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一名肩上插着半截箭杆的马匪纵马奔回,翻身下马后,单膝点地,“大当家的,高家派了三辆牛拉水车和40多人去拉水,结果被我们赶回去了。”
一丈红点点头,“你赶紧去包扎一下吧,以后小心点。”
汉子对于肩上的箭伤毫不在意,嘿嘿一笑,“没事,应该是高家有个射箭高手隐藏在拉水的伙计里,抽冷子来一下,没啥大事。”
“那就好。你先去把伤处理一下。”
汉子转身离开后,张亦隆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当家的就不关心你的手下射杀对方几人?”
一丈红眯眼而笑,“张大人,我确定你真是军官出身,我是马匪,又不是官军,不需要按人头记功的,只要能干扰他们取水就行了。”
说到这里,一丈红的声音忽的变的非常严肃,“张大人,我给你个忠告。”
“我洗耳恭听。”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来自什么极北部落,也不管你们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企图,我只对一点在意,就算身为马匪,我也不会允许你们祸乱中华!”
一丈红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却隐隐有杀意从她身上弥漫而出。
张亦隆能肯定一点,要是现在自己敢承认就是来祸乱中华的,一丈红肯定会马上抽剑把自己砍死,就算她最后也不免一死。
张亦隆没有多说什么,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应道:“我要真想祸乱中华就不在这口外草原折腾了,就现在草原上的乱局,想入主中原纯属就是做梦。”
一丈红没有说话,只是右手轻轻抚过腰间的佩剑,言下之意非常明确,你说什么,我不信,我只看你做什么。
张亦隆同样一笑置之,在可预见的未来,振威军恐怕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理由进攻中原,大明边军就是再废柴,也能快速调集数万大军。更何况,对于张亦隆来说,入关是弊多利少的事,以穿越三人组的知识储备,这口外草原堪称宝藏之地,金银铜铁硫磺硝石,要啥有啥,完全没有必要入关劫掠,更何况在解决掉蒙古左翼和后金的多次西征威胁前,入关更是纯作死。
当然,这些话就是说给眼前这位漂亮的大当家的,人家也不会相信,反正自己短时间内的不会入关劫掠,自然也不会引来一丈红手中的利剑劈砍。
沉默片刻后,一丈红指着正在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少年掷弹兵哨,“张大人,等天完全黑了以后,把你手下借我几个,我要给高志节一个惊喜。”
“没问题,不过,我要跟着去。”张亦隆不是对一丈红不放心,而是太担心这些少年掷弹兵,这可是振威军的宝贝疙瘩。
“那我们就赶紧吃饭吧。”一丈红对着远处正在忙碌着烤羊的女马匪喊道:“羊什么时候烤好?”
“大当家的,再有一刻钟就好了。”一个清亮的嗓音回答道。
就在马匪和振威军上下开心吃着烤羊肉和烤饼时,高家商队也匆匆完成了扎营,相比前几天的漫不经心,今天树木栅时大家要认真的多,坑挖的极其标准,足以保证每一根木桩不会被套马索轻易拉倒,为了保证木栅的强度,还用熟牛皮条把木栅串在了一起。
可奇怪的是,看到大家正在努力的挖坑和竖木栅,候老镖头却神色凝重,甚至说有些沮丧。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梁正仲也没啥好脸色,这让刚忙完卸车的徐安都和高田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不一会儿,西北方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候老镖头脸色一变,扭头看了梁正仲一眼,后者马上去拉过自己的战马,飞身上马,唿哨一声,纵马出营。
在他身后跟着十几名最擅长骑射的镖师。
高田和徐安都对视了一眼,没敢说话,只能默默的帮着搭帐篷。
片刻之后,几匹健马奔了回来,有人在马上高叫着,快套车,再来几个人。
马上就有车把式把正在吃草料的马驱赶到大车旁,套好车,跟着来人匆匆而去。
高田实在忍不住了,用最低的声音问徐安都,“徐哥,你见识多,这是怎么回事?”
徐安都轻叹一声,“我见识多个屁,我猜是取水的人受伤了,套车去把受伤的人拉回来。”
“马匪不让我们取水,是不是要困死我们啊?”
徐安都不置可否的回了句,“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等等看吧。”
高田对此也只能苦笑,说到底,二人一个新入行不久的趟子手,一个家生子转职的护院家丁,只能听天由命了。
很快,镖师们护卫的大车和水车都回来了,相比水车,众人更关心大车。
徐安都猜的没错,却也不全对,因为拉回来的不仅有伤员,还有尸体。
派去取水的高家伙计和护院家丁共40人,短短几刻钟就死了6人,伤了11人,要不是队伍中暗藏了一个精于射箭的护院武师的话,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呢。
伤者被抬入了一个空置的帐篷中,高家自有红伤大夫前去诊治,不过从帐篷里传出的惨叫声来看,伤者的情况并不乐观。
更让人沮丧的是,在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后,两辆水车一共也只拉回来一车半的水,虽然大家的用水还不会因此出现困难,可要是马匪持续干扰放牧的话,这些水就要分出相当一部分给大牲口了。
高田和徐安都一边帮着搭帐篷,一边偷眼看着人来人往的伤员帐篷,不时有人蒙着粗布被抬出来,放在帐篷外,看来是伤重不治的。
看到抬出来三具尸体后,高田有些哆嗦了,相比见识过些生死的徐安都,高田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
徐安都轻踢了好友一脚,“别看了,赶紧搭帐篷吧,搭好了,我们就能休息了。”
这时,高田看到一个硕长的身影急匆匆的从帐篷里快步走出,手里拿着二支箭矢,快步走向营地正中的牛皮大帐篷。
“原来是陶甘师傅潜伏在取水队里啊。”高田不由得感叹一声。
“谁?”
“陶甘师傅,听说他的射术能在太平堡里排进前十,马家都派人来请他去当护院,可被他拒绝了。我听说,他用角弓能射中70步外飞驰的野马。他一向是个很沉稳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徐安都哦了一声,这射术当然不错,不过放在高手如林的镖局镖师中还入不了一流之列。至于说这人为什么如此着急,他怎么会有答案。
高田也不指望好友给出答案,只不过能让陶甘这样性格平稳的人如此激动,让他不由得感到了些许不安。
只不过,高田和徐安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牛皮大帐篷内,不安的气氛更加浓郁,浓的仿佛能凝出水来!
陶甘在高家众多护院武师中地位比较超然,所以他大步走进牛皮大帐篷时,门口的护院只敢高声通报,没敢伸手阻拦。
陶甘进帐后,对着在座众人一抱拳,“各位老爷,我失礼了,事急从权。”说着走前几步,把一直握在手中的两支沾满箭矢放在八仙桌上。
“各位大人请看。”
帐内众人的眼睛一起看向桌上的箭矢,有人不明就里,有人却脸色大变。
梁正仲就是脸色大变的人之一,他走前一步,抓起箭矢,从箭镞一直看到尾羽,反复看了三遍,这才长叹一声,把箭矢扔回桌上。
“梁师傅,这箭有什么问题吗?”问话的是肥胖的高家二房,高传礼,他本人多少会些武艺,却也看不出这支沾满人血的箭矢有何特殊之处。
“这是长鈚箭,”梁正仲指着桌上的箭矢说道:“比我们常用的平头梅针箭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那又如何?”高传礼还是不明白梁正仲为什么叹气。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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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战之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