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晚自习阶段,所有人都在为下周一的模拟考试奋战着。
李子荀也没有闲着,毕竟跟陈翔的赌约,还剩下最后一场:与甘露比模拟考的总分,如果输了,十一套球服也会是一个巨大的开销,于他现在而言,是无力支付的。
所以,努力排空那些杂碎的凡念,他便开始专心复习起来。
世事无常,很快,他就又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此刻的办公室,只有班主任一人,诺大的房间,头顶的led灯发出的白光交错间衬不出一道人影。
李子荀就这么站着。
班主任眉头皱的很深,欲言又止中让李子荀嗅到了一丝无奈的气息。
“李子荀,最近几天我一直在回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那么听话的一名学生,为什么现在变得全身是刺?”
他抬头看了看李子荀,闪烁的眼神中尽显复杂。
李子荀没有回答,他看了眼窗外,班主任的一席话让他觉得深秋的夜更加的凉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只是变得不再逆来顺受,不再卑微听话,只是开始为自己发声,为自己申诉合理的权益,去打抱一些不平之事。
而这些行为,在老师面前,却变成了刺头,叛逆,不乖巧。
“我记得,好像从那次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你上课睡觉之后,你似乎整个人的性情就变了...”
班主任盯着李子荀,想要从李子荀脸上看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可惜令他失望了,李子荀的表情,平静的如镜面般固执。
班主任几度欲言又止,但看到李子荀的表情不为所动的时候,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说了句:“如果是老师那次对你的行为有些让你受到刺激,是老师的处理不当,你莫要为此心生怨恨,让自己变得谁也不认识。”
李子荀终于还是深呼了一口气,道:“老师,您没错,学生上课睡觉,本就不应该,您提醒的已经够委婉的了,是我打瞌睡睡得太沉,是我有错在先!”
“既如此,那你说说,为什么?为什么这几个星期以来,你闹的事情比你上初中以来都要多?我很不理解...”
“老师,您莫不是觉得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理取闹?”
“老师没有说你是无理取闹,证明自己的清白有很多的方式,而你选择了最为冲动,最为唐突的一种方式,你不觉得自己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去反驳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老师,是一件极为不妥的事情吗?”
“那老师,我问您,您口中的德高望重者,无凭无据安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是当着那么多老师同学的面,他的行为就很妥当吗?”
“可他毕竟是长辈,是老师!”
“在任何一段关系中,尊重都是相互的,当方面的妥协,换来的从来都是肆无忌惮、变本加厉,不是吗?”
班主任盯着李子荀,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眼前的这名学生,开始从大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去处理事情,他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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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全身是刺的行为,就真的能让他不吃亏吗?
他认为不是的,可能左右逢源不是很好听,但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不失为一种难得糊涂的智慧啊。
于是,他便顶着最后一点耐心,苦口婆心到:“李子荀,你现在还小,经历的人情世故还很少,我承认你的做法没有错,只是有失偏颇而已,但就是这种硬化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会让你吃亏的,你现在还在学校,等你出了校园,走上社会,难道你碰到任何事情,都能这么刚吗?你今天碰到的是一位老师,他不可能打你,但是当哪一天你碰到的是黑社会,你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不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困难,你明白吗?”
李子荀没有说话,他知道班主任能说这些,是在告诉他为人处世,明白现实的残酷,他明白,班主任说的是没错的。
可他毕竟是两世为人,前世的他尝尽人情冷暖,所以,他重生之后,才会那么反对自己前世那般苟活着,一辈子活在人情债中。
所以,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班主任见李子荀沉默,似乎觉得劝说有效,他继续到:“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想,你就能理解了,不是吗?”
李子荀听到这样的话,就觉得有些讽刺,他道:
“嗯,老师您说的当然是对的,但是人们往往要求弱势的一方需要站在别人的角度去妥协强者,对吧?而强者无论怎么做都可以当做看不见,这难道不是一种耍流氓的双标吗?”
