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的布局如棋盘无二,街巷笔直而不显狭窄。
宋时略有杂乱,至蒙元时期,忽必烈建大都时,按周礼对都城进行了全面规划与改造。
在都城的每座城门内都辟出一条干道,由此再引申出一块块棋盘形的间隔布局,这些便于人马车行的隔带按宽窄不同被分别称为大街,小街和胡同(巷子)。
北方冬季天气比较冷,因为需要日照和抵御寒风,神京的胡同多以东西走向为主,南北走向胡同都是根据实际需要,因地制宜而相继产生的。
元朝的大街宽24步(约14米),小街宽12步(约7米),胡同也就是巷子宽6步(约3-4米)
胡同与大街、小街不同,它是宅系、院落和房屋连成的一排排民宅间的隔离带,所以在神京会见到很多这样的景象:两个院落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要从一个院的正门到另一个院的正门,却得绕上一个大圈子。
所以形成了很多很多多重多进的四合院。
两边沿墙的菜圃,让本来宽敞的街巷略显拥挤,
绕过两个巷口,直至诸多房舍的内围,贾琼看着也是想笑。
不论何时何处,沿街必然是房舍俨然,谈不上琼楼玉宇,但也是宽敞明亮。
而内围确是破败不堪,门户无有修缮。
说是时光的沉淀,历史的底蕴,却不知是家中无人顶梁,无人修缮,何人不喜新。
贾家东西两府没有合格的领头人,不说旁系子弟,即使内部也是管理不善,端端是华屋秋墟不自知。
三弯两拐来到了院子门口。
院墙边的菜圃里,小葱和菠菜格外的葱绿,万物萧瑟的季节里增添一抹生机。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院内须臾传来了声音。
“是琼儿和四姐儿回来了吗?”
“嗯,母亲。我和妹妹回来了,母亲下次您不能让妹妹单独出去了,虽然周边都是乡里乡亲的,也都是贾家旁支,但是保不齐就有拍花子,妹妹还小。”
“而且孩儿也大了,些许事情孩儿心中有数的。”
“是~,我的乖儿长大了,心中有数了,快进来吃饭吧,今天是你的生儿,为娘就多了弄了两个菜,小米饭也管饱,就是没有荤腥。”
话未说完,贾琼一手搀着四姐儿,一手推开院门,踱步走进院子。
只见院内的小桌上摆放这三道小菜,一盘葱白炖豆腐,一盘素炒菠菜,一盘炒豆芽,豆芽也都是自己家发的,用前世的话就是纯天然无污染。
“母亲,没事,豆腐很好吃呢,儿子很喜欢吃呢。还有菠菜豆芽都很好,我前儿听宁荣街回春堂的胡大夫说‘这些菜对身体好呢’。”
贾琼看到桌上的饭菜,是真的开心。
平常别说荤腥了,豆腐都难得一见,这两年也就过年母亲才会割个二两肉,和菜一起炖。
豆腐也是几个月才能见一次。
桌旁站一妇人,身着葛色长裙,头戴褚葛浣巾,面带菜色,眼角略带些皱纹,配着头上的褚葛浣巾,花信年华的妇人仿佛已到不惑之年。
满是皱纹的手上带着些皲裂,这还未到三九寒冬啊。
看得贾琼心中格外难受,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
不忍的将目光转向一旁,母亲沈娴现在才二十六岁,自己都六岁整,马上虚七岁了。
在前世,这样的年纪还有好多人没成家,还在没心没肺的只顾自己玩乐。
屋外的银杏笔直而挺立,金黄的银杏叶随风而下,转转悠悠落到了水井中。
趁着母亲不注意,贾琼又偷偷的瞄了下母亲,心头又更是难受。
许是贾琼下意识的动作,让沈娴产生了误会,面上微微一红,眼中尽是愧疚之色。
“琼儿,四姐儿你们先盥洗一下,准备吃饭,母亲去给你们盛饭。”
自己也曾为人父母,如何又不知道母亲的心情想法呢?但是自己真有点忍受不住。
自从重生后,贾琼觉得自己心里年龄好像也变小了,没有前世那么深沉,也没那么理性了,变的更加感性。
六年来,母亲沈娴对自己的爱护,对家的眷恋,对父亲的思恋贾琼都心知肚明。
只是自己还小,无法为家里做些什么,伙食不济,导致身体也略有虚弱,稍微需要点力气的活就做不了,最多就是往灶里添火,再帮着母亲带着妹妹,只能靠母亲不断的操劳。
