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荒原
就在高昌的聚会接近尾声时,李憾又再次开始了快马南行。也不知多久,进入了一片荒原地带。但是也不尽然,荒原上不远处竟然有一个小的部落,看样子还是固定常年居住。这让李憾有点意外,在他的记忆搜索里,似乎没有对应的荒原有这样的部落记载。难道走叉了道?李憾却也没有再次摊开地图,反而信马由缰,逐渐的朝着部落慢慢的踱了过去。
荒原上出现了一个小土坑,李憾看着土坑预先拉了拉缰绳,马儿自然地往边上绕了下。李憾抬头,竟然发现部落消失了!不禁大吃一惊,定神仔细再看,确是消失了,荒原上空无一物。可是刚才的部落如此明晰,甚至都可以看到帐房顶上的长须状装饰。难道饿昏头了?不应该啊,在驿站大快朵颐,纵酒高歌也没过去多久,隐隐的羊骚味还在嘴边呢。李憾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一种可能,海市蜃景。
李憾叹了口气,正准备快马加鞭快速驰离,突然,一道灵智之光突然击中了他的脑底,仿佛一只无形之手死死地拽住了他和他的马。他忍不住一拉缰绳,又走回到了刚才坑边,然后再望向荒原。一时间惊讶的难以复加。
部落又出现了。不但又出现了。竟然还出现了一位红裙女子,手上攥着银壶。腰间别着一条红色长鞭。两人隔着不远的空间四目相对,同样的怔然。
红裙女子率先反应过来,一声娇斥,银壶一掷,白色的乳汁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之门。
比银壶更快的是红色的倩影,箭一般穿过白弧。
比红色身影更快的是红色的长鞭,长鞭如蛇,蛇尖快速地在空中颤动。
如果眼睛够尖够贼的话,会发现鞭尖的颤动其实是画了一道符。
很不凑巧,李憾不但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
李憾一脱马镫,腾空迎着红裙女子激射而去,在鞭子的最后一笔即将完成时,隔空狠狠地相对拍出一掌。
鞭尖在席卷而来的掌风中刚要凌乱,红裙女子咬牙一紧,左掌拍在自己右臂上,一股力道瞬间传递出去,鞭子瞬间抖直如长枪,完成了笔画的最后一点。
然而,李憾掌风到人亦到,左手抽出唐刀,与长鞭硬碰在一起,一片金呛之声。双方错开一小步,李憾忽然听得身后空间一阵微微嘶声,一回头,马匹,远山,远处…全部又消失了。
李憾不禁心中一凛,猜测果然没错,有人强大到在这荒原上,营造出了一方空间!
看到空间已经封闭,红衣女子反而收回了长鞭。双手一背。气定神闲的打量着李憾,莞尔一笑。“咱两水平差不多,一时半会儿嘛也分不出个胜负,而且嘛,”红裙女子又灿烂一笑,“你既然进来了,自然也就出不去了。正好陪我玩吧。”
李憾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为何?”,倏而又换上恶狠狠地语气故意说“那等我抓住你,狠狠地折磨你,逼你说出撕裂空间的符咒。”
“你恶狠狠地样子,还真的是,好傻呢。告诉你吧,爷爷只教了我关空间。”红裙女子找了块石头坐下,“没教我怎么打开空间,他怕我出去惹事呢!”
那刚才?…李憾狐疑的看着空间关闭处。
“爷爷出去云游去了,到底是年级大了啊,忘记了关门了呗。”红裙女子仿佛看出了李憾的疑惑,自顾自到。“我叫沐川雪,你一定要认识我,因为最早你也要到明年才能出去了,对了,你叫什么?”。
“李憾…明年?!”李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雪姑娘,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人如其名啊,你是该冒汗了,我像讲笑话的人么?”牧川雪啐了一句,“把那壶捡回来给我洗干净,都你害的!”
