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怕这些人吓到她,赶紧将他们赶到了一边。
只说她是自己一个师兄的徒弟,是奉了师命前来助他的。
他们当然知道这只是张太医的一套说辞罢了,不过张太医是太医之首,他们便是好奇,也没有再追问了。
张太医又嘱咐他们不可将此事声张,甚至是方才在皇帝寝殿发生之事。
事关他们的项上人头,便是不用张太医告诫,他们也不敢乱说,在这种事上,一个个听话得不得了。
解决了这些事后,张太医才回去找她。
迟玉卿对太医署还真挺好奇的,不过张太医未点头,她也不好四处闲逛,便只在一旁等着张太医回来。
她这般规矩,张太医自是满意,不待她多说,便主动带着她在这太医署闲逛了起来。
只可惜外面还在下雨,去的地方并不多。
当然,让她大受震撼的也不是外边的风景。
张太医明显没有将她当作外人,知道她对药材感兴趣,便亲自带着她去参观了。
太医院的药材种类繁多,基本上什么都不缺,甚至有好多稀缺药材她都只是听师父描述过,并未真正见过。
这一行,的确让她大饱了眼福。
张太医也一直在观测她的神色,发现她是真正爱惜这些药材,欣慰多了。
除了欣赏珍奇药材,迟玉卿也对另一件事感兴趣。
只是,太医署与回春堂不一样,并不能直观看出问题所在。
张太医就在她身侧,她想了了一下,才小心问道:
“张爷爷,近来受雨季所扰,不少的药材都受到了影响,外面的药铺里所剩余的存货也是不多了,不知这太医署里是否也是如此?”
张太医虽然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并未瞒着她。
“太医署自有保这些药材不受损伤的法子。”若是不然,那些珍奇的药材也该保不住了。
迟玉卿也知道一些防潮的法子,她想问的也不是如何防潮。
她正愁如何再开口,张太医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估摸着她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丫头,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必遮遮掩掩。”
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迟玉卿便不好再试探了。
她指着屋外不间断的大雨,认真道:“张爷爷,我是担心这场大雨过后,会发生时役。”
这般大雨,在怀梁是从来没有过的,百姓无从适应,在这冷热交替之际,便很容易爆发时役。
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迟玉卿是见识过的这时役的厉害的。
她将自己早上在回春堂看到的情况,一一向张太医说了,张太医听了以后,神色也有些凝重。
“你说得对,此事是该防范。”医者济世天经地义,张太医亦有一颗悲悯之心。
他还特意去翻看了账簿,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太医署的库存也是所剩无几了。
这些药材都只是寻常之物,到了收获时节,便能收到不少回来存放。
上个时节收了不少,这回又碰上雨季,他们便没有过多在意,想着就这些存货也足够度过雨季了。
但他们并未想到,这个雨季会有一场大雨突至,如若真有时役发生,仅凭这些药材是远远不够的。
张太医盯着手中的账簿,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丫头,此事你还同谁说起过?”张太医问。
迟玉卿想了一下,她同回春堂掌柜的说过,那老侯爷必然会知道的。
不过,他总不能将老侯爷给出卖了,便摇了摇头。
“这只是我的猜测,除了您以外,我并未对人说起过。”
听她这么一说,张太医这才放下心来。
张太医忧心这件事,便有些兴趣缺缺了。
在太医署里给她安排好了住处,张太医便借口出去了。
至于去了何处,迟玉卿便不知了。
住处是张太医安排的,可伺候她的宫女却是平南王安排的。
宫女名叫小月,一看便知是个稳重的姑娘。
有她在,迟玉卿也的确省心许多,不过她便是再好,在迟玉卿心中也不如双儿。
无人说话,她倒是有些想念双儿那丫头了。
晚些时候,迟玉卿又去皇帝那里给他看了诊,不过随行的并非是张太医,而是张太医的外孙,姓吴名致远。
听说他是天赋出众才被张太医拉来学医的,吴家和陈家一样都是文人出生。
他一说起自己的名字,迟玉卿便有些印象了。
陈傥以前和他是朋友,曾经在她耳边提起过这人。不过后来两人相差甚远,陈父老拿二人作比较,陈傥觉得厌烦,便和他生疏了。
当然,这只是陈傥那小子自己的说辞,是或不是,便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了。
吴母染了风寒,他便告了两日假,本来好好在家侍疾的,是张太医又将他给叫了回来,所以迟玉卿方才没有看到他。
他本就有些不满,见了迟玉卿也只是恭敬对待,便一直装作闷葫芦。
他唤迟玉卿师叔,迟玉卿却想着他与陈傥差不多年岁,叫她师叔有些怪,反而是唤他一声师兄了。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又不好听她的唤她师妹,便只叫她姑娘了。
若他知道她是陈傥的妹妹,定不会如此沉默寡言了。
不过迟玉卿以为这人就是话少,想着他倒也是个懂规矩的,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吴师兄也是,方才他看曹公公对迟玉卿态度恭敬,甚至比对他外祖父还要客气,看她的眼神便有些好奇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多嘴。
“吴师兄,你认识陈家二公子么?”无趣之余,迟玉卿便主动和他聊起了天。
与陈傥那小子好几年没见了,迟玉卿早就想他了。
吴师兄点头:“我与他是旧识。”
别的,他便没有再多说了。
不过,迟玉卿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惋惜。
“那姑娘呢?姑娘是她什么人?”吴师兄难免好奇,听她说起陈傥来,他才惊觉,他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陈傥了。
他听说陈傥去拜师学艺了,他还挺为他高兴的。
可也有人说陈傥其实是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作为朋友他当然不信,听她提起,他还以为是陈傥回来了。
迟玉卿笑了笑,也学着他答道:“我与他也是旧识。”
平南王既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便没必要告诉他,待以后他会知道的。
她有心隐瞒,吴师兄便没再多问了。
两人就和陈傥这一旧识的关系,倒是没那么生疏了。至少,吴师兄没有之前那么沉默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