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顾锦夏回答,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没了门板的隔音,外面的喧闹毫无遮拦的闯进来。
门外,银灰色修身西装的高挑男人,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推着门板。
桃花眼蕴着意外的沉默,好像是愣住了。
半晌,池故渊才收回视线,淡漠疏离的声音道:
“抱歉,走错休息室。”
许晴转了转圆圆的眼睛,立刻松开压得好好的冰袋,快速跑向门口,一把拉开即将关闭的门板。
果然,她对上并未迈步离去的池故渊。
“池影帝,能麻烦您进去帮忙敷冰袋吗?医生说需要用力按压,消肿止痛的效果才好。但是我没力气,压不住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能请您帮忙吗?”
许晴双手合十在胸前,语气真诚的恳求。
“许晴……”
顾锦夏又急又气低喝一声,连姓带名的喊她回来。
然而许晴连头都没回,就是双眼冒着星星,继续盯着池故渊等待答案。
“咳……”
池故渊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好像有些为难的回答:
“只能帮你一个半小时,之后还要参加活动。”
许晴惊喜的笑出声来,推开门给他让路,指着坐在床上的顾锦夏,急切的交代道:
“一个半小时呢!够了,够了。麻烦池影帝啦!您先请进,我要去拿些东西,要很久才能回来。锦夏姐,就麻烦您照顾了。”
他居然答应了?
顾锦夏惊讶的回不过神,视线内只余银灰色西裤之内的大长腿,踩着光亮如镜的黑色皮鞋,眨眼就来到她面前。
他修长如玉雕的双手抬起,慢条斯理的来到平坦小腹前面。
左手压着衣襟,右手按住纽扣。
然后一颗又一颗,自下向上将银质纽扣解开。
那动作惑人中透着极浓的欲感,看的顾锦夏喉咙发干,不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你、你要干什么?”
顾锦夏狼狈的撇开眼睛不敢再看,心慌到耳鸣,消瘦的肩膀都在轻颤。
与其说她在质问。
不如说她软糯的语调,更像是在撒娇更贴切。
“敷冰袋。”
池故渊语气如常平淡的回答,与她的兵荒马乱截然相反。
说完,他敞着衣襟露出白色真丝衬衫,动作自如坐到床沿上,拿起冰袋就按在她红肿的脚踝。
“嘶……”
顾锦夏双手向后撑着的上半身抖了一下,被冰冷激得细眉紧蹙。
还没等她惊呼完,他的上半身前倾,鼻尖都快怼到她的鼻尖,吓得她立刻就收声闭嘴。
“班长以为我想干什么?”
他戏谑的笑问,藏在细碎流海下的桃花眼,紧紧锁着她的瞳仁,完全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音色柔和动听,宛如泉水滴入玉碗的叮咚声。
听了不会怀孕,而是绝育。
池故渊之后,再无音神。
不愧是男团c位出道的歌神,即便随便说几个字,都能像唱歌一般让人神魂颠倒,完全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理智提醒顾锦夏,要她赶快躲开。
然而理智仅存在她的脑海不足五秒便消失。
所以她忽略应该的躲避,就那么任由他靠近,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好似藏着星河一般的眼眸,弱弱的不经大脑的回一句软语:
“我以为这里不合适。”
“……噗,哈哈哈……”
池故渊听了这回答一怔,而后忍不住笑出声,顺带直起身远离她。
“敷冰袋,这里挺合适的。”
随着二人的距离拉开,顾锦夏的智商再度占领高地,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胡说八道什么。
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到底在说什么?
“十年不见,你撩人的功夫长进许多。”
为找回面子,她下一剂猛药。
然而,他的功力和脸皮比她想象中的更厚。
“工作需要,必须修炼。”
他似乎没听说她话里的挑衅,反倒是带着几分自豪回答。
顾锦夏无语的抿抿唇角,把脑袋转过去不再看他。
她莫不是疯了?
才会问国民老公这样弱智的问题。
他若不撩人,这称号和几千万的女友粉是哪儿来的?
然而池故渊并没有打算这样就放过她,反问她道:
“那你呢?怎会进娱乐圈?不会真和主持人说的一样吧。”
顾锦夏下意识的咬了咬红唇,目光紧紧盯着原木色的地板,故作震惊的回答:
“这里又没有摄像机,还开什么玩笑?……我可能是叛逆期比别人晚吧。正常人十岁到十八岁是叛逆期,我是二十二岁叛逆期才来到。
于是就撇下规规矩矩的前半生,不走爸妈为我铺设好的人生路,做了谁都想不到的职业。”
池故渊在心底自嘲一笑,就知道这种奢望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简单平复一下内心,故作漫不经心的远眺,看着桌上金色奖杯,说:
“你用实力证明,学霸就是学霸。无论你选择怎样的人生路,都会比别人更优秀。”
“会在兰花奖颁奖典礼遇见你,我也很意外。”
这重逢后,她心底最大的疑惑。
“岑颖工作失误接下这个活动,我不得不来。……而且海城……”
池故渊犹豫一下,终究还是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海城。
那是他们没有实现的毕业旅行。
高考结束后,他送她机票,她却失约没来。
他在机场等她二十个小时,从天黑等到另一个凌晨。
从激动到担心,再到茫然,最后变成绝望。
却连一个电话都没等到。
她没解释一句就消失了。
顾锦夏等了一下,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只好笑着接话:
“海城很漂亮,空气清新,的确让人流连忘返。”
“呵……”
池故渊冷笑一声,而后就不再开口。
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他浑身上下都释放着闲人勿近的气息。
顾锦夏就算不看他,都感受到这股压迫。
她不敢再和他说话。
向后靠倚在抱枕上闭目养神。
本来只想避免尴尬,却不知怎地居然就睡着了。
池故渊生着闷气看着手表分针一圈圈的转动。
九十分钟,他起身将几乎全部融化的冰袋放进桌下的垃圾桶。
可能是因为走神,他把桌边上放的包包碰掉。
一大堆东西撒落。
钥匙扣在地板上翻滚几圈,露出里面泛黄的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