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自由恋爱的典范之一
本章主角:赵恒
宋真宗赵恒是太宗赵光义的三儿子,出生时起名赵德昌, “幼英睿,姿表特异。”幼年聪慧睿智,容貌气质出类拔萃,——皇帝都英俊,史家没人敢说天子长得不咋的。七八岁的时候被封作韩王,改名赵元休;二十岁时封作襄王,再次改名,叫赵元侃;二十六岁时进封寿王,第二年被立为皇太子,最终名赵恒。
刘娥,与赵恒同龄,生于968年,祖籍太原,生父刘通早年作禁军军官,后以军功升任虎捷都指挥使,领嘉州刺史,举家迁往蜀中。刘娥就出生在这里。她刚呱呱坠地,父亲奉命出征,不幸在前线阵亡,襁褓中的刘娥随母亲庞氏,寄居到外婆家。孤儿寡母,倍受亲戚们的歧视,在冷言冷语中,刘娥艰难成长到十四岁。生性倔强的她,跟上表哥、银匠龚美出外自谋生计,一路颠沛流离,最终二人落脚京城开封。
一段王子与民女的真挚爱情故事,在开封城里上演了。
宋朝版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
十四五岁的刘娥有一手绝活——击鼗。鼗是古代的一种打击乐器,类似于我们熟知的拨浪鼓。这种简单单调的乐器要玩出花样来,可不那么容易。然而在刘娥手中,却敲打出赏心悦目的花式节奏,吸引众人围观,一时在开封的大街小巷名声鹊起。
其实关键不在于娴熟的拨浪鼓技巧,而是击鼗小姑娘人长得清纯秀美、楚楚动人,虽衣衫并不华贵,那一脸的粉嫩,那浑身上下透出的甜美温婉,人见人爱。
这一天,在簇拥观赏她击鼗演唱的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官府子弟的身影,眼睛盯在刘娥身上,一刻不肯移开,心跳加速,血脉贲张。这位对击鼗姑娘一见钟情的男孩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弟,而是大宋王朝的皇子,被父皇封作韩王的赵元休。
赵元休自打见过了刘娥,魂仿佛被勾了去,脑海抹不去她的身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搅扰得他茶饭不思。经过他的心腹奴才张耆从中牵线搭桥,赵元休美梦成真,很快结识了刘娥。一对青春年少的金童玉女,从此开始花前月下,快乐地沉浸在初恋的爱情甜蜜之中,以至于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不久,赵元休便带着恋人刘娥,住进了自己的王府。
情窦初开的男女相恋相爱,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事放在王公贵族身上,就比较麻烦,人家是要讲门当户对的;何况皇子皇孙,牵扯到未来江山的血脉延续,怎么能允许你自由恋爱呢!
两人相恋的情事,很快被赵元休的乳母,秦国夫人知道了。乳母叫来赵元休一番盘问,一听说刘娥是街上卖艺的女子,乳母脸阴沉下来,责令赵元休立马把刘娥赶出王府去,哪里穷乡僻壤走街串巷讨饭吃的灰姑娘,怎么能配做我大宋的王妃!
对哺育自己成人的乳娘,赵元休原是一向言听计从的,可这一回,他却固执地要跟击鼗女交往下去。他从心底里爱她,他舍不得离开她。乳母见自己的话不管用,第二天就前去向太宗皇帝告了一状。
太宗皇帝听罢当即勃然大怒,这还了得,小小年纪便“溺于女色”,还是个卖艺女子,马上给我把她撵出王府去!
乳母的话可以搪塞不听,但天子父皇一言九鼎,手握生杀大权,那可不能不服从啊。怎么办呢?
赵元休这时与刘娥两人已深陷爱河,如果遵从父皇的圣意,默默分手,无异于撕心裂肺。爱能激发人的智慧和能量,赵元休见父皇龙颜大怒,表面假装遵命,立即带着刘娥出了王府,转过了几条街巷,他又牵起了恋人的手,俩人悄悄地钻进了奴才张耆家。赵元休让刘娥先住在张耆家,叮嘱张耆谁都不许告诉,然后转身对刘娥说,我会定期来看你,你先安心住下,等时机成熟我再接你回去。主子的要求,张耆哪敢不听,他忙着手殷勤地收拾出一间屋子,安顿好刘娥的起居。此后,两个有情人隔三差五地在张耆家偷偷相会。
宋太宗让儿子赶走了卖艺的姑娘,仍不放心,来年,他强令十七岁的儿子迎娶了忠武军节度潘美的女儿为妻,力图彻底打散儿子和刘娥这一对鸳鸯。他们自然不会想到,一场包办的皇子婚礼,根本无法斩断两个年轻恋人的情丝。
这期间,赵元休由韩王晋封为襄王,改名赵元侃;994年进封为寿王,995年,由于大哥疯了,二哥暴病而亡,排行老三的赵元侃被立为太子,改名赵恒。
太子赵恒的原配潘氏命薄,王妃没做几年,二十出头即早逝。眼看恋人刘娥的机会来了,不料太宗皇帝接着又给赵恒续娶了宣徽南院使郭守义的女儿,扼杀了他与心上人结为百年夫妻的念头。一对深情相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如同远在天涯,难得随心如愿。但不管父皇怎样地强迫挟持,赵恒的心永远属于刘娥,他虽已贵为太子,又有父母之命的王妃,但朝朝暮暮牵挂的,是张耆家里那个静静守候的最初令他动心的寂寞红颜。
997年,太宗皇帝赵光义崩于万岁殿,太子赵恒承接大统,成为北宋的宋真宗皇帝。
自打二人相识相恋,到赵恒登基做皇帝,刘娥藏匿在张耆家,一等就苦苦等了十五年。由一个豆蔻年华的美少女变成了绰约婀娜的美妇人。
即位做了天子,赵恒喜形于色,他不为别的,只为今朝至高无上,十五年坚守的爱情,再无需隐藏于地下了,他的初恋、他痴心爱着的人儿,可以无所顾忌地来到自己身边了。这一年,刘娥已经三十岁,她像白毛女走出山洞一样,拨云见日,被接进了宫中,真宗赵恒暂封其作“美人”。
想想看,十五年啊,正是一个女人如花似玉的年华,岁月磨砺,痴心不改,谁能体会到刘娥经受了怎样炼狱般的煎熬!
