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之人听得南华子道祖,纷纷坐正身姿,挺起胸背,甚至似乎要站起身来,目光之中有熊熊烈火燃烧,心中更是惊涛骇浪,三十三支道脉之祖皆是天纵奇才,其中就有昆仑、大逍遥两支道脉祖师成道最为久远,甚至还有不少道脉之祖乃是得了这二位祖师的些许机缘的。
弥掌教不禁把目光收回,眼前就有奇光幻影,似有亿万载年华游走,耳中有洪钟大响,远古回音重重,当下不住点首,洞真道脉对于上古之事所记载文述多已遗失,不过那三支道脉却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只是听闻其名,便心中不自觉激荡难止。
朴掌教目光炯炯,站起身来一礼道,“原来是大逍遥道统,贫道失敬了。”归真观道祖便曾受过南华子道祖指点,还有过半师之言,因是对于大逍遥道脉颇是不同,这时游应洲、向凭澜二位真人也是起身一礼。
云沐阳站起身来郑重回了一礼,待得坐下之后,言道,“诸位真人,此行往昆仑去,便是要再开得一片大天地,造福兆兆数同道,通天之路不可绝,向道之心不可灭,后世之祉不可阙。”
“甚是。”众人皆是点首,如今几乎无有多少畏惧之心了,先前多是为形势所迫,若不奋力反抗最后便是身死魂销,道脉绝灭,如今顿有依仗,更是士气大增。而后便是对于昆仑之行作出更为细致的布置。
云沐阳也是将门中所谋划细细道来,言道,“诸位可是察觉天机越发难测,时时刻刻都似有千万变化,如此却正是良机。我道脉掌教就欲借此机行那瞒天过海之事,将我大逍遥道统道脉洞天召唤回现世之中。”
说到此处,目光环视众人,他倒是不担心此中之人有那细作,凡是经过此处都是上应天势下应己心,除此之外还有宗门道统,自身道脉仙途,绝对无有可能做那叛变之事。
舒广尘略一颔首,轻柔声道,“天机遮掩,天地间诸门诸派皆在此中,无有感应。而昆仑也在酝酿一场天地浩劫,凭此来统摄九州灵机,主掌天道沉浮。此等机会于昆仑于我都是大为不同,如能利用下来便可以奠定胜机。”
“广尘仙子所言极是。”弥掌教微微侧头,言道,“昆仑也知这等机会难得,是故多方遣出人手,尤其是在九州各派布置了许多秘密手段,只为了能够在此机会一举挫败我等宗门。”说着饶有深意地微微轻笑一声道,“不过因昊行真人之故却是使得昆仑人手越发不足,听闻已是将门中的元婴二重修士都是遣了出来。”
向凭澜听到此处抚掌大笑道,“昆仑号称九州道门牛耳,又是坐拥天柱,天地大半灵机皆在此处,其门中修成赤阳境界的便令人咋舌惊叹,不过云真人这百数年来却是将其等屡屡挫败,死在真人手中的昆仑高第不知凡几。”说着又是长声大笑,许久后还是呼着粗气戏谑道,“云真人若是再杀他几次,恐怕昆仑就无人了。”
“昆仑以一家之力抵敌此方天地修士,如今看去似力有未逮,不过只要其稍稍缓过气来,我诸派也就无法与他抗衡了。”朴掌教也是点首,此去昆仑只许成不许败,继而望向云沐阳凝肃言道,“贵派冬天若能脱去樊笼重回现世天地,此消彼长之下,我诸派便可延续道统,甚或是打开天地束缚。”
他目光一扫众人,郑重道,“全赖昊行真人送来的宝物,元象功行已足,我已以秘法告知与他,届时必定倾全力相助公孙掌教。”
“如此贫道谢过了。”云沐阳起身致礼,孟元象也是成就了赤阳,也正是因为送去的宝物沾染了他气机,然而孟元象成就赤阳之时他竟也无有感应,这才惊觉过来,细细推算之下无有所得,原来天机早已是被这天道遮蔽,越到了这杀劫之时这等天机越难察觉,许多人也是蒙在其中而不自知。
其后,他正容道,“我道脉起法时辰必然与那极霄宫殿开启重合,唯有如此才可真正躲过昆仑窥视,其中颇有阻拦,便不是我与诸位真人可以插手的了,一切皆要看天意了,只是人定胜天。”他说这话时目光变得尤为深邃,天意与否实则还在于人,只是只要无有元神真人、强大力量站在自己这一方那么这人定胜天之言便只可当做笑谈。
