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气血翻涌,凌雪薇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金星乱冒,那种想要嗜血的欲望再次不受控制铺天盖地袭来,短暂的清醒,让她更加清晰感受这种痛苦……
她坚持了那么久,甚至不惜自残,就是不想让自己沦为只知道吸血的怪物,可她没想到,在嗅到那血的味道时,她所有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和理智,通通烟消云散。
她厌恶他,厌恶这个将自己引入深渊的男人!
她更厌恶……此刻的自己。
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如此被动,受人威胁,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啊!我已经尽力离你远远的了,你还想我怎样?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凌雪薇歇斯底里,崩溃抱头,这些天的折磨和痛苦,将她逼到绝境,终于还是溃不成军。
帝千绝唇崩成一条线,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压抑的难受。
忽然,凌雪薇感觉脖颈后一痛。
等她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夜墨炎抱着她,将她脸上的湿乱的发拨到耳后,缓缓抬头,那双眼深得吓人。
“救她。”
帝千绝一怔,看着他将她抱起放到病床上,随即大步离去。
“站住!你什么意思?”
帝千绝沉声问。
紧绷的气氛蔓延。
“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变。”
过了许久,夜墨炎才开口,他缓缓转过身,“难道你不知,这么做只会将她推得更远?看着她痛苦,这是你想要的?”
夜墨炎的话,正中他内心。
帝千绝不可否认,在方才亲眼看到被痛苦折磨的女人时,他心中没有丝毫快感。
那样向来坚定从容,飞扬洒脱的女人,竟也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原本是他想看到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半分开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别忘了,你跟我,是同类人。”
他眉宇中闪过阴鸷。
“我跟你,不同。”
说完这句,夜墨炎径自离去。
帝千绝脸色难看。
“帝尊,就这么放任他留在这?若是他对夫人不利……”
“他不会的。”
夜墨炎面庞掩埋在暗影中,忽明忽现,看不出此刻的表情。
“但……”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忽如其来的一句,让观止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夜墨炎目光扫来,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迷惘和困顿。
连他都不知,自己这番是对是错。
留下帝千绝,就代表了退让,妥协,他不会不明白!可他依然这么做了!
从前的他,绝不会这般!
让其他男人靠近凌雪薇,这完全不可能!
可……他更不愿看到凌雪薇继续痛苦下去。
夜墨炎看着凌雪薇受到的折磨,心仿佛在滴血。
若是如此,他宁愿退让。
观止星张了张嘴,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去传令,让所有人撤离出枫林山,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
很快夜墨炎又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尊。
仿佛之前的他,不过是幻觉。
“……是。”
不知是不是观止星想多了,他总觉得眼前的主子,有些古怪。
很快,警报解除。
上面说,是误报。
众人撤离,但有些人依然存了疑惑,之前枫林山上,的确传来了异样之声。
但观止星这么说,他们就未再多想,这一夜,很快过去。直到黎明将近,东边天空泛起了白,冰室的门打开。
帝千绝走了出来。
观止星迅速进去,看到夫人躺在病床上,好像睡着了般。
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就连呼吸,都平稳下来。
显然是好多了。
空气中,还残存着些许的血腥气,观止星发现夫人好转才放心,望着对方走出去的背影……、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说他心狠手辣,残酷阴险吧,可是他却偏偏救了夫人的命。
说他仁慈吧……这个词怎么可能用来形容他?他是罪恶的本源,若非是他,神界那么多百姓岂会遭受如今灭顶之灾?
这个人,太矛盾了。根本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观止星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如此难以琢磨。
外面。
当帝千绝出来,就看到了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的夜墨炎。
“稀奇啊,你竟会等我?不进去看看?不怕我伤害她了?”
帝千绝讽刺道。
夜墨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远处的枫林而去,帝千绝拧眉,随即跟上……
这个男人,打什么主意?
当观止星出来后,正好看到帝千绝迎面从枫林出来,那神情……阴鸷无比,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古怪。
“帝尊?”
他疑惑望向缓缓走出来的帝尊,夜墨炎眼神深邃无波,“去军政处。”
……
当凌雪薇清醒过来,正好是晚上。
她只昏迷了不到一日,身体就恢复过来。浑身充满力量,再无之前的虚软无力,高烧也退了。
随即她发现,自己并不在冰室,反而回到了枫寰居。
她身体已经恢复过来,怎么回事?自己之前明明在冰室,怎么就回来了?还有她身体……
凌雪薇努力回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只记得自己在冰室,后来……后来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没一会,管家敲门,凌雪薇询问自己怎么回来的,管家说是观止星带她回来的。说是她在冰室中昏了过去,观止星发现就将她转移回了枫寰居。
是……这样吗?
等到了上午,观止星来了。
凌雪薇询问了昨晚发生的事,又问了自己怎会恢复。
“……你是说池辕前辈救了我?”
“是,池辕前辈用一种秘术,将您体内的毒剥离,虽危险,但好在夫人您撑过来了……”
“秘术?什么秘术?你是说我的血毒……彻底解了?!”
“是,只是您刚解毒,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这一个月还需好好修养……”
毒解了?
凌雪薇有些懵。
“那池辕前辈呢?”
“叫我呢?”
忽然一阵风闪过,接着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窗户传来。
说曹操曹操到。
池辕不知何时出现,正懒懒坐在窗台上,还是那身破烂的衣裳,手里拎着个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