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尧帝这边跟郦灼华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不是什么大事似的,也不像要深究,转头让人将肃郡王怀兆溱全家下了狱,被押出府的那一刻尤王妃还是一脸茫然,府中仆役更是哭的哭,闹的闹。
本不是抄家来的,最后却变成了抄家。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全都下牢,下的不是刑部天牢,而是监察司大牢。
刑部天牢还分个三六九等,钱到位,什么都好说,监察司大牢分男女外,只分明牢与暗牢,因为……
“自监察司重建以来,我还是还第一次见关人,还关这么多,听说是把肃郡王府给抄了。”
“扫洒仆役关刑狱了,咱这关的都是‘贵人’,连那小世子都关进来了,这辈子怕难见天日喽。”
两狱卒边巡视边闲聊。
“哥,你这话啥意思?”狱卒乙问道。
“我跟你说啊,我家祖上有在前监察司当过值的。”狱卒甲边走边和身边的人说,“自古以来,监察司的大牢还有一个称呼,叫阴司,但凡关到这里的人,只有活进死出,从来没有犯人能活着出去,大赦都不赦,犯人进了这里就是迈进鬼门关。”他低声补上句,“无论罪大小,进来就没有出去的可能。”
“如今重建了,可能……”狱卒乙小声猜测。
狱卒甲不等他说完,笑道,“重建了,监察司当家的依旧姓郦。”
狱卒乙听言顿时明白,闭嘴不言。
听了狱卒闲聊的肃郡王府管事们,缩在墙角,面如死灰,他们听说过监察司的刑房,也听过那位扎哑人的刑官,却从未知道监察司大牢是这样的存在。
一牢房的郡王府管事,“我……听闻……”有人弱弱的开口,“郦家祖上是刑狱司出身,留下了数箱刑讯的方法,郦世卿手下有那惯会审人的刑官……”
他话一出众人心中更乱了,也许下一息被人打死都不叫可怕的,可怕的是未知的等待。
监察司正堂。
“桃桃,人都关牢里,审吗?”谢甜棠活动着手腕,一副要大大出手的样子。
“不急。”郦灼华喝着茶,翻看着从肃郡王府抄出的帐本,“晾他们两天,消消锐气,现在审,有那死心眼的能一头撞死。”她嫌弃的撇嘴,“他们死就死了,再溅咱一身血。”
“行,你说了算。”谢甜棠应声。
“这么大动静,就别想顺藤摸瓜了。”方染香轻摇头。
娄韵溪笑了,“陛下,就是不想思危往下查,才这么大动静。”
“折进去一郡王也就差不多了,你们还想怎么着?”崔肴犀反问她们。
郦灼华放下手中帐本,小枝跳上桌,把帐本都蹬到地上,她们立刻帮着捡,她却把脸埋到躺平的小枝肚皮上,声音闷闷的道,“陛下要我问出,赵后这中间得利多少,有何关系。”
蹲着的,弯腰的众人顿时僵住。
“要是没有呢?”段叶如弱弱的问。
郦灼华抬起头,顶着一脸猫毛,露出一口白牙,“没有也要有。”然后,脸又埋进肚皮,蹭,小枝四爪抱住她。
“行,明白了。”武青梅应句,将拾起的帐本在书桌上码好,对娄韵溪道,“我写我知道的,你知道多少写多少。”
“我在东宫时,他们都是背着我的。”娄韵溪也将帐本码放在书桌上,一脸坦然。
武青梅轻摇头,“行了,知道你不喜欢背后捅刀子。”
娄韵溪给了她一个见谅的眼神。
哗啦一声,书桌两边上码放好的帐本又掉到地上了,散落一地,众人同时看向书桌,郦灼华和小枝一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好似在说,我什么也没干。
众人齐眼角抽动。
“我想抽人。”孟思纤咬牙。
“冷静。”段叶如说道,“猫你挠不过,人你打不过少将军。”
“别送死。”方染香开口。
娄韵溪叫外面随官,“去,看看齐少将军来没有,让他把他的人和猫都接走。”她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随官出去片刻,立刻来报,“少将军带着小小姐已经到大门外了。”
众人听言一起指郦灼华,一口同声,“你!带着猫!走!”翻译过来就是,别添乱!快滚!
郦灼华起身伸个懒腰,“那就麻烦众位了。”她迈步往下走,“小枝,回家。”小枝跳下书桌,颠颠的跟在她身后。
见她走了,众人齐唰唰的对屋顶翻白眼,边收拾边商量,稍晚时,郦灼华给叫的点心送到,众人心道,算她有良心,不枉费她们让她先走,去安抚齐少将军,那冲进大牢把人砍了的事,齐少将军那是做的出来的!
