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以后,紫鹃进来对黛玉道:“姑娘,春伯问您休息得怎么样了?要是感觉可以的话,他有一些老爷留给您的东西想请您看一下。”
黛玉点点头,道:“拿进来吧。”
东西拿进来了。
春伯很细心,将东西分开装在两个匣里。
黛玉打开第一个盒子,翻开一看,对着满满一匣子的地契房契惊呆了。
这么多?
苏州的,扬州的,京城的,金陵的,还有其他什么地方的,黛玉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这还不算,关键是那地契房契都不普通,不是上等水田就是城中旺铺。
这么多的东西,随便拿一张出来就能过一辈子了吧。
黛玉又打开了第二个匣子。
刚一打开,她的眼睛就瞪大了,满满的银票,还都是大额的,随便抓起一把,一万两竟然是当中最小的面额。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又抓了一把。
果真,一万两真的是里面最小的面额。
黛玉说不出话来了。
紫鹃悄声道:“春伯说还有呢,这只是一部分,让姑娘看看心里有个数,该想想如何处置这些东西了。”
难怪林氏族人宁愿冒着得罪荣国府的风险也要将林家财产拿过去。
这么多财富,谁会不动心?
黛玉看着这些东西犯起了愁,她哪知道该怎么处置?
“以前怎么样,以后也还怎么样吧。其他的也不用拿来给我看了,有春伯打理着就行。”黛玉道。
紫鹃俯身道了声“是”,转身出去给春伯回话了。
春伯道了声明白,然后便将一叠写满了字的文书递给紫鹃,请黛玉翻来看看。
紫鹃不识字,见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而且很小,便将黛玉头顶的灯挑亮,端来绣篓子,坐在一旁陪着黛玉。
黛玉一看,先是一份户籍,户籍上户主的名字叫林如海,林如海的下面有一个叫林言煦的名字,旁边标注户主儿子,今年八岁。
儿子?
八岁?
这就是北静王说的那个男孩吗?
再一看手里还有一份入籍证明,这个孩子入到林如海的户籍上,从此以后认林如海为父,改林姓,为林家传宗接代,绵延子嗣。
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的。
也就是说,三年前父亲就将这个孩子认到自家名下了?
怎么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这件事情?
字太小,黛玉闭了闭眼睛,就觉得有人拿走她手上的东西,睁眼一看,是北静王。
紫鹃赶紧退下去了。
北静王看了下手里的文书,对黛玉道:“不用看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就行。”
原来,这孩子是山上的一个孤儿,曾经受过林如海的恩惠。
从那以后,他每隔几天就捡一堆柴火送到林府门前,放下就走,也不多说话。
如此知恩图报,春伯早就关注他了。
这次林如海过世,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就到林府门口跪着磕头。
北静王听说后便让春伯将他带进来,到林如海灵前磕了三个头。
磕完了再带到黛玉面前磕了一个,让他叫黛玉姐姐。
黛玉当时伤心的几乎麻木,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然后这个孩子就被北静王带走了。
这几天林氏族人不是在酝酿着闹事吗?北静王准备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断了这帮孙子的发财梦。
当初一见这孩子眼神清澈干净,五官周正身板挺直,北静王就满意了。
问那孩子愿不愿意给恩公当儿子的时候,那孩子拍着胸脯说愿意。
就是住到恩公的陵墓旁边守陵都愿意。
反正自己也是个孤儿,娘亲将他生下以后就死了,连爹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北静王点点头,直接给孩子办了个三年前的入籍证明,让他给林如海当儿子,叫林言煦。
整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也跟春伯和林言煦都交代好了,等到和林氏族人对质的那一天该怎么说怎么做。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让黛玉放心便是。
至于送灵去铁槛寺那天为什么没让林言煦在前面。
一是因为黛玉伤心之下还不知道这回事。
二是那天是林言煦刚给林如海当儿子的第二天。还没教会什么礼数,路上那么多路祭,担心他会露出破绽来。
等到林氏族人问起来的时候,就说孩子因为伤心过度,病的起不来了就行。
这几天北静王将林言煦藏起来找人来教各种礼节,他说林言煦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假以时日,肯定很有出息
听完这些话,黛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孩子她一听就满意,如果父亲还在世的时候认下该有多好。
北静王将厚厚的一摞文书放下,对黛玉道:“这些东西你就不用看了,里面除了林言煦的入籍之类,还有一些是几十年前的一份分家声明,”
“这些字太多,看了累脑子,你先休息吧。等到和林氏族人对质的那一天,自然会请公中的人来做个见证。到时候拿出这些来给他们,苏州府衙都有档底子,这都不算什么事。”
分家声明?
什么分家声明?
黛玉心里好奇,但是看那纸上的字,确实是又小又多,尤其还都是繁体字,她还没等看就已经感觉到头皮发麻。
既然北静王说不算什么事,那就不管它了。
一夜好眠,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黛玉明显感觉到身子轻快了许多。
窗外,朝霞绚丽,明亮动人。
紫鹃和雪雁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她梳洗。
黛玉道:“唤她们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姑娘大清早就沐浴吗?”紫鹃奇怪地问。
“是,”黛玉道:“沐浴之后换身在外的衣服,一会我去院子里走动走动。”
“啊?”紫鹃犹豫了,道:“奴婢不敢答应,琏二奶奶发话了,没有经过她的允许,谁也不准带姑娘到屋子外面乱走。万一姑娘被风刮着了,她就剥了奴婢的皮。”
黛玉哭笑不得。
她是医者,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大碍。
前几天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没吃没喝熬了好几天,一时虚脱就晕倒了。
并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只要好好养一养,用不了两天就恢复了。
哪有凤姐儿说的那么娇气。
黛玉坚持让婆子们准备热水,紫鹃没有法子,只得先伺候她坐起来。
喝上一碗燕窝,之后垫好靠垫,这才拿着空出来的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