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尧帝站在屋外,听着屋中的话沉默不语,北晋的女子地位不低,只要愿意可以立户,可以经商,可以从军,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当然这只是看起来,事实上,女子立足很难,她们要付出比男人多数倍的努力,这样还未必会得到世人的认可,朝堂上女子为官者均是经历了千辛万苦,哪怕这些世卿也是极为不易。
并不是所有的世卿都有郦灼华这样强大了背景,有一个爱她尊重她的未婚夫。
这些年女子的地位更是一降再降,像娄韵溪这样的才女,却嫁入了宫,扼杀了仕途,再联想到之前郦灼华闹着要招选,虽然她及时醒悟,若是没醒悟呢?会不会是第二个娄韵溪?他能看到的就有这些,看不到的呢?这将埋没了多少人才?
到底是谁给她们灌输了那种思想?
他眉头紧皱,将自家儿子们在脑中过了一遍,不是太自大,就是太软弱,一个个更是后院通房侍妾无数,全都是男权独道,他不想将北晋的未来交给他们难道要再生个?从小培养?
桃桃已经十六了,他要是现在再培养一个,难保将来被她牵着鼻子走,更重要的是她选不中不是都白废了吗?
要像太皇太后那样吗?
他正想着,郦无忌像是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开口道,“你看屋里的那个如何?”
“屋里的?”丰尧帝一时没明白,明白过来下意识说,“你疯了吗?小依是个女子,她将来……”他在郦无忌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将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他也用不公的眼光看待女子了。
“我娘是女子,我家桃桃也是女子,既然她们可为世卿,为何十公主不能为帝姬?”郦无忌淡言,不等丰尧帝回答,他接着说,“陛下所有儿女中,只有十公主符合我郦家选人的标准,有强大的母家,母家却不会干涉政务,十公主身受道家影响,待人接物平等,她本身为女子,必不会对女子不公。”
“你们早就选好了?”丰尧帝语气不善。
“桃桃应该试探过备选的人。”郦无忌淡言。
“怎么选中的?”丰尧帝言下之意,备选都有谁。
郦无忌看他眼,推开门,“桃桃,陛下问你怎么选中的?”
十公主怀霖依见郦国公和自己父皇进来先是一愣,立刻要给丰尧帝见礼,他摆摆手,“你郦叔这又不是别的地方,不用见外。”
“叔?我好像比你大半个月吧?”郦无忌一挑眉,同人一起走进屋,落坐。
“你月份比我大半个月,你怎么不说年份比我小一年呢!仗着我小时候长的慢,骗我叫了多少回的哥!”想起来丰尧帝那个气啊!这坑人的玩意儿!
眼见两人要开始斗嘴,郦灼华给两人倒茶,茶杯略重的放在丰尧帝的面前,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陛下,您的儿女可够冷血的。”她从只木盒里抽出一张木片,放在桌上,木片上有名字,“太子,事刚出弦音的宫女最先求助太子,太子正乐不思蜀,面都没见。”她又放上三张木片,“这期间,十一皇子,十三皇子,十九皇子路过,并未出手相救。”她又拿出张木片,她满脸讥笑,“最绝的是九公主,不但不救人,还将去向太皇太后求救的宫女给拦了,生怕娄弦音不死!”她手一指十公主怀霖依,“只有她将人救了下来,再晚半个时辰,是连大人也留不住了。”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丰尧帝,“陛下也是一代名君,怎么生养出这么一邦子冷心冷肺的儿女来?北晋的未来要是指着他们,我看直接亡国来的实在。”
当着帝王的面说亡国,这也就只有郦家人敢说。
“别说亡国什么的,不是还有你郦家嘛。”丰尧帝很是无赖,“你郦家可不忍心百姓受苦。”
十公主怀霖依头回见她父皇无赖样,整个人都被颠覆三观了,更颠覆的还在后面,
“陛下说的有理,不过,我可以起兵造反,废了你怀家。”郦灼华话一出,十公主怀霖依下意识去看郦国公,你闺女这是大逆不道,你也不管管?
郦无忌喝着茶,淡定的好像闺女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什么反应也没有。
“可以有。”丰尧帝也不生气,还认真的点点头,“让我算算,你未婚夫家有兵权,往多了说,能调动二十万,你师成元太博,同门文职算你一千,你外公经商,粮草不是问题,但他们会跟你造反吗?你爹在朝中坐镇,你要先反了你爹。”他那一脸,你还是太嫰的表情。
郦灼华勾唇,“若是我爹卸职呢?”
