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看轩人隐身于光中,显然是前往玄冥轩内把青莲发生的事交代了一遍。
良久,刺目的碧绿圣光里,看守玄冥轩的大师再次出现。
“隋族长,我已把你所说的青莲情况告知诸位大师了,他们给了我答复,今晚子夜,便出轩,请诸位耐心等候。”
看轩人说完这一番话,便再次消失。
隋灵归的心凉了一大截。
非要如此吗?
玄冥轩插手,她和东陵鳕,都没有办法立足青莲了。
她的族长之位可有可无,然而青莲的江山社稷,怎能交给外族人?
难道只因为坏人的六根除灵针,就要废了东陵鳕吗?
哪怕她三番五次的和东陵鳕作对,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她的心中,王永远都只是东陵鳕一人而已。
东陵鳕不在的时候,摄政王仅仅只是暂代王位,身为族长的她,不论摄政王的功绩有多么出色,都不会喊他一声王!
隋灵归咽喉胀痛,鼻腔酸涩,傍晚的夕阳余晖拉长了她落寞无奈的身影,隋灵归走至一侧,坐在碎石上后失败地垂下了头,两手抱着后脑勺,双肩轻微地发颤。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太祖送到了青莲族长的这个位置,她的一生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丈夫,只有横跨万年的使命感。
她不管做什么事,最先考虑的都是青莲一族,再之后便是自己。
太祖不在,帝姬长辞,周老和苍帝都已陨落,她身为青莲族长,背负着青莲的荣耀和
使命,只能咬牙往前走,绝对不能错一步。
她想看到青莲重返往日之辉煌,愿青莲的未来蒸蒸日上,繁荣盛世,可终究败在了她的手上。
最可笑的是,当初几乎是她力挺摄政王……
一双赤红软靴停在隋灵归的跟前,隋灵归顺着软靴和摇动轻舞的红衫往上看,站在她眼前的血魔,敛起了弑杀屠戮的戾气,朝她伸出了手。
隋灵归望着那染血的小手掌,神情恍惚,脑子里好似一片空白,又好似汇聚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和故事。
隋灵归苦笑一声,把手搭在她的掌心。
“你是青莲的族长,不论什么时候,都该是风风光光的,不要未战先衰,玄冥轩者尚未来,就已失败了吗?反而让人觉得你做贼心虚。”轻歌低声说。
“清者自清,你想跟我说这个吗?”隋灵归借着轻歌掌心的力站了起来。
轻歌伸出一根小手指轻轻晃了晃,再摇摇头,说:“这世上从未有什么清者自清。”
“那你……”隋族长蹙眉:“是什么意思?”
轻歌微微一笑,看向了摄政王,“隋族长,从你被人泼上脏水的那一瞬,就已经洗不干净了。”
“果然如此……”隋灵归失落地低下了头,连血魔都这么说了呢……
轻歌挑了挑眉梢,笑意愈发的浓郁,“既是洗不干净,那便不要洗了,那就剥了这层皮送给仇敌。”
听到轻歌轻描淡写气定神闲的话,隋灵归却是猛咽口水惊出一背的冷汗
。
隋灵归感到毛骨悚然,几乎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轻歌,“剥?如何剥?剥了便有人信吗?不,不会的。”
轻歌拍了拍隋灵归的肩,“他们信与不信,很重要吗?”
隋灵归诧然。
这一瞬,她竟是听不懂血魔话中的含义了。
想来也是,血魔比她的年纪还大,对人生的参悟和世俗的真谛,此等境地,必在她之上。
当然,也不知隋灵归得知在她面前故作深沉的姑娘娘年仅二十,严格来说未满二十,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想必面色一定是精彩万分的。
轻歌收起了笑,正打算朝玄机老人走去时,身后的隋灵归肃然起敬,道:“血魔前辈,你可有办法?”
轻歌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长指轻晃,指了指太阳穴:“山人自有妙计。”
言罢,轻歌继而朝前走去。
隋灵归看着轻歌的背影,只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某夜的梦里遇见过。
隋灵归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要去相信一个外族的女子,还是堕邪者,更可笑的是,魔族甚至未入千族,她身为青莲族长,竟尊其为前辈。
然,却是不知为何,她看着血魔的身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安稳了,她似乎已经开始相信,血魔能够完美地处理好这一切。
分明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她却暗怀期盼,希望在今晚子夜,血魔能助她和吾王渡此难关。
摄政王走来了隋灵归的身旁,与其并肩而站,顺着隋灵归的目光
往前看去,眼底倒映出轻歌的身影,还有那摇曳在风里的染血披风。
“隋族长,听说,血魔也中了三根除灵针,你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吗?”摄政王好笑地说。
“看来帝师大人心情很好?”隋灵归冷嗤。
“即将为青莲王,这心情能不好吗?”摄政王轻声道。
隋灵归两眼一眯,两拳赫然打向摄政王,摄政王两掌接下隋灵归的拳。
通天之力,俱被掌风化开。
隋灵归沉眸……
摄政王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怕不会在她之下,与她差不多。
大概,也是一个通天境强者?
隋灵归倒吸一口凉气,瞪向摄政王:“你可真沉得住气,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不暴露实力,就是为了今天吧?”
“如此来说,我还得感谢族长为我铺路了,当年是族长力挺我摄政,而今也是族长为我除了青莲王。若非族长逼着青莲王去试炼之地,我又哪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除灵针送给吾王呢?”摄政王微笑。
“你可真是厉害呢,全族的医师,竟然都是你的人,没有一个医师发现除灵针的存在!”隋灵归愤然地道。
“族长,你劳累了这么些年,也该好好歇歇了,看看你,已是半老徐娘,还不知人间欢爱的滋味了吧?”摄政王嘲讽挖苦道:“不知隋族长可有听说,那神月都的五王雷神,天天囔囔着要娶我们的隋族长呢。族长年纪大了,别再操劳了,不如与那雷神双宿双飞,恩恩爱
爱去吧?”
摄政王的话,犹如针尖儿扎在隋灵归的皮肉上。
隋灵归满眼的痛苦,勃然大怒,咬牙瞪向摄政王。
这万年里,她的人生只有青莲一族了,要她放下青莲一族,与让她去死有何不同?
“帝师,你可真毒!”隋灵归红着眼说。
“别白费心思了,你和青莲王已是强弩之末,就连当年的青莲王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的东陵鳕,连傻子都不如,你觉得,他奈我何?”摄政王嘲弄地道。
隋灵归扯了扯脸皮,发出讥诮的笑:“青莲王,只能是青莲族的纯正血脉,就算他不能成为青莲王,你又有什么资格?帝师,奉劝一声,凡事都别高兴的太早了,小心到时候哭的太难看。”
“隋族长,青莲,并非只有他东陵鳕一人。”
“你什么意思?”隋灵归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着摄政王。
据她所知,摄政王不过是帝姬从路边捡来的一个野孩子而已……
“等到了子夜,你便会知晓,我有没有资格成为青莲王,现实会告诉你,比起他东陵鳕,我才该是名副其实的王!摄政?呵……吾本为王,何来摄政一说?”摄政王说罢,迈着步子朝夜歌走去。
夜歌扑入摄政王的怀里,紧握着摄政王的手,“大人,你可还好,我担心你。”
摄政王擒着夜歌的下颌,低头火热缠绵的吻。
隋灵归站在原地不动,却是紧蹙着眉头,满脑子都是摄政王适才漫不经心所说的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