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湘子把袖一展,飞入穹苍,此刻那破元锥在对方强大攻势之下仍是未能落下。他两目冷凝,东海三派门下已是入得阵中,如是自己还未能将此宝落下,那其等极有可能陷入其中。他们生死他并不在乎,不过此战却是关乎昆仑声名,以及接下来的谋划,这一环不可有失。
只是他虽是有心落下真宝,将灵药宫护山大阵毁去,然而对方严防死守无论自己如何动作都会被他猜到,真宝迟迟不能落下。而他自身一有松懈,对方又是无孔不入。他心中沉疑许久,却是决定将定岳神针也是放出,如此自身法力虽是消耗更多,但却能给对方造成压力。
当下心念一动,袖中照出一道彩芒直去千里。虹烟缭绕,气势煌煌,厚重如千山。这一道彩芒倏而一凝正中变作青山之色,周围虹烟则是变作五光十色,其顶上接入云天,下方仿若从地根长出。
这速度十分迅快,果然云沐阳一见此宝飞出,神情变得坚凝起来,他虽是知道昆仑道宫为了这一日也是准备许久,但是两件真宝使出来,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他也知这时候自己依靠自身法力仅仅能够定住一桩,当下也是毫无犹豫,喝了一声,“乾坤童子何在。”
随他一声震喝,似有雷电叱咤,手腕也有一道宏大宝光跃将出来,声声清越回荡天宇,层层霞光弥天极地,瞬息间就将那定岳神针光芒遮盖下去。金玄两色宝光与那青光相撞,隆隆震荡之声不绝于耳,下方山岳河川也是一齐呼应。
原本端坐在蛟龙法车上的宁展元豁然站起,便是王远此时此刻也是神情极不自然。王远双眉一挑,神情凝重道,“宁师弟,云沐阳有意速战速决,你那先前藏着的手段再不动用,那就无有机会了。”
他是看得十分明白,宁展元先前在灵药宫布置的手段一直隐藏,便是为了在长久斗法最为关键的时候放出来,给对方当头一击。但是如今看来这一手段实际上并不会有太多效用,如若今日云沐阳身败,那就更无用处了。
宁展元哼了一声,难以相信道,“此是乾坤伏魔圈,此宝何日成就了二十八道宝禁,成了道真出神?”灵药宫虽然也是丹鼎一脉,不过此派就连洞天福地都已被昆仑道宫封藏,其中的镇派法宝根本出不得来,那幻世金莲印却是另一道脉所传。本以为此派只有一桩,可是今日所见实在令他对先前掌握的消息充满怀疑。
“宁师弟,不可再是迟疑了。”王远原本对此战并不愿多做插手,他认为无论如何昆仑都会大盛,只是损失人数区别而已。但现在看来先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云沐阳决定速战,也是死战。而自己这一方虽是人手充足,准备也是十分充分,但远离昆仑山,若有变故难有支援。
“宁师弟,你既然已是将东海弟子都是遣入阵,那还留着几位门下作甚?”他看宁展元似乎还有犹豫,不由口中清声一喝,斗战棋路已是被丹鼎道脉牢牢握住,如若自己不按对方套路去走损失的只有自己这一方。如今要做的就是循其路而行,以更为强大的攻势将对方棋路打乱。
宁展元拳头一握砰地一声锤击在蛟龙车上,喝道,“昆仑门下听令,即刻同去破阵。”
昆仑那两位元婴修士即刻上前来,施了一礼,足下虹光攀动,就是飞遁而去。
其后宁展元再是唤来一个女弟子,冷面言道,“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务必完成,如若不然你就不必再回来了。”
那女弟子知晓事态严重,连忙磕了头,踩住一片云烟也是急忙退走。
少时,他与王远看着天穹三桩道真出神的法宝微微出神。王远即是放出一对尾翎生光、彩霞烟笼的丹顶仙鹤,也是吩咐几句。那两只仙鹤化作人身拜了一拜,即是化作原身飞入穹苍。
就在乾坤伏魔圈出现在天穹之时,神兽麒麟也是不禁往天中一望,愣了数息心中就是惊喜道,“怪道云真人如斯自信,原来有这等杀伐真宝。”他喝了一声,又有青山从天中摔落下来,虽是未曾砸到那燕云回,不过他仍是得意言道,“燕真人,休说拓跋不曾警醒你,你今日所谓他日必然后悔。”
燕云回将余光一收,身形骤然化作团团紫云轻烟,俄顷见他面容恢复从容言道,“拓跋真人,贫道既做之事那就永不后悔。不必再乱我心神,此法与我无用,贫道也愿请教上古神裔神通。”言罢,身周紫电雷云比之刚才更是强大,好似大潮一般铺卷而来。