肃郡王府被抄,府上家眷管事都被押入监察司,事情还没传开,被另一件事给压下去了,郦世卿跟少将军的女儿小小姐郦杜若,在西马场挑中了当年陛下赐的白马雪绯,但雪绯不干,险些踢到小小姐,被少将军的无常追着连蹬带咬的跑了三圈,据说郦世卿很生气,要把雪绯给卖了,那漂亮的白马,好多家想买回去当,种呢!
事实是小如意选马,没选中雪绯,她选中了郦灼华之前的坐骑卷卷,卷卷也很喜欢她,亲近她,雪绯吃醋才差点伤了小如意,被其无常追杀,郦灼华生气也是真的,卖马到是不可能,毕竟是陛下所赐。
但,不妨碍郦灼华把雪绯交给她亲娘齐英昭,雪绯见天被驯的日子开始了,齐英昭的办法是,跑呗,你不把我弄下来,我就折腾死你,看咱俩谁厉害,她就是闲的。
晾的这两天中,尤清卿开始崩溃,她的儿子开始生病,她慌乱的叫喊着狱卒,要见郦灼华,就在她叫喊的时候,郦灼华正在暗牢中面对怀兆溱。
此时怀兆溱还是从容淡定的,面带微笑的面对郦灼华,“闹够了吗?开心了?”
郦灼华独自来见他,与他中间隔着铁打的栅栏,她平静的看着他,突然笑了,“郡王没听说过吗?进了监察司大牢,只有死出,没有活离。”
他并不紧张,只是挑眉道,“不能看在旧日恩情上,放我一马?”
她侧抬头看着牢顶,喃喃的说,“曾经,有人跟我说,你要识大体,你懂事,你要做出表率,你要谦让,你要贤惠,你要大度。”她说笑了,看向他,“我当时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妻,我却活成了千军万马,受了委屈,有了难处,那人和我说,”她学着他前世的口气说,“你可以做到。”她摇头,“我能做到,这用你说?我只是想听你的袒护!哪怕!错的是我!我也想要你无原则的袒护!你呢?一次一次的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你怎么能认为,我瞎了一世心,知道疼了,还会再瞎一次?”她的怨恨,前世不曾说出的话,让他僵在那里。
他知道她前世的不易吗?他知道,他却选择视而不见,将一切推给她,可以说她前世在后宫与守活寡没什么两样,他纸醉金迷,任由颜如玉为首的众妃欺凌她,看着她雷霆手段的应对一切,看着她从和他诉苦,到后来一切自己解决,如今他才知道,那是从需要到不需要的过程。
她呼了口气,将压在心底两世的气怨发了出来,为前世愚蠢的她鸣不平,终是放下了,她漠然的再次打量暗牢,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郡王要是受不住暗牢中的永不见天日,受不得寂寞,寻死监察司也不会拦着,但。”她话锋一转,“本世卿更希望你活着,让你看看你最看不起的女子所治理的天下。”
说完她往外走去,他听出她话中这意,如同大梦惊醒,几步走到拦边,大吼,“郦灼华!错的是你!是你的强势!你以为换了齐鄢峥,他能受得了?他总有一天会厌倦你!总有一天没有感觉!”
她回头看他,笑了,“渣的是你,我的好,我的坏,他比你多看了二十年,我说过,我和阿峥之间,从来不是肤浅的爱情,人说左手拉右手,没有感觉,那么,你能砍掉你的左手或右手吗?”他们早已是跨过爱情,先成了家人,先做家人,后成爱人,早已在不知何时成了对方重要的存在。
郦灼华一路往上,突然一处牢房前,被人抓住裙角,她低头看去,尤清卿抓着她裙角,哭求着。
“郦灼华,郦世卿,我知错了,我不求你放过我,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放过他,放过他!”
郦灼华用力将自己的裙角从她手中抽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酷的开口,“若今日调换过来,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你会放过吗?”尤清卿愣了下,哭的更大声了,郦灼华扭头往前走。
尤清卿双手抓着铁拦嘶吼着,“郦灼华!你不得好死!我化成厉鬼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我——”
一双手臂将郦灼华揽入怀中,将她的脸埋在宽厚的胸膛,一双大手捂住她的耳朵,一个眼色,狱卒一棒将尤清卿打晕,阻断了恶毒的话。
齐鄢峥温柔的抱着郦灼华,亲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柔的说,“别怕,我在。”
她笑了,这句话是她听过最好的情话。
纵使她万般皆能,纵使她可以是千军万马,有一个人也会不论对错,在她身边说。
别怕,我在。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 133 章 【壹百叁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