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忽然下起了雨,天气又变冷了不少,曹皇后怕冻着赵旸,就没有让他出去玩。好在曹家和韩琦他们经常带一些新鲜玩意儿给赵旸玩,不然他在坤宁宫里呆不住。
用完早膳,喝完羊乳,赵旸就坐在榻上玩起九连环。曹皇后和苗昭容坐在一旁绣花、做围脖。
苗昭容一边绣花,一边跟曹皇后聊天:“娘娘,官家一直不见张美人,你说张美人是不是要失宠了?”前段时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官家不仅不去鸣鸾阁见张美人,就连张美人派人去请也不去,甚至张美人自己去福宁宫见官家,官家也拒之不见。这段时间,宫里都在传张美人失宠了。
“不会。”曹皇后语气淡漠地说,“官家只是一时生张美人的气。”
“娘娘,不止一时吧,这都一两个月了。”苗昭容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官家什么时候这么久不见张美人?”官家一直把张美人当眼珠子疼,这次居然一两个月都不见张美人,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
“张美人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官家,这才让官家这么久不见她。”曹皇后语气淡淡,“等官家气消了,自然会见她。”
“她做了什么事情惹官家这么生气?”见官家这么生张美人的气,苗昭容心里觉得特别痛快,“官家以往跟张美人生气也就气几天,第一次见官家生这么久的气。”
曹皇后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不过不用跟苗昭容说。
“她的事情,你我不用管。”
“我看她被官家嫌弃,我心里高兴。”苗昭容一直不喜欢张美人,现在终于见她被官家拒之门外,她这心里非常畅快。
曹皇后伸手点了下苗昭容的额头,无奈又好笑地说道:“你啊。”
“娘娘,我心里就是高兴。”
“她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你,你又何必在意她。”别看张美人宠冠六宫,但是曹皇后从来没有把张美人放在眼里。
“我就是看不惯她仗着官家宠她就目中无人,不把娘娘你放在眼里。”张美人不把她放在眼里,苗昭容并不生气,她气的是张美人竟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最气的是张美人数次对皇后娘娘无礼,官家却不责怪张美人。官家自己明明是个懂礼又知礼的人,可是却偏偏纵容张美人无礼,真不知道张美人给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
曹皇后伸手握住苗昭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
苗昭容伸手握住曹皇后的手,“娘娘,我就是替您委屈。”
“我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曹皇后对苗昭容温柔地笑了笑,“我身边有你、有福康,还有旸旸,我很幸福,很满足。”
“娘娘,我和福康,还有太子殿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曹皇后用力地握住苗昭容的手,“好。”
此时,鸣鸾阁里,张美人问道:“官家下朝去坤宁宫了吗?”
橘白答道:“官家还没有下朝,不过应该快了。”说完,她问道,“娘子,我们要去坤宁宫吗?”
张美人想了想说:“走,去坤宁宫。”说完,她理了理仪容,“我也好久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天气不错,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是,娘子。”
张美人走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忽然自嘲地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要去坤宁宫才能见到官家。”这一两个月,不管她怎么求见官家,官家就是不见她。如今,宫中传她失宠,她听了后又是愤怒又是记慌乱。
官家第一次对她这么生气,这让她真的怕了,怕官家真的不喜欢她,不要她了。她已经一两个月没有见到管家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今天,她必须见到官家。
为了能见到宋仁宗,张美人不惜去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为的就是能在坤宁宫见到宋仁宗。
宋仁宗每天下了朝后,就会去坤宁宫看望太子殿下,所以想要见到宋仁宗,去坤宁宫一定能见到。
“娘子,按理说您应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橘白小心翼翼地劝道,“之前,您生病,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药材,娘子您理应去道谢。”
“你倒是会给我找借口。”换做以前,张美人是绝对不会来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这么说,我心里好受点。”
“娘子,只要见到官家,官家一定不会再生您的气。”
“希望如此。”
一刻后,张美人带着橘白来到坤宁宫。
守在坤宁宫门口的内侍见张美人来了,一个个非常吃惊,就跟大白天见到鬼一样。
橘白走上前说张娘子是特意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麻烦通报一声。坤宁宫门口的内侍再次被惊到了,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都在想张美人在发什么疯。
张美人见坤宁宫的内侍一副惊呆的神色,不悦地蹙起眉头来:“怎么,我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
坤宁宫的内侍连忙回过神来:“小人这就去禀报。”
春玉听到门口的内侍说张美人来请安,也是一脸震惊。愣了一会儿,才急匆匆进正殿禀告:“娘娘,张美人来给您请安,此时正站在门口。”
“什么,她来请安?”苗昭容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曹皇后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神色平静地对春玉说道:“让她进来。”
“是。”
苗昭容难以置信地问道:“她怎么会来请安?”
