜没告诉你吗?梅妃杀了太后,你皇兄急火攻心现在还晕着呢。”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无奈的摊开手,头上带着的双凤衔珠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着,李宛叹道,“别说你不信,就是本宫,刚听到的时候也不信,谁能想到太后对梅妃那样好,可她却恩将仇报。”
“你杀了我吧。”
“这是什么请求?”
胜玉狠狠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本宫到底是长公主,你休想羞辱我!”
“说的什么胡话,公主如此可爱,我岂会杀你?”
下人断来两碗核桃乳酪,放桌子上的轻微动作都吓得胜玉微微一抖,寒音殿被围了两个时辰,才解禁便被带来此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皇庭必然是易主了。
“你不骗我?”
“骗你做什么?公主定然没吃饭吧?快请用吧。”
她确实一夜未尽食,眼前的核酪还微微冒着热气,牛奶的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胜玉却纹丝不动。
“怕本宫下毒?”李宛了然点点头,拿起她的勺子小喝了半口,“这回可放心了?”
“我要见我皇兄。”
“这却不能够,陛下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不能受刺激。”
端起核酪一饮而尽,热饮生生激出胜玉两汪泪水,“你个疯子。”
见她如此,李宛也放下小碗,正色道,“我叫公主来还是有些事情要请你帮忙的,绒族使者现在已经进入京都,天一亮本宫便要去朝见他们,请公主梳洗打扮,与我等同去。”
“你要我去?你不杀我?”
胜玉指着自己很诧异的问道,自己先前也多次陷害李宛,如今居然还能一同理政?
“你不是一直想上朝理政吗?如今正是好机会,请公主梳洗打扮一起吧。与绒族的一会对大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希望公主自己掂量清楚,别做傻事。”
李宛起身任下人一层一层给自己套上隆重的朝服,最外层的霞帔带在肩上后,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去帮公主梳妆。”
也不等她回忆,三五宫人便涌了出来将胜玉连拖带拽拉了出去,李宛一回头谢衍突然从内室窜了出来,月疏了然端着一套头面离开还顺手关了门。
第一反应惊吓,第二反应便是想哭,可还不等掉出眼泪便被揽进怀里。
少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就知道你要哭,才画好的妆若是花了,月疏会骂的。”
攥住他身上冰凉的锁子甲,李宛揽着他的腰身,这一夜的生生死死仿佛要将她掏空似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不起,虎符...虎符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
“你知道?”
谢衍点点她的脑袋,“月疏是谁找到的?”
李宛抬手便打,“谢衍!你给我设套。”
“啊!好痛!”后者装作自己重伤的模样,将全身力气都压在她的身上,“真的好痛啊。”
这句话可吓坏了李宛,她知道都察院监的手段,张家在京城的势力纷纭,岂会轻易放过那时堪比笼中雀似的谢衍?
“哪里痛?刘让对你做了什么?快给我看看伤口!”
拉着她的手谢衍坐了下来,摸摸她的头微微笑道,“无碍,我都上了药,不至于要命的。”
依旧信不过的抓起他的手细细诊脉,“可别落下病根才是。”
“诗奴,张俭游说了平扶桑,要将阿莱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