吃饭间,就听母亲絮絮叨叨的说道:“琼儿,你明天就蒙学了,今晚要早些休息。”
“前两天给代儒族叔的二十个鸡蛋,也不知能否让他满意。
虽然族学对贾家子弟不收束脩,但是也不能真不给。
毕竟都要他教授于你,他若是不上心,孩儿你就更没法好好学习了。”
贾琼看着母亲手上只拿着碗筷,也不用餐。
心里知道母亲只是借着说话的由头,想让他们兄妹多吃点,也不点破。
“嗯,嗯,嗯。”
贾琼,快速的吃着饭菜,嘴里含糊不清的答道。
“母亲不妨事的。孩儿自会用功,早日取的功名,为母亲挣下一个诰命。”
咽下嘴里的饭食,贾琼目光迥然的看着母亲,认真的答道。
食不言,寝不语。
并不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而是嘴里有饭菜的时候不要言语,不然嘴里有饭菜可能会掉出来。
寝不语是说准备睡觉的时候那么就不要说话思考之类,不然不能快速入睡。
“琼儿,昨日我与你从族学回来后,去你五嫂子家哪里一趟,知晓到他家也凑了一份束脩,昨日下午也给代儒族叔送去了,明日应会与你一起就读。她家的芸哥儿虽然比你小了一辈儿,但是你们也是同龄之人。不要摆哪叔叔的辈分,和他一起就读,路上也能让为娘也放心些。”
“五侄儿媳妇也是个苦命人,他家那口子也是在你大伯手下公干的,与你父亲也相交默契,两家也是常往来的。”
“你和芸哥儿也要相互扶持,隔壁家倪二的父亲也曾在你父账下效力,他们虽去了,但是你们小的也不要断了往来,互相帮衬着,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娘看你虽然和他们相熟,但是又不一起玩耍,别落了上辈的情分。”
贾琼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汗颜。三十多岁的灵魂真的有点放不开啊,怎么好意思和一群小孩子去疯,去皮。习惯性的抬起拿筷子的手,蹭了蹭额头。
沈娴看到贾琼这个模样,又不由的接着说道。
“孩儿当知晓,老人们常言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
“还有后后巷子的?哥儿和他妹妹喜鸾,隔壁街道的珩哥儿,璎哥儿,琛哥儿,璘哥儿,珖哥儿,还有代儒族叔家的瑞哥儿,他们都是你兄辈的。他们哪个玩的不好?
你侄儿辈的除了芸哥儿还有东府隔壁街巷里的菖哥儿,菱哥儿,芹哥儿,萍哥儿,蓁哥儿,藻哥儿,蘅哥儿,还有芬哥儿和芳哥儿这对兄弟,再有后大街的芝哥儿,前两日被接进宁国府居住的蔷哥儿。以前也都是有在一起玩的。
单单你不合群,若不能处好自家兄弟,日后困难,他们又怎会偏帮与你呢。
而且他们也都在进学,你平日里定要谨言慎行,虽然都是家里人,但是毕竟也远了些。
不能恶了他们,他们除了芸哥儿和蔷哥儿与你同龄,其他人都比你大。可不能吃了亏去。晚些我带着你去芸哥儿他们家。”
“是啊,琼兄弟,婶娘这话说的在理。你和芸哥儿要互相扶持,咱两家说不是一个巷子,但也是背对背的人家,前后屋子。”
闻听此言,正在吃饭的几人,看向门口。原来是芸哥儿他娘带着芸哥儿过来了,想来也是和沈娴存的一个心思。
沈娴看着来人,不由说道:“芸哥儿他娘,你和芸哥儿吃过了吗?要不在我家再吃点吧。我去给你们盛饭。”
说着沈娴就要起身去灶房。
看着客气的沈娴,五嫂子不由笑着说道。
“哪能麻烦婶娘呢,我们在家都吃过了,你们吃你们的就好了,我带着芸哥儿来找他叔叔来着。明日去族学还得麻烦他叔叔带带芸哥儿呢。您吃您的,我和芸哥儿就在旁边坐坐就好。”
贾琼看着这个和自己同岁,又比自己大两个月的贾芸,一个人面前比较腼腆的小男孩。
他可知道这贾芸和倪二一样,有着一手上树拿鸟的本事的。周边巷子里的几颗树,哪颗没有他们两的足迹。
偶尔还和隔壁巷子的贾芹,贾菱玩骑马打仗,年龄没人家大,身体也没人家壮,肯定打不过人家,典型的有菜又爱玩。
也只有倪二能抗一会。
贾琼笑着向五嫂子和贾芸打了个招呼。
“五嫂子好。还有芸哥儿,你来了。过会一起耍。”
互相招呼过后,五嫂子又和沈娴聊了起来。