一旁的赵旸在心里说道,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来坤宁宫请安,当然是为了见宋仁宗。
曹皇后语气冷漠地说道:“她不是来给我请安,而是为了见官家。”
苗昭容一听,就立马明白张美人的目的。
“娘娘,您不要见她。”
“今日不见她,明日她还会来请安,直到见到官家为止。”
“她一向心高气傲,您今天不见她,她明日定不会再来。”
“不会,这一两个月,她没有见到官家,慌了。”曹皇后说道,“不然她不会来坤宁宫给我请安。”说完,她对春玉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
没一会儿,春玉带着张美人进了正殿。
张美人看到曹皇后和苗昭容,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后才规规矩矩地给曹皇后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苗昭容见到张美人没有好脸色,语气嘲讽地说道:“张美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坤宁宫请安?”
张美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苗昭容,没有搭理她的话。而是看向曹皇后说道:“前段时日,臣妾生病,皇后娘娘派人送来药材,臣妾今日是来向皇后娘娘道谢。”其实,曹皇后送给张美人的药材,她并没有服用。
她站起身,再次向曹皇后行了个礼。
曹皇后对张美人抬了抬手,“不用客气。”
记“张美人,你前些日子就病好了,怎么拖到今日才来向皇后娘娘道谢?”别看苗昭容平时温温柔柔,但是她要怼起人来,嘴皮子功夫一点都不温柔,反而非常犀利。“我看你今天来坤宁宫不是为了感谢皇后娘娘,而是为了等官家。”
被苗昭容这么不客气地揭穿,张美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你……”
“这一两个月,官家没有见你,你就来坤宁宫,眼巴巴地等官家。”苗昭容毫不客气地讥讽张美人,“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张美人,她猛地站起身对苗昭容吼道:“苗穗儿,你竟敢羞辱我!”
苗昭容也站起身来,怒视着张美人,沉声斥责张美人道:“我是昭容,而你不过是个美人,你竟敢胆大地直呼我的名字,放肆!”
张美人脸色原本有些苍白,这下被苗昭容气地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
“张美人,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一旁的曹皇后和赵旸都面露吃惊地看向苗昭容,他们没想到一向温顺贤淑的苗昭容,竟然会说出“不要脸”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平日里的苗昭容,从来不会说重话。
张美人气的走上前来,对苗昭容扬起手来,准备打苗昭容,却被苗昭容一把推开。
刚刚大病初愈的张美人,哪里是苗昭容的对手,被苗昭容一把推得很远,幸好橘白及时扶住了她,不然她会跌倒在地。
“张美人,你区区一个美人竟敢动手打我,你真是太嚣张跋扈了。”
“苗穗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给宋仁宗行礼的声音。张美人听到了,登时变了脸色,双眼噙着泪,模样变得楚楚可怜。
看到张美人变脸,苗昭容知道她是仗着宋仁宗来了,所以才会扮作一副可怜的样子。
宋仁宗走进来,一看张美人在坤宁宫,先是疑惑了下,随后微微拧起眉头。
曹皇后走到苗昭容的身边,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随即带着她一起向宋仁宗行礼:“见过官家。”
张美人梨花带雨,又楚楚可怜地向宋仁宗行礼:“见过官家。”
“见过爹爹。”赵旸乖乖巧巧地向宋仁宗行礼。
张美人见宋仁宗朝她走来,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可是很快,她嘴角边的笑容僵住。
宋仁宗直接从张美人的身边走过,走到赵旸的面前,弯|下|腰把儿子抱了起来,对曹皇后她们说道:“都起来吧。”
“谢官家。”
张美人站起身,红着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宋仁宗:“官家。”
看到张美人这幅样子,苗昭容心里充满气愤,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她的手被曹皇后拉了下。
曹皇后对苗昭容微微摇了下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宋仁宗跟她说话,张美人眼里划过一抹亮光,不过她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却非常委屈。
“我来见官家。”在宋仁宗的面前,张美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她要是说来坤宁宫给曹皇后请安,宋仁宗是不会相信的,索性就直接说她是特意来见宋仁宗。“我好久没有见到官家了。”
一旁的苗昭容听了,气得在心里大骂张美人无耻。
宋仁宗淡漠地看了一样张美人,冷声道:“朕不想见记你,退下吧。”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霹地张美人摇摇坠坠。
“娘子。”橘白惊叫一声,急忙地伸手去扶住跌倒的张美人,“娘子!娘子!娘子!”
