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都吃惊的摇了摇好友,“高田!你怎么了?!”
高田好像被摇醒了一样,扭头看向徐安都,“怎么了?”
“你刚才说是要宰了谁?”徐安都借着帐篷里昏暗的油灯光亮都能看到高田苍白的脸色和挂在眼角的泪珠。
“我没事。”高田扭头避开徐安都的目光。
“高田!我们可是好朋友,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徐安都有些焦急的说道,伸手想把高田拉起来好好问问,此时此刻的高田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没想到高田却伸手打开了徐安都,翻了个身,面朝着帐篷里面,“徐大哥,我今天累了,让我睡会儿,晚上还要巡夜呢。”
周镖师晚饭时刚说了今天晚上不用巡夜了。这话刚到嘴边就被徐安都咽了回去,很明显少年趟子手已经意识到这只是好友为了支开自己的借口。
徐安都离开了高田睡觉的帐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到兴盛镖局居住的东侧帐篷区,找到分配给自己的帐篷,一头扎进去,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高田有一点说的没错,今天他们都太累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徐安都被一阵怪异的“鸣!呜!呜!”声惊醒!
徐安都一跃而起,抓起手边的长枪就要冲出帐篷,结果刚出帐篷就被周姓镖师一脚轻踹放倒,“找死啊,小子!不知道这是响箭?”
徐安都这才反应过来,在别人对着营地放响箭时,跑出帐篷到处乱窜确实是找死。响箭的骨质箭镞确实是威力不大,可也不是自己身上穿的牛皮甲能扛住的。
悄悄爬回帐篷,徐安都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这才注意到,那种怪异的“呜呜”声确实是响箭,而且不只是响箭,还有火箭。
从营地外射来的阵阵火箭仿佛天外流星坠地,点点亮光划过天空,又好像夜空中飞过的萤火虫,就连徐安都这种土包子都觉得有种美不胜收的感觉。
只不过这种美丽却带着死亡的恐怖,一名因惊恐到处乱跑的高家家丁就被一支火箭射中,平头梅针箭不仅贯穿了他的身体,箭杆上正在剧烈燃烧的浸羊油布团瞬间就把中箭者变成了一个惨叫着到处跑动的火团。
大家都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傻了,直到一名兴盛镖局的镖师掷出一支标枪这才终结了这个恐怖的火团。
由于这一幕过于恐怖,很多人都有些被吓傻了,根本没人去管那几顶被火箭引燃的牛皮帐篷。
“你们楞着干什么!快救火!”候老镖头再次展示出了他老当益壮的一面,一手挥钢锏一手舞盾牌直奔向已经被火箭点燃的几顶帐篷。在他身后是三十多神色肃穆,手持弓箭的弓箭手、四十多手持盾牌的腰刀手和十几个手持长钩、沙桶的高家家丁。
有候老镖头的指挥下,一半的腰刀手列阵保护弓箭手,另一半去保护救火的高家家丁。在火光的映射之下,这些救火的高家家丁是最好的目标,而且只要马匪能够射杀足够多的高家家丁,再有帐篷或是大车着火,就不会再有人敢去救火了。
到时候恐怕就要用刀剑驱赶他们了。候老镖头暗叹一声,自己真是老了。当初就不应该接这支镖,以为靠着自己这点名头和三百名以上的护卫就能把一丈红吓跑,看来还是不行啊。
让他略感安慰的是,这次袭扰的马匪数量不多,也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只是绕着营地转圈,时不时把一阵阵火箭射入营地内。从射来的火箭数量来看,袭扰的马匪只有三十多骑。
有了弓箭手的的掩护,加上盾牌手提供了必要的心理安慰,救火的高家家丁表现还是不错的,他们手中的长钩迅速把着火的牛皮帐篷拉倒,几桶湿沙倒上去以后,火就熄灭了。
远处的山包上,一丈红和张亦隆一直注视着马匪对商队营地的袭扰,这只是一道开胃小菜,重点就是要试探出商队营地的防卫弱点。
“看来高家商队准备的还是很充分的。”张亦隆看到几支火箭射中了营地后方的大车,却没有引燃车上的货物,火箭射中后很快就熄灭了,看来货物已经进行了必要的防火处理。
一丈红用马鞭指向营地中央靠后的牧群说道:“张大人,你看,他们不仅把牧群放到了营地中央,还张起了牛皮护网。”
顺着一丈红的马鞭,张亦隆看到了有几支火箭停留在半空中剧烈燃烧,借着火箭燃烧的短暂亮光,能看到火箭射中的一张支撑在半空中的牛皮。
“这是?”张亦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这是镖局弄出来的新玩意儿,”一丈红手中的马鞭轻轻敲着马鞍,“我们马匪用火箭攻击商队的牧群,只要牧群炸了,商队的营地也就完蛋了。这招用得多了,镖局就有人想出这办法了,用木杆把牛皮悬吊在半空。”
“牛皮不怕烧吗?”
“牛皮上面涂了湿泥,”一丈红笑了笑,“也就是欺负欺负我们马匪箭矢不足,进而告诉我们,他们是一支有了充足准备的商队。这样谈判起来才能少出点血。”
张亦隆点头表示明白,只要射出的火箭数量足够多,这种简陋防护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只不过马匪的箭矢来源比较单一,数量有限,不可能在一支商队身上耗费太多。
山下的商队营地中因火箭引发的混乱在候老镖头亲自出马后也逐渐平息下来,商队护卫中的弓箭手把用箭雨把马匪驱逐入黑暗之中,从袭扰开始到结束,高家商队营地中都没有出现明显的防御薄弱环节。
一丈红面色凝重起来,看来高家商队确实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张大人,你确定要亲自带人去?”一丈红不认为张亦隆亲身犯险是什么好主意,夜战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作战,就算是在马匪中,也不是一种经常采用的作战方式。
“放心吧,只要你的手下别把我当靶子射就行了。”张亦隆下意识想摸摸身后新贴的一块白布,伸了下手却发现根本够不着。这块白布就是夜战中的敌我识别标志,只要是背上贴了白布就是自己人。
张亦隆当然不会怀疑这种敌我识别装置的效果,事实上在数百年后的20世纪6070年代,这都是一种简单有效的夜间敌我识别方法。只不过需要的是对于战友要有绝对的信任,否则和箭靶没什么区别。
“放心吧,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一丈红当然听得出这只是一句调侃。
两个时辰后,持续警惕的商队护卫们已经开始有所松懈了,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两个时辰里,马匪只是派出十几骑到几十骑跑过来射一阵火箭,或是是投掷几个火罐。对于已经有了防备的高家商队护卫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只不过这种袭扰极大的消耗了高家商队护卫们的体力和精力,就算是徐安都和高田这样精力充沛的少年都感觉到了一阵阵倦意袭上身体,手拄长枪却不停的打盹。
本来按候老镖的要求,木栅外要悬吊内装火盆的铁笼,这样可以避免马匪悄悄靠近破坏木栅。而且火盆的亮光还可以为商队护卫提供足够的视野。
可高家负责采办的家丁却没有及时采办到数量足够的铁笼,就在高志节想要追究此事时却发现他已经在帐篷内服毒自杀了。
现在只能靠着六个铁笼来照亮木栅外极其有限的范围。
而在火盆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张亦隆正带着三名少年掷弹兵慢慢的靠近。
他们要给高家商队一个大大的“惊喜!”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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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夜战之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