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开饭前,庄严砍完柴后和王大通等几人去小河沟洗澡。
刚洗一半,庄严看到王大通站在流水中,一手拿着白毛巾呆呆望着天空,令一只手不停揉着自己的右眼。
“大嘴,你干嘛?”
王大通微闭双眼,像只蛤蟆一样深深吸了口气,胸脯涨了起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我右眼皮子一直跳……”
庄严将白毛巾放在冰凉的河水里,舀了水泼在自己的头上,不以为然道:“妈的,都什么年代了,你好歹也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还搞封建迷信那套。”
王大通浑然不觉,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压根儿没搭理庄严。
好一阵,才睁开眼,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老子夜观天象……不妙……不妙!”
其他几人哄堂大笑。
徐兴国说:“大嘴,现在烈日当空,哪来的什么星象给你观察?”
王大通睁开眼,遥望教导大队的方向。
一辆墨绿色的背景212软蓬吉普车,从师部方向一路开来,穿过大门岗,然后嘎一声停在了大队部门口。
……
汪成林是湖北人,长了个鹰钩鼻,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九,但论相貌,绝对也算得上老帅哥一枚。
今年他也快到龄转业了,之前在师政治部里当干事,一直当到了少校。
政治处,顾名思义。
汪成林这人有点儿意思。
用部队的话说,这人的笔头有点儿尖,写材料是一把好手,而且一张嘴能说会道,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在机关里立功容易,提衔也容易,可是临到转业了还没挂过实职,这履历上多多少少有些缺陷。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老汪政治处主任诉了一番苦,好说歹说,总算赶在转业退役前被调到了教导大队担任政治指导员。
教导大队政治指导员是正营职,也不算亏待老汪,他在政治处也打滚多年,到临了肯定给他再提半级回地方,算得上是对他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服役军队的一种承认和嘉奖。
上任半年,老汪成了教导大队里最让官兵头疼的人物。
这人抓起政治思想教育来十分严厉,一向以训练为中心的教导大队摊上这号人物,学员们自然叫苦连天,就连大队部的参谋教员们也多了不少工作量。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俗话在哪都适用,部队也不例外。
汪教导员上任伊始,总得做点什么让师里的领导看看,让自己的下属和同僚们看看,又或者说让兵们看看。
汪教导员第一个改革就是从规范日常管理上下手的。
他命令大队部公勤班在每个中队门前的水泥路用白油漆刷上距离75CM的步伐线。
三大步伐里,正步、齐步每步要求的标准距离是75CM,他规定学员们无论任何时候,包括去射击场的小河洗澡,只要经过中队门口的水泥路上都要三人成行,两人成列,并且每一步都要按照步伐线行进。这种规定让庄严想起了西点军校,西点军校规定学员在校园里进行时连转弯都要直角,而汪教导员的规定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营区里的水泥路是大家去训练场、洗澡的必经之路,这样就产生了一种相当搞笑的效果。
所以,自从老汪的规定颁布实施开始,常常可以看到一些穿着裤衩的、手里提着桶的各中队学员,由于只有自己一个人,因此在水泥路边站着,等别人过来,才问道,一起走吧,组个队列。
第二把火烧的是晒衣场上的衣服。庄严感慨部队如果要整齐划一,居然可以打到如此极致。
按照汪教导员的新规定,所有晒出来的衣服都要按类型和颜色的不同区别开来。裤衩和裤衩晒一起,背心和背心晒一起,作训服和作训服晒一起,迷彩归迷彩。
经过教导队的人都会惊叹,远远看到那些晒在排房外的衣服都像一队队整齐的士兵,色彩、类别没有一点的差错。
第三把火烧的是排房内务。口盅全要整齐摆放在桌上,手把要朝一个方向,整齐得像等待受阅的队伍一样;牙刷和牙膏也有规定,牙刷统一绿色的,牙膏统一用小号中华,摆放时候也要朝一个方向歪着。
最离奇的是每人放衣服的柜子,里面衣服也要叠成豆腐块,统一靠右放置,数量和型号也有规定,一套迷彩,两套夏常,一条衬衫,不能多,不能少;左边放置教导队统一发放的邓选和毛选,还要有两本笔记,一本是军事笔记本,一本是政治思想教育笔记本;再往里靠是背包带,盘成圆圈状整齐放好。
多余的东西全要放进小包房,塞进前运袋里放好,不准在柜子里出现。
那段时间每一个学员的柜子都是一个模样的,随便打开哪一个,都是一样的东西,一样的摆设。
如果不是柜子上有编号,谁也找不到自己的柜子。为了叠好衣服,大家又开始用硬纸板来做内务,原来用了别的颜色牙刷或者其他牌子牙膏的学员都跑到小店里买了规定的绿色牙刷和中华小号牙膏。
一时间,这些指定的牙膏牙刷供不应求价格飞涨,大有洛阳纸贵的势头。
今天汪教导员很生气。
将近中午开饭的时候,本来打算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下去大队部小饭堂吃饭,门口却忽然冲进了满头大汗的大队部公勤班长。
“教导员!教导员!出事了!”
这话说的语速太快,听起来就像“教导员出事了”。
老汪心里顿时大为不爽,脸一黑,问公勤班长:“我说小陈你咋咋呼呼地干嘛?好歹也是一老兵,挂着个中士军衔,你瞅瞅你哪点像个中是班长的样?”
公勤班长似乎对于汪教导员的批评没有太多的在意,而是直接指着楼下说:“师部来人了,是韩副参谋长。”
汪成林眉头一皱,说:“韩副参谋长来干嘛?”
话语间,已经扔下文件朝门口走去。
刚下了楼,迎头就看到了分管直属队工作的韩副参谋长。
“首长好!”
汪成林作风还是很严谨的,立即站住了脚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等韩副参谋长回了礼,汪成林这才问道:“首长,什么风把你吹来我们教导队了?训练的事情?要不要我叫上大队长?”
“不用了不用了,我过来就因为一件事而已,而且很简单,就跟你说说就好。”
韩副参谋长摆摆手,不过脸色倒是不大好看。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进了汪教导员的办公室,汪成林回头让公勤班长倒茶。
等茶倒好,公勤班长刚走到二楼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听见老汪的桌子被狠狠拍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岂有此理!”
汪成林暴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公勤班长脸上的肌肉连跳几下……
晚饭时分。
今天与众不同。
平时各中队这时候已经开饭,开始点验柴火了。
不过今天却没有,而是吹了一次大队集合。
各中队哗啦啦地用最快的速度集合好了队伍,带到了大队部门前的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等一切的报告程序结束,教导员汪成林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他举起木棍,脸色别的有些紫红。
“看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整个大队,包括各中队长和区队长都一头雾水。
这就跟伸了条腿让你瞅一眼腿毛,然后让你猜是谁的腿一个理儿。
没人吭声。
汪成林说:“这是树!”
下面四百多号人的心里顿时有种哑然失笑的感觉,整个问题像上个问题一样充满了后现代的滑稽感。
这就如同对一个人说你爸是男人你妈是女人一个理儿。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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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暴怒的教导员老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