宋仁宗见张美人晕了过去,猛地站起身走了过去,从橘白手里抱过张美人:“琴儿!琴儿!琴儿!”
曹皇后冷眼看着昏过去的张美人和一脸紧张担心的宋仁宗,对候在一旁的春玉说道:“去请太医。”
“是,娘娘。”
宋仁宗抱着张美人去了隔壁的偏殿,随后就握着张美人的手坐在床边。
曹皇后抱着赵旸,跟苗昭容一起站在一旁。
很快,王太医过来了,正准备给宋仁宗他们行礼,却被宋仁宗挥手打断,让他赶快给张美人诊脉。
王太医仔细地给张美人把了把脉,随后说道:张美人是因为心中太过悲痛才晕倒的,休息一会儿就能醒。他还说张美人原本身子就弱,切不能再大喜大悲。
宋仁宗吩咐王太医再调整药方,好好地调理张美人的身子,让她的身子赶快彻底地好起来。
王太医领命后,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宋仁宗知道张美人不喜欢坤宁宫,不等她醒来,就抱着她回了鸣鸾阁。走之前,他并没有忘记赵旸,说下午再来陪他玩。
等宋仁宗离开后,苗昭容再也忍不住说道:“张美人明明装晕,官家居然相信她。”
曹皇后见苗昭容一脸愤怒不甘,无奈又好笑地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又何必生气。”
“我就是气不过。”苗昭容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就气得慌,“她惯会装可怜,刚刚明明是故意装晕,官家不仅相信,还非常担心,可见官家心里还是很在乎她。”她原本以为张美人失宠了,没想到并没有。
曹皇后内心毫无波澜,语气淡漠地说道:“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张美人到底跟官家灌了什么迷魂汤……”苗昭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曹皇后打断,“穗儿,不要再说了。”
苗昭容知道曹皇后是为了她好,点点头说:“娘娘,我不说了。”
曹皇后很是无奈地说道:“我一直跟你说,让你不要在意她的事情,你为何总是在乎她的事情?”
“娘娘,我就是看不惯。”
“跟她置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曹皇后低头见儿子一脸懵懂无辜地看着她们,低头用额头蹭了蹭儿子的额头,“旸旸,饿不饿,想不想要吃点心?”
“想。”赵旸在心里感叹道,苗昭容之所以看不惯张美人,并不是因为吃醋嫉妒,而是为曹皇后抱不平,但是曹皇后自己却完全不在意。
在他看来,曹皇后并没有把宋仁宗当做丈夫,而是把宋仁宗当做上司,把自己当做宋仁宗的臣子,所以不管宋仁宗再怎么宠爱张美人,曹皇后都不会在意。
“那我们去吃点心。”曹皇后抱着儿子,温柔地笑道,“还有肉脯。”如今,赵旸又长了几颗牙,曹皇后开始给他吃肉脯。
赵旸立马欢呼:“好,我要吃肉脯。”
“太子殿下,小娘娘给你做了酥酪,想不想吃?”
