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的饲养员其实说的就是养猪的,实际上就是猪倌。
在基层连队里,这基本上算是最舒服的一个位置,啥都好,就是有点儿脏,还有就是名声不大好。
八连一共养了十条猪,猪圈安置在连部后面训练场右侧的山坡上,连里的兵训练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右侧山坡那个独立的不像部队营房的小院子。
据说,有个超期服役的老兵在那里专门负责伺候那些肥头大耳的畜生。
而那个超期服役的猪倌名叫做朱德康,已经是第五年兵了,在连队里是普通士兵里兵龄最长的,属于骨灰级老兵。
5年兵在义务兵里已是极限,再服役下去就必须要转志愿兵,挂志愿兵的箭头军衔。
连队对于这种几乎成精的老兵也懒得再严管,放在山坡上的独立排房就是让他自己管自己。
庄严和老兵朱德康从未谋面。
别说是庄严,连里许多的新来的战士也不知道这位神仙一样的老兵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从老兵口中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有次到山上搞班进攻训练的时候,一班曾经过那个小排房,庄严从敞开的窗户里看到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然后床上叠着一张整整齐齐却污渍斑斑、已经洗得发白的军被。
当时他还挺好奇地问带队的副班长杨松,说这被子怎么那么脏?
杨松神秘兮兮地坏笑着说,那不是污渍,是炮油,是我们朱老班长在画地图呢!
炮油?
画地图?
庄严见过炮油,也见过枪油,这些是每一个士兵都要接触的装备维护品。
当时的庄严一头雾水。
他问杨松,什么炮油?是用来擦咱们排60迫击炮的那些炮油吗?
杨松哈哈大笑地向庄严解释所谓“炮油”其中的含义,庄严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
对于朱德康的印象,庄严仅此而已。
吃完晚饭,炊事班班长李闯成跑到一排排房里来,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庄严,收拾东西,跟我去炊事班!”
庄严只好开始打背包,卷铺盖,然后去储物柜收拾自己的零碎物件。
易军过来蹲在庄严身边,一脸愧疚道:“老庄,这事……是我把你给害了。”
“诗人你小子能不能少点废话了,从今往后自己多长个心眼吧,少特么给自己招惹麻烦了。”
易军又说:“咳!其实去炊事班也不错,肉随便吃,又不用出操,睡好吃好,很多人盼着去都轮不上了……”
炊事班平时的训练的确没有班排那么紧张,早上因为要做早餐,所以一般参加连队集合之后就解散回去做饭了,平日里偶尔搞搞射击训练这种专业科目,体能上都是自行组织,不强求。
最重要的是,炊事班吃得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部队都是大锅菜,菜和肉都是分开炒,炒好了肉用战备盆分装好,再下辣椒或者其他蔬菜之类下去炒至去生,最后再倒肉。
每次炒好了肉,炊事班的兵都借口“试试咸淡”为名,往自己的饭盆里扒拉一些肉。
庄严帮过厨,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可无论如何,易军虽然安慰自己,却没有安慰在点子上,反倒让他更难受。
庄严甩了他一白眼,忍不住道:“要不,诗人你去跟连长说说,让我和你换换?你他娘的去养猪,我留在班排,好不好!?”
易军立马住了嘴,没敢再说屁话。
其实庄严现在挺烦易军的。
那晚易军如果不是多嘴说了一句废话得罪了徐兴国,也没后来的事。
现在自己去炊事班这事也就罢了,偏偏又牵连了尹显聪。
这才是庄严最过意不去的。
他不愿意和尹显聪打照面,想趁尹显聪回来之前离开一排。
反正都走了,就干干脆脆地走算了。
庄严此刻挺心灰意冷的。
三年兵,还真的像当初在新兵连牛大力奚落时自己说的那样,去养猪了?
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人嘛,自己捅出的篓子自己补。
拿了东西,庄严背上背包,走到门口对李闯成说:“班长,我们走吧。”
李闯成对庄严也有些印象,尤其是庄严之前偷过炊事班的猪腰子和鸡腿之类。
“我说你个屌兵啊……”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本想端着班长的架子批评几句庄严,毕竟一个训练不错的新兵被扔到炊事班,还是挺埋没人才的。
“行了,咱炊事班也不错,简单又舒服,你的训练不错,来我们炊事班,正好可以提高我们的训练水平了。”
说完,伸手将庄严那个装满了零碎物件的黄色水桶抢了过去,转身就朝着炊事班的方向走去。
刚走几步,迎头遇到了从饭堂回来的尹显聪。
“老李,我和庄严有点话要说,要不你先走,我待会带他过去。”
俩人又来到了排房后的树荫下。
“临走了,不给我根烟?”
看到庄严一直没吱声,尹显聪先开口了。
庄严赶紧掏出红塔山,给尹显聪一根,自己也点了根。
气氛忽然轻松了些。
尹显聪吸了口烟,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眉。
“我很久没吸烟了,戒了很久。”
看了庄严一眼,又道:“有机会你也戒了吧,这玩意对身体不好,五公里越野跑到最后,你就会觉得抽烟是个错误,气都喘不上。”
庄严有些沮丧地吸着烟,说:“我去炊事班了,往后也不需要跑什么五公里了……”
话说到这,忽然觉得很难受。
“班长,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尹显聪大度地摆摆手说:“没啥对得起对不起的,这事不怪你,你也没必要背上什么思想包袱,连长找我谈了,今年我考不了军校,连队打算让我留队,明年争取半保送或者直接提干,毕竟我立过三等功,明年争取再拿一个,就有条件提干了。”
听说尹显聪还有机会提干,庄严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他说:“真的不影响你上军校?”
尹显聪说:“不影响,只是要留队一年。这事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只顾着自己复习文化课疏于管理也不会发生这种事。那天晚上,假如我从一开始就在场监督着,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这一年,算是给我一个教训吧。不过……”
他猛吸一口烟,叹了口气说:“三班长就不一样了……”
庄严赶紧问道:“他怎么了?不就是个口头警告吗?”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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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离开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