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被找到了,一定要揭开藏在玉杯中的秘密……
赵朗心中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赵朗才意识到,他不应该表露出自己的心情。店掌柜要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肯定会故意加价。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问价时,店掌柜狮子大开口:“一千两。”
虽然有思想准备,赵朗还是大为惊骇:“就这么一只破杯子,你凭什么卖这么贵?”
“我说一千两,还是便宜你了。既然你嫌贵,我现在反悔了,价格翻一倍,两千两。”老板似乎算准了他会买,眨一下眼皮涨了一千两。
赵朗懊悔不迭,不敢再争辩,一咬牙道:“两千两,我买了。”
买下这半边玉杯,赵朗回到了客房。
等到夜深人静,赵朗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取出随身的包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是半边玉杯,上面刻着“战无不胜”四个字。
赵朗从怀里掏出买回来的半边玉杯,把两个半边合在一起,凑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整体。看着玉杯在月亮下发出晶莹的寒光,赵朗不禁想起许多年前父亲的嘱咐。
赵朗的曾祖父赵志,是太宗皇帝手下的将军,因作战勇敢立下赫赫战功。赵志有个朋友叫裘伯川,也是将军。裘伯川在赵志取得一次重大胜利后,送给他一个精美绝伦的白玉酒杯,上面刻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八个字。
赵志非常喜欢这份礼物,每回出征都把玉杯带在身边。
后来有次战争暂时失利,赵志独自在帐篷中饮酒,苦苦思索克敌制胜的计策。突然,他发现一条红色的小蛇,悄悄地爬向玉杯。情急之中,他挥手去驱赶小蛇,结果被蛇在手上咬了一口。
赵志大为恼火,抽出宝剑,将小蛇砍成几段。
砍死小蛇后,赵志感觉头昏,以为是酒喝多了,靠在桌子上睡过去,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随军的郎中检查他的尸体,发现是被毒死的。那条红色的小蛇,俗称“一线红”,是一种少见的毒蛇,人畜被它咬伤后,迅速昏迷至死,一般都来不及抢救。
赵志死后,他的儿子也就是赵朗的祖父赵文新,打算将玉杯作为父亲的陪葬品。
给赵志检查过尸体的郎中,却悄悄地告诉他:“你父亲的死可能与玉杯有关,但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
这么一来,赵文新便留下玉杯,请了不少江湖异人仔细检查,始终没发现问题。
有天晚上,他独自在书房中拿着玉杯,翻来覆去地看。突然从屋脊上飘下一个蒙面人,挥剑砍向玉杯,将它削成了两半。
赵文新又惊又怒,拔剑和蒙面人斗在一起。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蒙面人受伤离去,并抢走了半边玉杯。赵文新身受重伤,无力追赶。
事后,赵文新多方探查,最终没寻回被抢走的半边玉杯。
临死前,赵文新将此事嘱咐给他的儿子,也就是赵朗的父亲。结果,赵朗的父亲也没能完成此事。
回忆到这儿,赵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喃喃自语道:曾祖父啊曾祖父,如果你的死确实与这只玉杯有关,我一定……
话没说完,只觉头顶上一股疾风袭来,赵朗暗叫不好,赶紧向一旁躲开。等他稳住身形时,发现一个蒙面人站在对面,蒙面人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蒙面人伸出一只手:“我不想伤害你,我只要你手上的玉杯!”
赵朗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略一思忖便想起来了,顿时又惊又怒:“你是诚宝斋的掌柜。你一路跟踪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玉杯吗?”
“既然你听出了我的声音,我就不隐瞒我的身份了。”
蒙面人冷笑着说,“我开古董店,摆上半边玉杯,就是为了找到另外半边玉杯。只要谁愿意高价购买,就说明他很可能收藏着另外半边,果然不出我所料。实话告诉你,这只玉杯虽然做得极为精美,却是害人之物。你留着它只会给你带来祸患,还是给我,我会当着你的面毁掉它。”
赵朗听他说玉杯是害人之物,心中一动,故意大惑不解地问:“这么好的一只玉杯,怎么会是害人之物呢?”