赵旸举起小手说道:“想吃,我要吃。”
曹皇后和苗昭容都喜欢做一些小食,不过曹皇后的手艺没有苗昭容好,但是她做的肉脯和蜜饯却是一绝。
赵旸坐在榻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
记
曹皇后和苗昭容并没有吃,而是说起其他的事情。至于刚才张美人昏倒一事,她们两个人再也没提一句。
“我想孵一些小鸡和小鸭。”平日里,曹皇后处理后宫事务,还会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种稻谷、养蚕。
天气越来越冷,曹皇后暂时种不了稻谷,也养不了蚕,只能找其他的事情做。她想了想,决定亲自孵养出些小鸡和小鸭来。
“娘娘,您打算怎么孵啊?”苗昭容问道。
“我打算……”曹皇后这几天看了些有关孵蛋的杂记,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苗昭容听得非常认真,听完后一脸跃跃欲试地说道:“娘娘,我跟你一起孵。”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开始吧。”
“好好好。”
曹皇后的效率非常快,没一会儿就让春玉找来了鸡蛋。
赵旸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曹皇后找来一个大箱子和一个小箱子。她在小箱子里铺满了软布,又在软布下面放了一个汤婆子,接着把鸡蛋放在软布上,随后把小箱子放进大箱子,最后合上大箱子。
“娘娘,这样可以了吗?”
“这样当然不行,每隔一个时辰翻一次蛋。”曹皇后也是在书上看到民间的孵蛋办法,但是行不行,她并不清楚。
“嬢嬢,你们在做什么,煮鸡蛋吗?”赵旸一脸好奇地问道。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温声道:“嬢嬢不是在煮鸡蛋,而是在孵小鸡。”
“孵小鸡?”
曹皇后认真地跟儿子说了说什么叫孵小鸡。每次不管儿子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会非常认真又详细地讲解,没有半点敷衍,也没有半点不耐烦。她知道儿子聪明,只要跟他说过的事情,他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是都会记得。
赵旸一脸恍然地点点头,随后笑嘻嘻地说道:“嬢嬢,你孵了小鸡,可不可以给我玩啊?”
“玩?”这个要求,让曹皇后微微讶异了下。
“不能玩吗?”
“太子殿下,鸡是吃的,不是玩具。”苗昭容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娘娘,太子殿下还没有见过小鸡。”
“可不是么。”曹皇后笑着说道,“我们再孵几只小鸭和小鹅给旸旸玩。”
“我要玩,谢谢嬢嬢。”赵旸想要一只大白鹅,可以指使大白鹅叨人。
与此同时,鸣鸾阁里的张美人醒了过来。她一醒来就满眼含泪,可怜委屈地看着宋仁宗:“官家,你不要琴儿了吗?”
“我没有不要你。”
“你不见我,还让我退下去。”张美人的表情委屈极了。
看到张美人这副委屈可怜的表情,宋仁宗很是心疼,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柔和:“我是在生你的气。”
张美人伸手抓住宋仁宗的手,楚楚可怜地哀求道:“官家,琴儿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不理琴儿。”
宋仁宗早就心软了。在坤宁宫见到张美人那一刻就心软,之所以说不想见她,是怕自己心软,结果见张美人晕倒,立马就什么都不顾了。
“琴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后,但是你不能因为不喜皇后,就不喜太子。”
“官家,我……”
宋仁宗抬手打断张美人的话,他继续说道:“太子不仅是我的儿子,也是大宋的储君。”
“官家,我知道错了。”张美人乖乖地认错,“记我就是嫉妒官家你太在意太子,所以才会对太子无礼。”
“太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是大宋的储君,我当然在意他。”宋仁宗微微叹息一声,“这些年来,朕一直没有皇子,大臣们就催朕去宗室抱养一个皇子,当做太子培养。朕不愿意,现在有了旸旸,朕就不用被大臣们催,也不会被人说朕无德。”
张美人挣扎地要坐起身,宋仁宗连忙伸手扶她坐了起来。
“官家,我真的知道错了。”张美人双手紧紧握住宋仁宗的右手,向宋仁宗保证道,“官家,我以后绝不会再对太子无礼。”
宋仁宗张了张嘴,想要让张美人保证,也不会对太子做任何事情,但是看到张美人这副真挚认错的表情,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伸手轻柔地擦了擦张美人脸上的泪水,“琴儿,我不求你喜欢旸旸,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旸旸当做大宋的储君看待,可以吗?”