“婶娘说的是,他们这些人家也都是和咱们这些家一样的可怜人。说起可怜还是荇哥儿,芷哥儿和蓝哥儿这几家可怜些。这三个娃娃才和你家四姐儿一样大,这几个嫂子们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我有时候也想学蔷哥儿他娘,一死了之,让两府把芸哥儿带去抚养。
不过又有些担心,现在敬老爷不管宗族了,就怕主家那边,不上心了。
哪没良心的,就这么把我们娘两扔下了。”
“三年前。。。。唉。”
看着沈娴也眼神变化的样子,方想起这位婶娘和自家一样。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沈娴和五嫂子虽然笑着聊天,贾琼却从她们眼角都看到了一些湿润。
耳边听着母亲和五嫂子的话语,嘴里咀嚼着略已渐凉的菜食,又看了看正在咽口水的贾芸。贾琼拿出了前世当兵时的吃饭速度,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饭菜,三个菜也被他吃了一半。
他知道,如果他不把菜吃到一半,然后妹妹再吃掉剩下的一半,那么母亲绝对不会去吃,如果剩菜太多,母亲定要将菜留着明天再食。自己却不去食剩下的,托词说胃口不好,不想多食,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是母亲,又怎会不想吃呢?
如果剩的不多的时候,不够明日再食的话,母亲才会将剩余的全部吃完。
贾芸,他才不管呢,自己家都不够,如果有多余的他也不会介意,但是人家明显吃过饭了,只是没有自家的好,这小家伙馋了而已。
且现世一天就食两顿,一曰朝食,一曰夕食。只吃那么一点,母亲如何能扛得住呢。
经过以前的几次试探,贾琼就琢磨到这个规律,所以就每次主动吃快点,吃掉一半,妹妹再吃掉一部分,这样母亲才能快点吃上热食,也能多吃点菜。
贾琼吃完,天还大亮,残阳依然挂在天边,天空依然明亮。
若是吃的稍慢了些,可能金乌就完全西沉,天黑后必然要点上烛台。那么定要浪费些不该浪费的银钱。
所以夕食必然要早早吃完,碗筷,家人的洗漱也要在黑幕落下之前都收拾好。
老天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五嫂子和沈娴聊了几句后,许是刚刚话题聊的过于沉重。说定明日贾琼和贾芸一起上学的事,也就带着贾芸回去了。
许是看着贾琼已用食完毕,沈娴吃饭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不再言语。
贾琼看着吃饭的沈娴,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免得眼角的湿润,不能自控。
心里不由暗暗下定决心,贾府灭绝,金陵十二钗的,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吃饱穿好,住上高门大院。
都说饱暖思银欲,饥寒起盗心。
贾琼是真的理解这句话了,他自己都恨不能去偷去抢,但是心里知道这绝不能做,也绝不可能去做。
两府现在就是吃饱穿暖,有了太多不可言说的想法了。
他只能明日之后,认真蒙学,早点中秀才,每月可以从官府领到1两白银,还可以去领大米,一天一升,偶尔还会有鱼肉,油,盐等等。
大正承明制,就像唐承隋制,汉承秦制一样。只要考中秀才就算是什么也不干,只要考过了,也饿不死了。这样母亲和妹妹生活好了,自己也不用太过担心,日后再好好给自己谋划。
想到这里,贾琼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前尘往事随云烟,春去秋来志不迁”
三年内必要考中秀才。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二章 前尘往事随云烟,春去秋来志不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