蒙面人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是天大的秘密,但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要毁掉它,不会让它再害人。这只玉杯在一种特殊的药物中浸泡了很久,酒倒进去后,渗透到杯中的药物与酒混合后,会散发出一种气味,这种气味人闻不到,却能引来一种剧毒的蛇。所以,用此杯饮酒之时,方圆几丈之内,若有那种毒蛇,饮酒的人就非常危险了。”
听到这儿,赵朗一甩手,将玉杯重重地摔在地上,表情无比沉痛:“曾祖父啊曾祖父,你果然是被你的朋友害死的。”
蒙面人大吃一惊:“你是赵志将军的后人?怎么可能呢?几十年前,赵家被朝廷抄没家产,全家发配岭南,听说他们在路上被仇家暗算,惨遭灭门之祸。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你说得没错。只不过在那场惨祸中,我侥幸逃脱了。你,你为什么对玉杯的秘密知道得那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会是裘伯川的后人吧?”赵朗疑心大起。
“事已至此,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蒙面人撤了剑,扯下头罩,转过身去说,“当年我的曾祖父因为妒嫉他的朋友屡立战功,生出残害之心,特意送了这只玉杯给他,最终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了那位朋友。但曾祖父临死之时生出悔意,却又不敢当面向朋友的后人谢罪,只好嘱咐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祖父,想办法拿回玉杯毁掉,以免继续害人。结果祖父只拿回了半边,正想办法拿另一半时,赵家遭遇重大变故,剩下的半边玉杯下落不明。为了找出它,我的祖父和父亲费尽心血,却毫无线索。这事情到我手上,我便想出开古董店的办法,最终一路追查到你这里。”
蒙面人说到这儿,突然一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赵朗没想到他会自杀,赶紧扶住他:“你,你又何必这样?”
“今日我以死谢罪,相信我们的祖辈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蒙面人说完,缓缓地倒了下去……
……
大唐朝的最高决策部门,是位于大明宫中书省内的政事堂。
大明宫建在宫城东北方地势高爽的龙首山上,是贞观八年太宗皇帝为了给太上皇养老专门修建的。
选择这个地点是因为长安城原本倚靠龙首山而建,地势起伏不平,而皇上居住的宫城恰好建在清明渠与龙首渠经过的地势低洼的地方,夏季潮湿郁热,冬季寒冷非常。
宰相议事的政事堂在大明宫,这让他们节省了许多奔波于路途的时间。
此时,政事堂内摆着的五个椅子上,只有四个人就座,其中一个椅子是空的。
毫无疑问,空的这个椅子,是前几日在骊山被流放的郭振的位置。
四名剩余的宰相,看着那张空的椅子,心中多少生出些感慨。
中书令张说首先说话了:“诸位,陛下让我们复议姚崇入朝一事,大家都说说看,都什么意见。”
政事堂里的规矩有些奇怪,正常的情况下,应是由宰辅首领尚书令居于上坐,主持议事。但由于太宗皇帝曾任过尚书令,所以从二品的仆射便成了尚书省的长官,在官品上他们与中书令和侍中差着一级。
为此,自高宗皇帝以来,宰辅议事一向由中书令领衔。但是,这并不说明中书令权力最大,因为,在政事堂中,从四品的卫尉卿与正二品的中书令在议事时具有同等的发言权。在这个圈子中能够形成所谓宰臣领袖的因素不是官位,而是皇上对某人的亲近与信赖程度,再有就是处理政事的能力。
张说之所以能作为宰辅首领,不仅仅因为他是李隆基做太子时的老师,还因为他能熟悉处理各项政务。
本来,刘幽求是李隆基登基的最大功臣,完全可以依仗李隆基信任成为首辅宰相。可是他只是从一名县令直接到如此高位,有些政事他不一定能处理的了。李隆基当然也清楚一点,故而还是让张说做了宰辅首领。
之前,陛下提出了姚崇入朝,让政事堂议一议,包括张说在内的五名宰相都不同意姚崇入朝。
今日,既然陛下让政事堂再复议一遍,张说也不好驳陛下的面子。郭振虽然被流放了,可张说对剩下这三人的心思了如指掌,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让姚崇入朝的。
尚书省右仆射钟绍京率先说话了:“既然陛下一意要姚崇入朝为宰相,我们做臣子的也不好再三驳了陛下的面子。正好郭相被流放,空出了一名宰相,我看让姚崇来补了这位置,也未尝不可。”
钟绍京话说完,张说当时就就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何仅仅数日,钟绍京就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