“两处齐头并进,那仙境之中也当要做好布置才可。”朴掌教也是看了过去,沉声言道,“方才诸位真人已是看过不少前人载述文字,那仙境既有大机缘也有大危机。”
游应洲目光微微抬起,“是也,不过仙境之中的危机自然比不上昆仑所能带来的,届时必定要集中力量对付昆仑门下,不可分散。”
诸人皆是点首,这一方现下只有六位赤阳真人,便是算上还未到来的至羽剑派两位真人也只有八人,对上昆仑必定是弱势了,一旦分散很有可能被昆仑各个击破。
“此言贫道也是颇为赞同。”云沐阳目芒看去剑眉微微挑起道,“此去也不单单是我等,先前传出上古魔头现世之事,这般一看便远不是我道门之事了。此辈固然与我不同路数,也是我敌手之一,但却可因利而合,其后是因利而散又或是因利为敌也不必去多做考虑。”
说着把手一指就有一幅星空知图浮在顶上,但见条条白线游走,片片云雾聚合,万千星光闪闪,隐约可见灵光璨冒之处看去郁郁葱茏,便听他言道,“此间便是那元台所在,不过此处颇是玄妙,目见之则不在,心照之则入神,欲得门而不入,除此之外也就无有其他之言留下。”
“云道兄,家师有言此间元台乃是取得天元之意,若入元台便需着落在此处。”舒广尘秀眸抬起,正色道,“此间还有诸多妙处,不过如今未入此仙境,诸多事宜不能知,但入得其中我或许便可道出一二来。”
这并非是她境界不足,而是天仙派传下的妙法,只要此派祖师去过之处便可成为幻光影像,一旦触动了这些祖师所留的气机立时就可明白许多。她一语言罢,诸位真人皆是目光一亮,琅琊仙境本就十分神秘,恐怕连昆仑道宫也是只能知其一二,但是如今却等若有前人相助领路,却是占了先机的。
众人再是将诸多事宜都是细细分开来讨论一次,最终定了下来,随着一众修士前去昆仑,激荡起浩浩灵机。
半日之后,诸位真人各自回得舟船上歇息,便在这时天中似有一阵大风刮动,不过却未曾惊动他人,宝船飞舟仍是疾快行去。不过丹霞飞宫之前却是落下一团云气,见得一十一二岁的道人肩头立着沙鸥,手中抓着拂尘。
守在门前的童子正是云肆,一见此人只觉十分熟悉,脑海中就有言语传来,当下恍若大悟道,“原来是范天师到此,我家老爷就在殿中等候,范天师请随小童来。”
范桐入得殿中,就见一少年道人起身来迎,其人身后乃是一眸眼清正,丽色无双的少女。他上前来,哈哈笑道,“云真人,在下有礼了。”
“范天师,今日到此不知有何见教?”云沐阳与商素、卫九重皆有因果纠缠,诸多事情也是知晓了。正值瑶池法会之际,范桐以云气为化身到此,必然是有极为重要之事。
范桐笑了一笑,把手中的沙鸥往前一推,便就落在旁边一只铜鹤顶上,他指了一指,道,“云真人,今日来此乃是为了两件事,其一便是这九凤或可在那仙境之中带路,其二乃是告知真人一事。”
云沐阳目芒投去,静静听着,后者也是轻轻点头,道,“此方天地之源便在九州,但凡修道之士不论和人最终还是还归此处。东海之滨天涯海角那老龙也是将动身前往昆仑,在下便要借此机会助得玄水元君重归神位,而后再立蓬莱道宫于九州。”
范桐说着语气也是骤变,凝肃问道,“冒昧来问真人,可是还记得当日之言?”
“自然记得,此事别人做不得,贫道却是偏偏要做。”云沐阳目芒一震,他之道心即是着落于这一方天地,昔年有所成就之时便是许下诺言,使为苍生立天柱,若要完此誓言那么相助神道立得蓬莱道宫,再建封神台封天下神道庇护苍生万灵才算功成。
范桐也是周身一震,打了一个稽首,便见其身躯渐渐化作烟气散去,只是留下其言,“云真人尽管放心,贵派之事在下与蓬莱诸弟子必定全力而为。”
云沐阳站起身来,忽而也是心中有所感应,心念一动,丹霞飞宫之上瓦梁金柱皆是化作透明,就见那极北之处极光泛泛,红绳灵机汇聚,倏尔冲入云天,就见万千奇光色彩闪动,极北之地顿时成了一片七彩仙境。与此同时天中忽而万星齐聚,白虹缭绕,与那亿万虹彩交相辉映。但听得一声嘹亮清透仙音,天地间所有灵鸟皆是挥动翅翼意欲往极北之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