“嗯?”丰尧帝愣了下。
“陛下要怎么办?”她笑问。
“无忌,管管你闺女!”丰尧帝侧脸看一脸淡定的郦无忌。
“陛下想我怎么管?是帮她调兵,还是挪用国库?”眼见丰尧帝要急眼,他才正经道,“这事还没发生,陛下若是无法抉择太子妃之事,这种事,将来说不定会发生。”
丰尧帝沉默片刻,“朕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陛下既然明白,那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郦灼华直言,“我选中了十公主,将来定会辅佐她登上帝位,此时不会将她推到人前,陛下不就是担心,朝中有人借机废太子,担心大皇子一人独大,无人牵制。”她歪着头,很可爱的说,“陛下想太多了,您那么多儿子,皇后又不傻,亲儿子废了,养儿子那么多,谁上位她照样是太后,她自然会推出一个和大皇子斗。”
“那你呢?要不要也推出一个和他们斗?”丰尧帝谈起那些儿女,就像在谈筹码。
十公主怀霖依脸色略有些不好。
“就九公主怀敏灵吧。”郦灼华无所谓的说。
“为何选她?”他眉头蹙起,“从你刚才话中可断出,她可够狠毒。”
“要的就她够毒。”郦家父女俩一口同声。
郦无忌看十公主怀霖依脸色不佳,半真半假的道,“要是衡真人在宫中,陛下还由着他们闹吗?”
“明知故问。”丰尧帝翻记白眼,“要是云夙肯留在宫中,我早就……唉!”他叹口气,“有时真后悔,生在帝王家。”所爱之人不能爱。
“有所得必有所失,”郦无忌轻言,看向十公主怀霖依,“十公主,陛下正是真心爱你母亲,才会放她走,正是因为至爱不在这宫中,才如此不在意,殿下放心好了。”
十公主怀霖依不解的看着他,让她放心?放什么心?
丰尧帝看出闺女的想法,笑道,“你就放心吧,郦家是不会造反的,虽然他家人心黑,却也不忍生灵涂炭,跟桃桃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除了爱坑人,没什么坏心。”
“我有底限,我不坑朋友。”郦灼华说着斜了亲爹一眼。
郦无忌回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父女俩相视一笑,十公主怀霖依一头雾水,丰尧帝撇嘴,面对女儿投来的眼神,只能说了句,“将来,你就知道了。”
多年后,十公主怀霖依终于知道了,君臣不是朋友,是可以坑的。
郦国公府迷阵园中,丰尧帝带着女儿在迷阵中漫步,两人为的是说说话。
“云夙还好吧?”每次女儿回来,他都会问衡云夙。
“嗯。”她点头,“娘在道观办学,教女童,观中又捡到一些弃婴,送到育幼堂了。”
“你可知育幼堂是郦家提办的?”他突然问道,见她摇头,接着问,“你是不是觉得郦家人心黑手狠?”见她犹豫,笑言,“我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你太奶奶也是这样觉得,但你和他们深交,就会发现,他们是心系百姓,而不是为帝王。”
“感觉帝王是他们手中的傀儡。”她不高兴的说。
“问题是他们不贪权,有人接手就放手。”丰尧帝已经能想到将来有一天郦灼华能独挡一面了,郦无忌天天上奏,要卸职了。
十公主怀霖依想了想,“就没有斗倒郦家的吗?”
他仰头望天,“郦国公府有过三次废除,那三次郦家人都离开的干脆,然而,乱世之时,还是要请他们出手,民间传郦家就是摄政王,郦家先祖,更是能瞒下君王过世的消息三年,这三年外邦不知,文武百官也不知,直到新帝满十六能上朝了,才将君王驾崩之事告知,在这期间,他是抵外敌平内乱,更设了大御令。”他顿了下,“不少人上奏要杀他,而他却成了郦国公,保着北晋一代又一代,守着这疆土,护着百姓。”他停步转身看着女儿,十四岁的年纪,已经慢慢长开些,有了些衡云夙的模样,“父亲将来想将这国这百姓,都交给你,你愿意吗?”
十公主怀霖依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郦灼华同她说的一句话。
‘十公主,道法自然,只修道是救不下想救之人的。’
她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父皇,儿臣愿意。”
无论这是不是她的道,她都会让它成为她的道!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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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贰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