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进来后,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到是内庭礼官碟碟不休说个没完,连怎么行走,怎么行礼,宴会要坐在什么样的位置都一一仔细的说着。
段叶如她们从参加赛马会开始,几乎每年都要被说一遍,她们都是无精打彩的听着,突然,郦灼华把刚插到发髻上的一只钗拔了下来,扔到桌上,发出响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内庭这是什么意思?银制也就算了,这锡制的是寒碜谁呢!还有这些鲜花,本世卿又不是来招选的,带这玩意儿干嘛?一两朵的绢锦绣内庭也拿不出吗?”她厉声质问,给她梳头的梳妆官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反应,愣在了原地。
内庭礼官立刻走过来,满脸堆笑的说,“郦世卿是第一回参加赛马会后的春宴,所以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按照规格来的,这宫中等级严明,穿什么带什么都是有规矩的,这锡制品是命妇……”
她话没说完,郦灼华猛然起身,华服长袖摆动扫落一桌的首饰,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命妇?我堂堂世卿!你拿命妇与我比!”她往前迈一步逼进内庭女官,“后宫什么规矩,跟我们这些世卿有什么关系?我们即不是深宅命妇,也不是宫中妃嫔,我们是世卿!”她长袖一甩,“我们虽为女子,他日却要立于朝堂!与男子无异!你却在这里和我说宫规!你是何居心!”
“郦世卿,话可不能这么……”内庭女官还想要狡辩几句。
“放肆!”郦灼华一声呵,“你一个六品内庭,敢质疑本世卿?”
内庭女官愣了下,一时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久不开口的田大人上前对郦灼华行礼,对内庭女官道,“郦世卿虽现在未入朝,但已是从四品御前行走,论品级,是你上级,你刚才所言,均是以下犯上。”
内庭女官听言才反应过来,如今这殿中,不都是只是封号没入朝无品级的世卿,而是有郦世卿这么一个册封就有品级的世卿!
顿时内庭女官、梳妆官跪了一地。
其他世卿傻傻的看着郦灼华,她们头回知道,她们不用去守那些宫规,想想往常,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就那么听话?心里又有点埋怨郦灼华,你早几年参加多好,我们还用受这气?
“如今的内庭越发的不像话了。”郦灼华转个身坐下,“田大人,这内庭的人,本世卿用不起,您带回吧,太奶奶问起来,就实话说了。”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的一众人,发出一声冷哼,“青黛,给我梳妆,紫黛取我的妆匣来。”
“是。”青黛紫黛同时应声。
跪在地上的内庭众人不敢动,田大人也是不语。
郦灼华看着丰尧帝赐下来的束发,双手托下巴,对方染香道,“染香姐,你那只红玉金钗借我带吧,跟我的发束很配,我拿双蝶东珠簪跟你换,配你的发束很搭。”
方染香听言,坐到妆台前,叫侍女取妆匣,“好啊,换了可就不还了。”
“染香,你那个祖母绿的耳坠换给我吧,我这是金刚石的。”段叶如也坐下,叫侍女取妆匣。
“你那个是挂耳垂金的,太华丽了,和我身上的配不起来。”方染香摇头。
“哎!思纤你把你那三叶金给她,和她身上的配,染香把你那祖母绿给叶如。”崔肴犀坐下打开妆匣,“你们看我这个,是我二哥给我带来的金环坠银羽,太英气了,思纤这个给你。”
“你呢?”孟思纤问她。
“桃桃把你的金团花给我,叶如的挂耳垂金给你,你带那个好看,今儿你这身最大气。”崔肴犀说着,拿起那挂耳垂金就往郦灼华耳朵上挂。
“肴犀姐,你别乱来,这个要从下往上带的,你这么往上挂会掉的,你快放下吧。”郦灼华拦下她,把妆匣往前推,“自己拿吧。”
五个女孩子都把妆匣放到一起,相互交换,商量着怎么打扮,完全不去理会那跪了一地的人。
清漱池中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丰尧帝的耳中。
皇后给丰尧帝上茶,轻声报怨着,“这郦世卿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就是。”李贵妃站在一边跟着报怨,“陛下,妾身好心送衣物都被打回来了,郦世卿也太不懂规矩了。”
“规矩?”丰尧帝冷面看着她们,“世卿何时需要守宫中的规矩了!”他一拍桌子,皇后李贵妃以及宫女们同时跪下了,“世卿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哪里容得你们如此!”说白了,那就是帝王的臣子,轮不到妻妾来管。
“是,是,妾身想差了。”皇后跪在地上认错。
“妾身说错话了,还请陛下宽恕。”李贵妃一副可怜样,在那发抖。
