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玉卿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之前的确没有想过这条路,不过现在做出选择,似乎也不晚。
平南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又在宫中待了几日,皇帝的病情也逐渐好转了起来,迟玉卿便出宫了。
皇帝也履行承诺,亲自下旨封她做了医官,仅是如此皇帝还觉得亏待了她,便许了她一个承诺,迟玉卿欣然接受。
这个消息在怀梁无疑是平地惊雷,朝廷里的言语也是众说纷纭,但圣旨已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又有平南王撑腰,就算有人反对,也不敢拿此事来做文章。
迟玉卿回到家以后,迟老太太终于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安心多了。迟玉卿听说了府中遭逢刺客这事,也是感到庆幸,幸好姐姐不在府中。
父亲迟延章受平南王之命,不知道如今去了何处,但他并未将赵达和周吉二人带走,有他们在迟玉卿这一回来,也不至于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第二日,迟玉卿正准备去太医署任职时,敬阳公主的帖子却先一步到了。
迟玉卿想到了师父写给她的那封信,这一趟便不得不去了,就算是为了师父。
想着,她便让马车调头,去了敬阳公主府。
她是大摇大摆前去的,一到公主府,舅舅季鸿也出来迎接她了。
因为救命之恩,皇帝直接破格封她为御医,她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且不用随时都去太医署报到。
虽然张太医比她资历老,但她实际比张太医的级别都要高一些,毕竟连张太医都得听她的。
反而是季鸿,看在敬阳公主的面子上,他也只混了个五品的闲职来做。
她这个做侄女的倍受皇帝青眼,季鸿别提有多眼馋了。
看着他谄媚的嘴脸,迟玉卿皱了皱眉,故意说道:
“舅舅应当知晓,如今外祖父正在平南王府做客,就是不知舅舅作何打算的?”
季庸在平南王府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很好奇为什么季庸会消失这么多年,就连皇帝也不例外,但就是季鸿这个为人子的好像漠不关心一般。
当然迟玉卿也并不关心他有没有这份心,他就是有心,也舍不得敬阳公主带给他的荣华富贵。
毕竟敬阳公主已经与季庸没有什么关系了,若是季鸿想要尽孝,只怕就是要从这恢弘的公主府搬出去了。
知道她的故意这么问的,季鸿也听出去了她话语中的嘲讽语气,只不过他善于隐忍,反而还装出一副可怜模样来。
“你方才也说了,他如今在平南王府,平南王府又岂是我想去便能踏足的?舅舅过两日会亲自登门拜访平南王的,此事你一个小丫头便不要管了。”
他丝毫没觉得心虚,反而还腆着脸赔笑。
迟玉卿自是比不过他的脸皮,不过好在敬阳公主没有让她失望,没一会儿便让嬷嬷亲自出来接她了。
嬷嬷亲自前来,季鸿即便是不甘心也是只有看着她们二人远去了。
路上嬷嬷想要跟她搭话,问的还是和平南王有关的事,迟玉卿觉得她故意套话,自然是随意应付一两句便三缄其口了。
嬷嬷见状,也就没再说什么,在嬷嬷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地方。
炎夏即过,公主府的后花园美不胜收,浓郁的桂花香四处飘散着,使人陶醉其中。
不远处,敬阳公主和一位白胡子老头对坐,共饮桂花佳酿。
迟玉卿看到那老头时,眼眶便不自觉一湿,见老头如今就端端正正的坐在这里,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嬷嬷上前回禀后,敬阳公主和古月便同时回了头,看到了她。
不待嬷嬷招呼,她自个儿便上前了。
不过即便她再激动,也不该失了礼数,她看着眼前状若是在谈笑风生的两人,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起来说话吧,本公主想你也是许久未能与你师父相见了,这才差人将你这个大忙人给请了过来。”敬阳公主一脸笑意。
“外祖母有心了。”迟玉卿勉强勾了勾唇角,起了身。
她的目光一直在老头身上,自然而然就将身边的敬阳公主给忽视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让敬阳公主难免感到有些不舒服。
“罢了,本公主便不打扰你们师徒二人叙旧了。”不过,敬阳公主倒也识趣。
有她在,他们师徒二人说话当然有诸多防范。她索性便起身跟着嬷嬷沿途赏景,去了另一边。
目送着她走了以后,迟玉卿还没有放松警惕,古月倒是终于说话了。
“放心吧,没人偷听。”
迟玉卿听到师父久违的声音,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过在欣喜过后,她想起了一些事,脸上的神色又复杂了一些。
师徒二人便互相看着对方,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涛骇浪。
“师父,您又消瘦了些许!”身为他的徒弟,她到底还是心疼。
师父年纪愈来愈大了,她离开平川时,师父便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如今更显得憔悴。
他如今瞧着精神,都是硬撑起来的,别人不知晓,她这个做徒弟的还能不明白么?
听到她第一句话还是关心自己,古月心中难免一阵欣慰,不过他还是绷着一张脸。
“傻丫头!”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就快死了,还是如同之前的语气一般摇着头又叹着气。
“师父,对不起!”好不容易相聚,迟玉卿却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她不知道如今师父与她算不算是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但她清楚,她所作所为,并没有顾及到师父的感受。
古月见她这般实诚的给自己跪下,他心里的怨气早就消散了,更何况他的仇早就已经报了,如今也算是恩怨已了,他当然不会迁怒到自己的爱徒头上。
“傻丫头,你能将他救活那便是你的本事,为师为你感到骄傲!”就算是他本人亲自出马,也不一定就能有十成把握,有这样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他能不高兴么?
他难得说这种软话,只寥寥数语,便让迟玉卿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