“哎姑娘,我说,我这么一个大男人,你就不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哦,不对,一空间…”李憾竟然有点发怔,不知道怎么描述目前所处的状态。他自忖自己为接受能力超强的人,而且一直和缘起小组,包括白素混得鬼熟,听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也曾经在各种瀚如烟海的文献中目睹一些上古的传说,但正经八儿的看到这超出认知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
“你不是坏人,我并不担心。”牧川雪淡淡的说到,“不过你竟然没有被惊呆,也是难得”,牧川雪倏而抿嘴一笑。
李憾很想求证她所言真伪,话到嘴边突然却变了,“反正出不去了,你的屋子在哪?还有空床吗?没有挤挤也行…”
“你?!”牧川雪美目一竖,一跺脚,一个起落,消失在一处帐房。
刚才打斗的动静并不小,加上李憾又感知了一番,确定这个空间除了沐川雪并没有别人。正好赶路累了,有这么绝妙的一方空间和妙人,怎么也得盘桓几日。至于真是困上一年,他才不信。阵法皆有阵眼,也就是破阵之处,这个原理可能有所区别,但这要这处在地表,他就有信心研究出来通道来。
李憾慢慢的感知着空间,心中越来越诡异。明明抬头能看见太阳,能看尽无尽远处的草原,可是伸手出去,却有透明的一层边界阻碍,离这层不可描述的界限越近,阻力变得无穷之大,尽然前进不了分毫。
很自然的想象这个空间是个半球型,结果探索下来竟然不是,就像一个绕绕回回的大沟道。沐川雪不知何时已经舒服的躺平在了毡房的穹顶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在半空中以各种奇怪姿态或者爬行、滑行、或者腾空的李憾。过了好大会儿索然无味,干脆摸出方巾子盖住眼睛,舒服的小眠了起来。
李憾郁闷坏了,看到自己明明在空中却落不下去。本来他凭借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已经把走过的空间通道重构出来了,一幅立体的空间图出现在脑海中,边走边定位。然后在某个结合相交点,再重复走一次发现全部又乱掉了,看来空间通道还在不断变化中。李憾好几次向沐川雪求援,自尊心作祟又忍住了。叹口气继续向前摸索,突然,脚下一空,李憾直挺挺的往下坠去,李憾无所倚靠,只能骇然的在空中转了个体,头朝下准备以掌击地,却发现通道越来越窄,只能保持一个右手向前,头朝地俯冲的姿态,视野里毡房顶一团红裙越来越近,不禁扯破嗓子大喊一声:“闪开啊!”
牧川雪骤然惊醒,瞳孔里看到朦胧丝巾外骤然放大的一团身影。下意识的红鞭一卷,也没看清卷上了李憾的手臂,脑袋,还是脖子,发力就要往侧边一甩。
李憾突然觉得眼前一道弧形红影,顿觉得骤然脖子一紧,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感觉迎头撞进了一团柔软,两声闷哼,毡房应声而破,裹挟着一团肉体砸向地面。
河北道小屯
副使韩雨再次来到小屯,尽管此地已经被反复筛查了无数遍,又加上甲骨片的出土挖掘工作已经由工部接手,案发现场一定程度得到破坏。但是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尤其是在一位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小娘子报告她的男人,也就是地方官员张弛失踪几天了以后。这条信息此前被忽略了,但是碰巧韩雨在京都刚见过白大相人,他无心提过一嘴说他有个门生在此地。
韩雨以屋子为中心,一点点的螺旋着往外搜索,大概在半里之外终于有了发现。在一棵树的树枝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带子,这种带子韩雨觉得眼熟,搓摸了一下,才明白是内衣合上的那根系带。系带明显带有撕扯的特征,一端还带了一小截衣服的残片。但是没有更进一步的痕迹,几个不明显的脚步在这里也断掉了。除非遁天而去,否则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韩雨没有忘记把白色带子给那位哭啼的小娘子鉴别。小娘子一眼就认出是张弛的里衣。
韩雨皱着眉头问为何如此确定,小娘子终于羞涩的表示,如果解了他一千次衣服,自然烂熟于心。韩雨赶在她进一步哭啼之前遣人把她送回府邸。然后发现这个发现并没有更多的用处,如果这个暗示是表明白家小姐已经被掳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