“福海!”丰尧帝唤大总管福海,他立刻跪到丰尧帝面前,“请太皇太后整顿内庭,教教她们规矩。”他冷着脸看跪在地上的皇后李贵妃,“不是说规矩吗?你们好好和太皇太后请教。”
两人同时抖了下,在后宫生存,失了君心就如同失了性命。
升平水榭,大摆宫宴。
齐鄢峥探着头寻着心上人,突然,在这一群或沉稳或艳俗的女子们中,一行人走了过来。
孟思纤一身英气,高梳长发,束腰,窄袖劲装,袖上带攒金护腕,配刀剑的地方垂着金带,配着些小物件,走起路来硬底的靴子与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这一身的武将风,让不少武将看直了眼。
崔肴犀一身婉约,一颦一笑间都像那在家的贤妻良母一般,但行走间带出的风格都生生的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的江湖气,挽的发髻都是如今江湖上流行的梳法,下意识转动手腕上的银镯,像是转动着什么暗器,让人看着想接近,却又不敢接近。
方染香着装中规中矩,还带着书卷气,身上的首饰表明着她的不一般,人一走过,身上带着异香,不知是她本身发出的,还是腰间香囊发出的,带着神秘感。
段叶如跳脱,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画着时下最流行的妆,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如今最流行什么,从她身上就能看出。
别人在看她们,只有齐鄢峥在看郦灼华,一身华服的她,淡红色的宽袖长袍,绣着银线桃枝纹,长发两边梳垂髻,后面是挽了发髻,发髻中编了发,几股编发横穿发髻,束发穿在编发上,浅淡的妆,永远含笑的唇,一双看透世间的眼,优雅的走来,让他眼睛怎么也移不开。
同样看愣住的还有十九皇子怀兆溱,他看着她唇上带笑的走来,仿佛曾经经历过一般,他下意识的想去伸出手,却见她转了个身,在一方桌前落了坐,顿时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心里空落落的,却又不知是为什么。
“桃桃,你怎么坐那了?你不是应该坐在峥子身边吗?”有人起哄的问郦灼华。
她抬眼看他们,眉一挑,“什么应该?别说我没成亲呢,就算成了亲,我们也是平等的,我不过去,他还不会过来?你们那套男尊女卑用错地方了。”她话刚开头时,齐鄢峥已经坐到她身边了,把本来要坐在她身边的段叶如给赶走,段叶如哼了声,坐到另一桌,两人一桌的桌案,她把另一个位子留给武青梅,谁来都赶走。
那些习惯了媳妇追着自己走的男人们,下意识觉得不对,无论是不是平娶平嫁,在外面媳妇还是应该跟着自己的,可是又觉得郦灼华说的没错,都平等了,人家没必要非跟着你吧?想了想也就甩到脑后,在看齐鄢峥早跑到郦灼华身边了,心下唾弃。
“峥子,你这往后家庭地位堪忧啊!”有人玩笑的说。
齐鄢峥就跟没听见似的,握着郦灼华的手问她冷不冷,给她倒茶发现茶是温的,又叫宫人去端碗甜羹,体贴的不把别人别的事放在眼里。
郦善舟坐在他们对桌上,他趴在桌子上,“那是我姐,表哥大坏蛋,抢我阿姐!”
“那你去抢回来啊!”有人听见他的话,逗弄的说了声,不想……
郦善舟真的跑了过去,抢人,抱着郦灼华的胳膊,齐鄢峥冷着脸,把他往下撕,两人隔着郦灼华相互争吵,就跟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最终还是郦灼华给了郦善舟脑袋一下,让他去坐好,他本想坐到她身边的桌,结果她身边的两桌都坐满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坐回了对面。
他一走,她轻声对齐鄢峥说,“你就不知道让让江儿?他多大?你多大?这点事也跟他争。”
“别的都好说,但媳妇不能让,他天天能跟你见,我好几天才跟你见一回,还要我怎么让他。”齐鄢峥声音特别委屈。
“说的跟你不是天天往我家跑似的。”她轻戳他一下。
“他还跟你住一起呢!”他接着抱怨。
“怎么你也想住我家?”她调笑的说道。
“可以吗?”他眼睛发亮。
“当然不可以!”她开口拒绝,他眼睛立刻失去了光亮,跟被遗弃的狗狗似的,她叹口气,“峥哥,天下大了,不止有一个郦灼华。”
他垂着头,闷声道,“但郦灼华是独一无二的。”
她闭上眼,靠在他身上,压下眼中的泪,这话上辈子,她对他说过,他的回答也是相同的。
在别人眼中,无疑是被他们秀了一脸,十九皇子怀兆溱心中说不出的不痛快,却又摇头将心中的不快甩去,女子就应该在后院,这样出来像什么样子!
世卿就不应该存在!他若为帝,就要废去世卿制!男尊女卑才是天理!
他这和前世一样的想法,只可惜,这辈子是不能实现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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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拾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