班主任一时语塞,他意识到这个话题该结束了,否则继续下去,眼前的这名学生也会让在自己吃瘪的。
他摆了摆手,将身子靠在椅子上,眼中刚才还因为劝说有效而欢喜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那点耐心似乎也土崩瓦解。
“行了行了,你最近的辩论能力连老师也叹为观止,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如此。”
他端起桌子上的铁瓷碗,喝了口水,抿了抿嘴唇,继续到:“说说吧,最近一两个星期,你第三节晚自习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李子荀眯了眯眼睛,果然,这个问题,如果他给不出答案,可能让他永远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他又何尝没认真想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思前想后,任何的理由借口,都有可能被拆穿,因为撒一个谎,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它。
如果他说第三节自习他都去了游戏厅。
随之而来的问题:哪个游戏厅?谁能作证?
这是个无法绕开的话题。
李子荀想了想,道:“老师,学校并没有明文规定第三节自习必须要在教室里,第三节自习是为了方便住校生继续学习而设置的,没有硬性要求,严格来说属于自由安排,所以,第三节自习,是我自由安排的时间,我可以保留自己的隐私安排的!而我能说的是,我没有利用第三节自习课的时间在外面混街。”
此话说完,李子荀诧异的在班主任嘴角看到了一抹冷笑。
“李子荀,如果你不说,所有人都将嫌疑加在你身上,似乎也合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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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不是吗?”
李子荀:“??”
“你看啊,你一回到宿舍,宿舍马上进了小混混,还有两个是你小学同学,他们也刚好因为认识你,在宿舍借宿,然后早读课趁整个一排宿舍都没人的时候,进行偷窃,之后你再送他们走,不是很能说得通吗?”
“老师啊,问题有很多啊,首先,为什么偷钱的一定是那几个小混混?为什么小混混只偷隔壁一间宿舍?还有,如果真的是我跟他们商议好的,为什么我不避嫌,这样看起来不是能将我自己摘出来吗?这样一来,我就不用站在这接受大家的怀疑了啊,对吧?到底是我太笨还是别人太聪明,这么明显让怀疑傍身的行为我能做吗?”
“哼哼,总要有一个理由,让他们住进去不是吗?毕竟他们除了你之外,再不认识其他人,有你这个认识的人,他们要求住在宿舍,宿舍其他人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不是么?而且,最重要的...”
班主任停顿了下,他看了眼李子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以目前的结果,我们不是也拿你没办法?我们拿不出证据,你又闭口不说自己的行踪,如此一来,学校也拿你没办法不是么?”
“老师,您若这么想,那我就跟您掰扯掰扯,谁愿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现在的这种结局,跟直接定我的罪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觉得跟我有关,我吃饱着撑着要承受这种压力,您听听外面的流言,我都快成为整个初三年级的笑柄了,这种莫须有的骂名,搁您身上您愿意吗?”
李子荀情真意切的看着班主任,似乎希望老师能给他一个答案。
“再说了,出了这档子事,为什么不报警啊?报警不是很快就有答案了吗?把那几个混混抓进去,好好审审,一切真相都能水落石出,总好过在这里为难我一个未成年学生?”
班主任眉头皱的很深。
李子荀何曾不知道,学校之所以不选择报警,就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降低本次事件的影响力,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整个学校的风气,学校的名誉,所以只能将所有的突破口,都压在了李子荀身上,逼他就范,这样的结果,接大欢喜,除了这个被冤枉的学生。
班主任捏了捏鼻翼,又揉了揉眼睛,不无嘲讽的说到:“你看起来可真不像一个未成年啊...”
李子荀:“...”
班主任似乎响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李子荀,道:“你今天早晨不是说,会给我们一个结果吗?难道不是交代你晚上的行踪?”
“不是,我自有打算!”
班主任以为李子荀又有什么不安分的计划,他脸色逐渐有些阴沉:“李子荀,不要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你安分一些不行吗?我们班本来整体成绩就不如别人,在整个年级的存在感就低,话语权也不够,你搞出来的事情,真的是让我在整个年级都抬不起头来,本来还指望你能参加物理竞赛,为班上争取一些荣誉,结果也被你给搞砸了...我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班级好!”
李子荀被老师的一席话给惊住了,一阵风吹进来,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