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些维甘商会的人自认为当惯了老实人的明军这一次自然会自己吃下苦果,不再追究。
就连乌达也觉得明军多半会隐忍下来,因此得了维甘商会口头承诺的补偿后也就急匆匆的跑回来复命了。
刘煜强忍下怒意,轻声道:“既然是误击,那么我希望商会能就此事做出赔偿。”
看着脸色铁青的刘煜,乌达也知明人也处于暴怒的边缘,原本想为维甘商会开脱的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对于明人而言,这一次的损失无疑是惨重的。
码头被毁,多艘商船倾覆,虎贲镇也折损了数十人。
气的刘全恨不得将那些海贼抽筋拔骨。
不过怒归怒,事情总要有个合理的解决。
除了将火炮重新部署到炮台以外,明军也开始紧锣密鼓筹备着重修码头。
苏郎青连夜托人将维甘大小医馆药市翻了个遍,将所用治烧伤的药草全都收罗起来,维甘全城的大夫也被请来为明军治伤。
办事效率之高不禁让刘煜刮目相看。
连刘全看着那些烧伤的兵卒都被妥善安置后,也是心头一暖。
事实上,鉴于十七世纪的医疗条件,这些被烧伤的兵卒能否活下来,其实全靠自身的运气,至少明军能做的都做了。
对于这些兵卒而言,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听着医馆中传来的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或是阵阵有气无力的呜咽之声,
整个维甘的明军士气都是跌入谷底。
至于出兵拉瓦格自然也是放下了。
维甘明军自身难保,哪有功夫去拉瓦格找不痛快的。
刘全一大早就修书一封,委婉的表达了自身处境的困难,表示无力出兵支援,同时也将鱼龙帮的突然袭击维甘的事件一五一十的写了进去,质问明军与海盗间的联盟是否可靠。
当派人将信件送出去后,刘全靠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对于明人而言,这些时日无疑是忙碌的,
而对于维甘商会而言,这些时日无疑是悠然自得的。
就在明军紧锣密鼓的修建码头时,在另一侧维甘商会控制的码头上一个东南亚模样的青年男子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正在码头忙碌的明人身影。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男子连忙回过头。
只见一个50多岁衣着华丽却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正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父亲,”男子刚刚开口,
中年男子就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乌鲁慈,是谁让你私自将船只开出码头朝明军开火的。”中年男子扇了一耳光后还不解气劈头盖脸的大骂着。
叽里呱啦的鸟语在码头上回荡,一旁的几名仆人诚惶诚恐地站在那儿低头不敢多语。
“你知不知道这些明人控制了维甘,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维甘商会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乌栗看着面前这个儿子,一通质问。
“乌鲁慈,你要明白我们只是商人,经商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这也是商会没有干涉西班牙人和明人冲突的原因,可你却带着商船队炮击了明军,整个商会上上下下都都因此惶恐不安,纷纷出面要我给个说法。”
大热天的码头上,中年男子情绪激动的述说着,顿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见中年男子红着脸,气喘吁吁的模样,乌鲁慈赶忙从仆人那端来一碗红茶,
“父亲,别激动,喝碗茶消消气。”
乌栗见状也顾不上什么直接将红茶一饮而尽。
见咕噜咕噜往自己喉咙里灌茶的乌鲁慈笑了笑,拍了拍父亲的后背。
“不就是杀了几个唐人吗,当初红毛杀了好几万唐人,也没见出了什么事。”乌鲁慈笑道。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你看看现在的维甘。”中年男子刚喝碗茶只觉顿时舒畅多了结果听见儿子这番话,顿时火气又涌上心头。
指着远处码头修建的明军怒吼着。
“维甘现在是明军的,可吕宋又是谁的。”见父亲发了那么大的火,乌鲁慈也有了一些怒意,反问道。
乌栗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父亲僵在那,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乌鲁慈摇摇头。
“您作为维甘商会会长,难道您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保护维甘商会的财产不受损失才会去炮击东侧码头的吗。”乌鲁慈冷眼看着远处的海港炮台。
“父亲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商人,做商人最重要的就是精明,作为维甘商会会长难道父亲看不出当今的形式吗?”
“而今西班牙人虽然困守拉瓦格,但这些唐人何尝不是困守维甘呢,西班牙人势力大,只等马尼拉援军一到海盗势必土崩瓦解,到时候西班牙人又杀回维甘,你说西班牙人会如何对待我们。”乌鲁慈看着父亲那满脸横肉的嘴脸,笑着问。
“所以商会从来没有协助过这些唐人。”乌栗辩解道。
“可西班牙人会听我们的解释吗?”
“要知道当年那些唐人举兵造反时,那些唐人富商可是听从了西班牙人的安排,没有参与叛乱可后来那些唐人富商的下场是什么?”
“我们这些维甘人对于西班牙人而言地位又会比唐人高出多少?不过都是西班牙人圈养的牛羊罢了。”乌鲁慈厌恶的看着一旁低头的仆人。
乌栗愣在那,原本涌上心头的怒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背后升起的一阵阵冷汗。
对于西班牙人,他可太了解了,那可是一群比海盗还有贪婪凶残的红毛鬼啊。
维甘商会因为利益并没有跟随西班牙人前往拉瓦格,那么等西班牙人杀回来,那么他们会放过自己吗?
对于那些南洋明人富商的事情,他可太了解了。
毕竟当初西班牙人镇压明人武装叛乱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挥刀将那些明人富商全都杀光,掠夺走了他们的财富。
至于自己为何如此清楚,原因也是因为当初自己也曾参与过对明人富商的劫掠,分到过一杯羹。
这一次听到乌鲁慈的话,让乌栗这个维甘巨富不禁冷汗直流。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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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