神兽麒麟不禁道了声,“好,拓跋倒是极欣赏道友如斯胸怀。”言罢也将神通施展开来,煌煌辰光照耀,恢宏黄气从四面八方滚荡上来。
宁湘子发出定岳神针,就是要进行下一步之时,忽而一道玄之又玄的气机就是笼罩上身。他反应极为迅快,没有丝毫迟疑即刻使出一门转挪虚空的神通出来。俄顷就见原先所站之地一圈豪光闪动,犹如烟圈,倏而就是散了开去。
不过他却是失声喊了一句,“道真出神的法宝。”
他目光一怔,那乾坤伏魔圈已是与定岳神针交缠一处。只是他目光定了一定之后却是发觉这一桩法宝似乎极为熟悉,然而心中念头转动之际,一道煌然剑光破开中天气机,当头斩来。他微一斜目,拿了一个法诀,就有一道阳火凝成数十道火矢激射出去。
“棋逢对手,你这小辈倒是颇有手段。”他把道袍展开,又有一层宝光泛起涟漪,他身上道袍也是一件法宝,不可小视。昆仑睥睨天下,门下弟子也个个自视甚高,连他也是不例外,但此时对眼前之人毫不吝啬夸赞之言。
修士斗法往往依靠修为境界就可定了胜负,但是也常常有那等天资纵横之辈能够跳出这个窠臼,不用太多理会境界上的差异。但是这等人往往不多,通常都是名传天下。他久居仙山,只知那越栋昆极是了得,昆仑同辈当中无有出其左右,但是即便这般厉害,对上元婴三重度过赤阳火海劫的修士也定然力不从心。如今一看,越栋昆眼前之人相较还是远远不如。
云沐阳在天云之中,金光耀射直冲天霄,不论天宇地陆皆表赤金之色。他这时微微一礼,淡笑道,“贫道微末之技不敢当宁真人之言,此话还是留到宁真人败亡之时再言不迟。”
宁湘子不禁一愣,冷笑一声,对方用这鄙视之词并不是其果真如此自大妄言,而是隐藏深意,就是要将自己完全激怒。但偏偏知晓其意,胸中火气却万难消下。他脚下一踩,沉声道,“只是萤烛之光固然可照耀半尺方圆,却焉能与日月并辉?”
他竟是忍不住出言挖苦,不过此话说出之后胸中火气倒是不再上扬。当下一捏法诀,顶门一片虹云显出,内中就有玄之又玄的气机令人难以捉摸。这虹云约有一息即是不断增大,变作亩许大小,内中玄玄气息更如狂澜掀卷。
此法乃是昆仑《上景清霄经书》中十二法之一,名作‘清澜晓天法’。此法过处犹如狂澜席卷天穹,万物都会被这法术神通消解而去。
灵药宫田隐娘将山神之法施展开来,无数山岳生灭皆在其心念之中,而且越是运使这山神神通越觉气息顺畅,好似随时要与这方天地山岳合为一体。是故尽管她法力不断消去,她也是丝毫不觉得丧气,反而越来越是兴奋。
田(和谐)凤山传音过去,“姑母,那地下翻地龙来势汹汹,不是一时能够制住,恐怕要请出高祖来了。”
田隐娘识海之中听到此言立刻冷静下来,应道,“我已知晓,即刻施法。”他们来此处看上去只有二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同源同根,施展法力已不是囿于肉身精元。其先祖得了山神法印之后就可将神灵之身降于他们身上,而且毫无滞塞施法,如此一来不断有人不断可以有人替继。
随她法力一起,就见她身上垂下两道神光,其中一个乃是一面容苍苍、目光精灼的老者,而另一人却是一个少女。随他们一同施法,山岳河川再度显现出来。
阵阵寒风吹拂,冷入骨髓,天中一枝梅花却是尤为精神,暗香浮动。随着曹毓使出转灵之法,同灵同心结破开囚龙帕就是杀向梅玄贞。然而她这蓄势已久的神通杀去,后者好似浑然不觉,经是从她身上穿过。只是这时那一枝梅花上一朵忽而凋零,暗香轻去。
曹毓与冼晴珊都是一惊,她们二人与梅玄贞斗法已是将近半个时辰,几乎所有手段都被对方破去。到得这时二人法力已是罄尽,对方应当也是如此,是故才是施展了这杀招。
只是转瞬之间又一朵梅花飘落,就见梅玄贞飘然行出,妙目看去,仿若天地尽在冰雪云霓之间。
曹毓忽而惊叫一声,“师妹,快躲。”然而她话语一出,就见冼晴珊玉容布满蛛丝,旋而身子好似一块坚冰被大锤猛击碎裂开来。而曹毓猛一咬牙,入髓冰寒已是将下半身完全冻住,随后见她也是一般,不过肉身炸裂之后却有一朵奇花留下瞬间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