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访仙觅药的道路上,汉武帝步了秦始皇的后尘,虽屡次受骗,一再失望,但他还是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大有将这项事业进行到底之势。
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二月,乐成侯丁义向汉武帝举荐了一个人,此人名叫栾大,是一名方士。栾大个子高挑,颜值很高,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什么事在他口中都是小菜一碟,而且抡起舌头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汉武帝一望、二听、三观察,觉得栾大不像是个奸诈之徒,对他印象很好。栾大一看汉武帝对他很中意,于是对汉武帝说:“小人经常到海上,去会见安期生、羡门这些得道的仙人,但是他们嫌我地位低贱,不怎么待见我。”汉武帝一听栾大见过仙人,这下来劲了,问你都会些什么本事呢?栾大说:“只要按我说的办,黄金可以炼成,黄河决口可以堵塞,长生不死药可以得到,仙人可以招致而来。”
当时,黄河决口泛滥,黄金炼不出来,汉武帝很着急。听到栾大有这方面的本事,汉武帝忙问,怎么才能请仙人来一趟呢?你需要什么?
栾大说:“陛下你得派使者去会见仙人,但是使者的身份必须高贵,最好能和陛下您攀上亲戚,对待使者要像客人一样,千万不能怠慢了。神仙们很谨慎,他们会查看使者是否佩戴象征其尊贵身份的信印,有信印的话,下一步就好办了,没有直接不行。”
见栾大说得头头是道,汉武帝心有所动,但还是将信将疑。毕竟是受过多次忽悠,汉武帝这次多了个心眼,让栾大现场露一手,看看是不是真有法术。既然敢来,栾大早有准备,让人把棋盘棋子准备好,玩了一个小魔术,“斗棋,棋自相触击”(《汉书·郊祀志》),让汉武帝连连称奇。不错,不错,特异功能啊,汉武帝这才对栾大深信不疑。
随后,汉武帝开始了对栾大近似疯狂的加官进爵。先是拜栾大为五利将军,一个多月后,栾大就佩上了五利将军、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四颗信印。到了四月,汉武帝又封栾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乘舆斥车马帷帐器物以充其家”(《史记·孝武本纪》)。官职也有了,地位也高了,栾大就缺和汉武帝攀亲了。为了栾大,汉武帝最终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卫长公主。
卫长公主是汉武帝长女,最受宠爱,之前嫁过人,丈夫为西汉开国功臣曹参后人,第五代平阳侯曹襄。元鼎三年(前114年),曹襄逝世,卫长公主寡居。栾大到长安后,卫长公主尚未再嫁,正赶上栾大要求与皇家攀亲,于是汉武帝“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一则为宝贝女儿另找个归宿,二则可满足栾大提出的条件。为了让栾大好好做事,汉武帝算是下了血本,不仅大把封官、给人、给物、给钱,还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送给了他。
后来,汉武帝又拜栾大为天道将军,这样一来,栾大佩六印,贵振天下。等一切狂妄条件都满足了,栾大却越来越心虚了,下一步就看他的了。结果可想而知,栾大是请不了神仙来的。为了掩盖骗术,栾大向汉武帝辞行,说是要东行到海上寻找他的师父,顺便打听打听神仙最近忙不忙,能不能来长安。过了一段时间后,栾大回来了,什么也没带来。汉武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似乎已经察觉到栾大是个骗子了。
这年秋天,汉武帝决定讨伐南越,于是派栾大作为使者入海求神,并派人悄悄跟踪,看个究竟。结果栾大没到海上,而是去了泰山,密使回来一说,汉武帝明白了。栾大回来后,却妄言到海上见到他师父了。至此,汉武帝彻底看透了栾大的骗子嘴脸,于是将其腰斩。那个推荐栾大的丁义也因此获“不道”之罪,被斩首弃市。这次被骗,特别是误了宝贝女儿,成为汉武帝一生中最窝囊的事。栾大死后,卫长公主未再嫁人,她已经丢不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