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踏着夜色走来,弟子们一惊,随即看清来人,忙行礼,“参见二殿主。”
在光明殿,银雪是大殿,如今继承了殿主之位。
在这里,弟子们习惯这样称呼。
“都下去吧。”夜墨炎吩咐道。
“是。”
弟子们退下,夜墨炎走进扶沉别院。
此刻,屋内的银衍正在研究新药方,不眠不休数日,终于小有所成。
他满意点头,夜墨炎一旦政务繁多,便有失眠的毛病,这则药方,正对夜墨炎症状,按照他的叮嘱,服下不出一个月,便会有所改善。
只是……
忽然银衍幽幽叹了口气,就算研究出来又有何用?
夜墨炎这么恨他,不会用的。
银衍缓缓起身,不由捶了捶痛的肩膀后腰,果然是老了,不过几日工夫竟累成这样,想当年连着七天七夜不休他都不会疲倦。
转过身,当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时,惊呼,“炎儿?”
夜墨炎走了进来,身上还透着几分夜色的寒气。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饶是如此,银衍都激动得不行,“炎儿,你、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外面冷吗?快过来坐……”
老人难掩喜悦,压根忘了,身为修士早已忘却寒冷与灼热。
只是在老人眼中,似乎永远都有担不完的心。
夜墨炎顿了下,走来坐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银衍有些老泪纵横。
多久了,他以为炎儿再不会踏入他的扶沉别院了……毕竟当初他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
夜墨炎望着面前的老人,银发苍苍,皱纹深刻。一袭简单的灰袍,没了往日的威严,甚至比之前瘦了些许。
“您最近……身体可还好?”
“好!好!我很好……”
银衍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喜悦,看在夜墨炎眼中,却莫名有些酸涩。
从前的银衍,一直都是严肃威严,从不会因为这点事,便如此激动。
“炎儿,听外面的弟子说,如今外面形势不太好,这个时候,你怎会忽然回来?”
“薇儿在这养伤。”
一句话,气氛有些凝固。
老人脸上闪过复杂,又有些小心翼翼,“她……受伤了?”
“嗯。”
“严重吗?可有让人看过?不如我去看看,你知道师父的医术……”倏然他声音一顿,神情微黯。
炎儿怎会放心让他去?毕竟他曾做过伤害凌雪薇的事……
他的神情,皆被夜墨炎看在眼中。
“她有身孕了。”夜墨炎说道。
一句话,让银衍一怔。
接着,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炎、炎儿你说的是真的?!她、她真的有了?”
看到夜墨炎点头,银衍激动得浑身发抖,“太好了,太好了……”
夜墨炎望着激动的难以言喻的老人,眼中的寒气逐渐散去,须臾,等他平静下来,才道,“炎儿你等等。”
说着银衍转身进了内室,须臾,他拿着一个东西走来放下。
那是个造型古朴,带着檀木香的盒子,盒子打开,一股耀眼的华光冲出。
隐约之中,似有凤鸣在高吟。
金光冲出,一只华美的凤凰展开双翅,接着眨眼便不见了。
随即就见盒子里,放置着一只展翅翱翔,华贵无比的凤簪。
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你母亲生前留下的,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原本她想要亲手交给儿媳,只是如今……只能由我来交了。”
“炎儿,师父知道从前做过很多错事,不止伤害了她,更伤了你。但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这是你母亲对你们的祝福。不止如此,它还是一件法器,一旦遇到危险,便会保护佩戴之人不受伤害。如今丫头有了身孕,你交给她,别说是我给的……”
银衍担心,若是凌雪薇知道,会不愿意要。
须臾,夜墨炎接过,淡淡道,“不会。”
银衍一愣。
“她不会。”夜墨炎重复道。
银衍恍然,原来是在说那丫头。
“我来,就是因为她。”
“你是说……”
“她从未恨过你。”
夜墨炎一句话,让银衍眼眶有些红了。
想起从前种种,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悔意。
“她是个好孩子,是我从前错了,错怪了她。如今,你们已经成婚,师父没有别的期望,只希望日后你们能好好的。”
“会的。”
夜墨炎起身,“您休息吧。”
“炎儿!”
银衍忙叫住要离去的自家徒儿,“你还怨我吗?”
夜墨炎沉默半晌。
就在银衍神情越来越黯淡时,夜墨炎淡淡道,“师父以为呢?”
一声师父,尽在不言中。
话毕,便离开了。
银衍扶着桌子,老泪纵横。心中却暗骂,这臭小子,还是那德行!说句好听的话就这么难吗?!
不过,真的太好了!
这么久,他终于等到了。
炎儿并未恨他,好啊!好!
“来人!”银衍叫道。
“老殿主,请吩咐。”立刻有人进来。
“哈哈,去给我拿酒来!今日是个大喜日子,我要不醉不归!哈哈哈……”
畅快愉悦的大笑传出好远,让这个沉寂了许久的院子,终于有了轻松和欢快的氛围。
出了扶沉别院的夜墨炎嘴角微勾,浅浅的笑意隐没在夜色之中。
翌日。
凌雪薇很早就醒了。
她特意让白泽给她订了时间,因为今日,夜墨炎要离开了。
“怎么醒了?天还早,再睡会。”
没想到还是起晚了,此刻的夜墨炎已经整装待发,一袭黑袍,冷峻逼人,宛如天神。
“你要走了?”凌雪薇一急,忙跳下床,光着脚就要去捞旁边的衣服。
“又忘了我的话?别光着脚在地上走?容易寒气入体。”
夜墨炎忽然蹲下身子,纤长有力的手包裹住凌雪薇洁白如雪的纤纤细足,细心将鞋给她穿上。
风姿卓越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丝毫不显半分卑微势弱。
夜墨炎就这样半跪在凌雪薇面前,没有半分犹豫,凌雪薇的心,柔软一片。
“我去送你吧。”凌雪薇连忙说道。
夜墨炎给凌雪薇穿好鞋,“不用,外面下雪了,你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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