张美人见宋仁宗眼神锐利,语气严肃,就明白宋仁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警告她,不要对太子做不该做的事情。
“官家,我明白!”如果她对太子做了什么事情,官家绝不会轻饶她。
宋仁宗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美人,随后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你快点把身子养好,以后给朕生一个皇子。”
这句话瞬间抚平了张美人心里的不满。她就知道官家想要她生下皇子。只要她生下皇子,官家一定会非常宠爱,到时候曹伊的儿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好,我会尽快养好身子,早日为官家生下一个皇子。”
“我相信琴儿以后一定能给我生下一个皇子。”宋仁宗这话是在安抚张美人,给她一个希望。
“官家,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久不理我,你知道这段时日我是怎么度过的么……”
接下来,宋仁宗和张美人抱在一起,互相诉说这段时日对彼此的思念。
宋仁宗在鸣鸾阁一直待到下午张美人睡下才离开。离开的时候,他满面春风。等他回到福宁宫,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张美人,有首饰珠宝、有绫罗绸缎、有珍贵药材。
见张美人又恢复了宠爱,后宫的娘子们非常失望。
对于张美人复宠一事,曹皇后一点也不意外。她深知要让宋仁宗彻底嫌弃张美人,除非张美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这几日,曹皇后和苗昭容都没有心思去管张美人复宠一事。她们正忙着孵小鸡、小鸭、小鹅。
赵旸和福康公主也非常关注孵小鸡一事。他们两个有事没事都会守在箱子前,把耳朵贴在大箱子上,听有没有孵出小鸡。
宋仁宗得知曹皇后她们在孵小鸡,也非常关心。每天来坤宁宫看望儿子的时候,都会询问孵小鸡孵地怎么样呢。
曹皇后她们孵了七日,并没有孵出一只小鸡,或者小鸭、小鹅。不过,她们并没有气馁,继续孵小鸡。
赵旸见曹皇后她们迟迟没有孵出小鸡,心里有些着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蛋放在被窝里。在他压碎了好几个蛋后,终于孵出一只小鹅。
汴京进入了寒冬。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风吹在脸上犹如冰刀刮脸。
这几日,因为天气太冷,宫里不少内侍和宫女都被冻病了。曹皇后担心赵旸也会被冻病,这段时日不让他出门,在坤宁宫里教他兵法。
自从上次赵记旸说他要帮宋仁宗抢回幽云十六州,曹皇后就开始跟他说一些有关兵法的故事。
曹皇后出生曹家,虽然她是女儿身,但是她从小就哥哥们一起学习兵法和武功。其实,她的兵法和武功都在她几位兄长之上。曹彬,也就是她的祖父一直都说她可惜了。如果她是男儿身,一定会是一名很好将军。
一直以来,曹皇后也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她也想上战场杀敌,为国效力,可惜她是女儿身,不能上战场。如今,她有了儿子,或许儿子能圆了她当将军的梦。
虽然知道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曹皇后还是希望赵旸长大后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哪怕不能全部收复回来,收回来一些也是好的。所以,她决定教他兵法,把她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他。
曹皇后以讲故事的方式教赵旸兵法。她讲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赵旸听得津津有味。或许,因为他体内有曹家血脉的关系,他发现自己很轻松地就听懂这些故事里蕴含的兵法。
福康公主跟赵旸一起听曹皇后说兵法故事。福康公主只能听懂表面的故事,而赵旸能听懂故事背后的兵法,这让曹皇后十分惊喜。她觉得儿子在兵法上有天分,决定更加精心地教导儿子兵法。
此时,曹皇后正在给赵旸说《孙膑兵法》。
赵旸怀里抱着大白,就是他之前孵出的小鹅。不过,小鹅已经长大了不少。大白非常乖巧听话,日日跟在赵旸的身边,和赵旸形影不离。
苗昭容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听曹皇后给太子殿下说故事。
今天,曹皇后给赵旸说《孙膑兵法》里的“八阵”。她结合历史上的故事,详细地跟赵旸说“八阵”。
等说完故事,曹皇后就故意给赵旸出题,考考赵旸有没有听懂刚才的故事。
苗昭容听了曹皇后出的题觉得难,她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但是赵旸却很快就答了出来。
听完故事,又答完题,赵旸抱着大白从榻上爬了下去。
“嬢嬢,我现在能出去玩了吗?”