自从躲到张耆家,跟恋人赵恒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份感情的牢固性,时常令她气虚心慌。毕竟自己爱上的是皇家的王爷,后来又是大宋皇权的接班人,娇颜玉容,娉婷佳丽,对于皇家子弟来说,唾手可得。何况一连两次传来心上人大婚的消息,眼看着自己一天天成熟长大,如此难熬的等待,会不会将是无望地徒劳?
在俩人每次难得相会时,刘娥从赵恒那焦急渴望的神情和怜惜疼爱的举止,特别是一对澄澈真挚的眸子里,深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坚如磐石的情爱,感受到心心相印的浓情蜜意,焦虑愁苦的阴霾顿时被幸福欢爱所驱散。刘娥是个不平凡的女子,她的执着地等待与守候就是证明。漫长而孤寂的日子里,她不再庸人自扰,她暗想她爱的男人未来还有一番大业要继承,将来,自己不能只满足于做个与君缠绵床闱的庸常妇人,应当补上这一课,或能助君一臂之力。在张耆家,无事可做的大量时间里,她潜心研读经史,研习书画,努力增长自己的学问见识。十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被接进宫来的美人刘娥,雍容成熟而谈吐不凡,令一般但知涂脂抹粉的嫔妃逊色不少。随后,赵恒接连晋封刘娥为修仪、德妃。天子对她的独宠,臣子和妃嫔们有目共睹,郭皇后成了后宫的一件摆设。
景德四年(公元1007年)正月,真宗皇帝赵恒率众后妃,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西京朝陵。连番折腾,乐极生悲,返回开封不久,郭皇后一病不起,年仅三十一岁匆匆告别人世。
谁来接替皇后的位子呢?一时成为朝中热议的话题。作为真宗赵恒,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当然是他深爱着的刘娥,在他看来,也只有给予刘娥母仪天下的荣耀,才能补偿她对自己十五年矢志不渝的守候。然而,真宗几次在几位重臣面前试探性地提及刘娥封后的事,竟无一人附议。迂腐大臣们给皇帝摆出的理由是,一则刘娥出身低微,又曾转街卖艺,二则并没有为天子生下一男半女。众人建议册立年方十四岁的沈才人为皇后。
赵恒这回铁了心,他要给他相爱多年的刘娥一个圆满的回报,为此不惜剑走偏锋。你们说刘妃没有给朕生个儿子,那朕就让她生一个给你们看看!赵恒亲自谋划了一个借腹生子的计划,夜深人静时分,他把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说给了刘娥,刘娥感动得热泪盈眶。
刘娥身边有个侍女李氏,天生丽质,在刘娥身边,一天天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一日,刘娥召之闲聊,她怯怯说起,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赤脚羽衣的仙人从天而降,偎在她床前,称要给她做儿子。说罢,粉脸羞赧,慌自低下头去。刘娥当晚就把这事说给真宗皇帝,赵恒听罢喜上眉梢,当即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借腹生子计划。
赵恒很快召幸了李氏,时隔不久,果然李氏有了身孕,谢天谢地,皇帝对外则声称刘娥怀上了龙种。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10年)二月十四日,宋仁宗赵受益降生了,由于严密地封锁着消息,加上生母李氏在儿子落地后如约选择了沉默与回避,神不知鬼不觉,刘娥成了皇子的母亲。皇子诞生,册封刘娥为皇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大臣中仍有人对此说三道四,赵恒心意已决,大中祥符五年(公元1012年)十二月,他力排众议,册封德妃刘娥为大宋皇后。这时的刘娥已经四十四岁。两个有情人近三十年的相识、相恋、相爱,终于修得正果,比翼齐飞。
得益于一直以来的熟读诗书,悉心揣摩,做了皇后的刘娥,很快便成为赵恒治国理政的得力助手,潜在的才能得以施展。众臣有目共睹,刘皇后记忆力超群,朝政事务、农桑赋税甚至大臣们之间彼此的冷热亲疏,经闻一遍,其中的来龙去脉、轻重缓急,她了然于心;统领后宫,她率先垂范,日常起居俭朴自然,赏罚依照规矩,让人心悦诚服。渐渐的,真宗赵恒对皇后刘娥愈来愈依赖。每天退朝后,真宗深夜批阅奏章,一定要皇后陪在他身边,不时征询刘娥的高见;外出巡幸,必携皇后双双登上銮舆,一路谈笑风生。在众臣们眼里,他们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相濡以沫的神仙伴侣。
天禧四年(公元1020年)二月,,赵恒身染重病,无力支撑繁忙的政务,各项公文奏章几乎全部由刘皇后阅处,政令实际上皆出自刘娥。
乾兴元年(公元1022年)三月,五十四岁的赵恒归天。死前,他仍不忘先安顿好他一生挚爱的皇后刘娥,遗诏明确告诉皇太子和众大臣:太子继位,皇后刘氏为皇太后,“军国重事,权取处分”,军国大事一律由皇太后刘娥决断。——宋真宗赵恒,可谓千古情义深重的帝王,对他的初恋情人称得上是忠贞不渝、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