“外面冷,你就在坤宁宫的院子里玩,不要去别的地方。”
“啊?”赵旸撅起小嘴巴,可怜巴巴地说道,“嬢嬢,我很久没出去玩了,我想出去玩。”自从天冷后,他就天天在坤宁宫。一开始,他觉得没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再说,他穿的很暖和,应该不会被冻到。
“外面冷,嬢嬢怕你被冻着。”曹皇后也知道日日把儿子拘在坤宁宫不太好,但是这也没办法。
“嬢嬢,我不冷。”赵旸走到曹皇后的身边,朝她伸出小手,“嬢嬢,你摸摸看,我的手不冷。”
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手,软软的暖暖的,“很暖和。”
赵旸伸手扯了扯曹皇后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软萌萌地对她撒娇:“嬢嬢,外面有太阳,我要出去晒太阳,你就让我出去吧。”
站在赵旸脚边的大白扬起脖子,对着曹皇后叫了两声,好像也在说它也要出去玩。
“嬢嬢,你见大白也想出去玩,你就让我和大白一起出去晒太阳吧。”赵旸双手抱着曹皇后的腿,仰着小脸对他嬢嬢笑地非常谄媚,“嬢嬢,你就答应我吧。”
“好,嬢嬢答应你。”记曹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故作严肃地叮嘱道,“如果觉得冷就回来,知不知道?”
赵旸满脸欢喜地点头:“知道,冷了,我就回来。”他又不是傻子,冷了还在外面玩,一定会冻病。他这条小命金贵着,他可不想没活到四岁就夭折。
曹皇后轻轻地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小脸,笑着说:“出去玩吧。”
“谢谢嬢嬢,那我出去玩了。”赵旸说完,就抱起大白,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元松和元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嬢嬢,外面这么冷,您怎么就答应了太子殿下?”苗昭容担心赵旸出去玩会被冻着。
“再不让他出去玩,他就要闹了。”曹皇后很了解她的儿子,“这段时间,一直把他拘在坤宁宫,不让他出去玩,早就把他憋坏了。再说,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暖和了不少,让他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您就不怕太子殿下冻着啊。”
“怕也没用。”曹皇后笑道,“男孩子不能娇养,得糙着养,让他出去走走、冻冻,说不定没事。”
“娘娘,还是小心些吧。”天冷,别说小孩子容易受风寒,就是大人也容易被冻病。大人冻病发热,有时候都会挺不过去,更何况小孩子。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虽然曹皇后主张对儿子糙着养,但是并不代表她胡乱养。
听到曹皇后这么说,苗昭容心里就安心了一半。
赵旸走出坤宁宫,就把怀中的大白放了下来。
“元松,带我去梅园,我要去摘梅花。”
“太子殿下,您摘梅花要送给官家吗?”
赵旸点点头:“还有韩韩他们,你们待会帮我多摘一些梅花。”
“是,太子殿下。”元松说道,“太子殿下这边走。”
赵旸头上戴着虎头帽,系着狐皮围脖,戴着兔皮做的手筒,整个人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他背着双手,昂首挺胸地慢悠悠地走着。大白跟在他的脚边,摇摇晃晃地走着。
离坤宁宫不远,有一片梅园,这是曹皇后入宫后,让人特意种的。
到了梅园,元松和元柏帮赵旸折了十几枝梅花。
赵旸先让元柏送几枝梅花回坤宁宫,剩下的梅花,他要送给爹爹和范范他们。
福宁宫里,宋仁宗正在听司马光汇报这他在外地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所做。
前几日,司马光从外地调回汴京。
张茂实跟梁寅边守在福宁宫门口,边晒太阳。忽然,听到几声鹅叫声,张茂实他们顿时眼前一亮,接着他们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