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俊达看到单雄信过来,旁边还带了个人,不由得一愣。
单雄信不想和他废话,径直说道:“东郡法曹翟让。”
尤俊达点了点头。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每一位纤夫都清楚。
“近日当有大事发生!你们准备怎么应变?”尤俊达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没有时间废话,时间越短越好。
“那句谶语出自那位高人的手笔?单通倒是很想见见。”单雄信笑嘻嘻地低声说道。
尤俊达身边的几条大汉神色大变,齐国远一使眼色,几个人已然分站单雄信和翟让二人身后。
翟让冷冷一笑,说道:“讲打吗?不是我瞧不上你们,就你们这几个,再加上窝棚里的那十几个,不用一柱香,让你们都躺下。”
尤俊达面孔一红,双拳握紧,狠狠瞪着翟让。
单雄信连忙说道:“是合字,并肩字。咱们添柴不撤火!”
尤俊达听了,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单雄信接着说道:“但是既然咱们同舟共济,什么事都不能隐瞒,要不然一切都蒙在鼓里,干起来不顺畅!”
尤俊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些话是我前几天在纤夫队伍中散播出去的!只有把他们都搞乱,咱们才能逃出去!”
翟让听了,和单雄信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问道:“难道仅仅为了逃命?”
“当然啊!要不然还能怎样?”尤俊达有些发愣地问道。
“就不能干点大事吗?”单雄信压低了声音问道。
“什么大事?”尤俊达一愣问道。
“率领这些壮丁,挥师西向,占据瓦岗山,取得天下一席之地。”单雄信颇为自信地说道。
“占据瓦岗山?这个主意好!占山为王,没事抢个客商,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倒是快活!”尤俊达兴奋地说道。
翟让不由得气笑了,摇了摇头说道:“二位器局还是小了一些。皇帝北上,准备用兵辽东,天下骚然,依我看来,已然有了乱象。咱们不如就此起事,东下荥阳,拿了兴洛仓,赈济天下,聚黎阳、东郡、荥阳、颖川诸郡壮丁,一举攻下东都洛阳,占据中原形胜之地,天下则唾手可得!”
尤俊达和单雄信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尤俊达冲着翟让一拱手,说道:“翟法曹高才,兄弟佩服,不过你说的话我大半听不懂,我看咱们还是商量占据瓦岗山吧,”
单雄信也点头说道:“不错,夺取天下之事,咱们改天再聊,今天还是说说占据瓦岗山吧。”
翟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格局如此,说多了也是枉然。
自己现在能怎么办?还不是得跟着随波逐流?要不然凭着自己一己之力,逃走都困难,还谈什么夺天下!
“你准备怎么起事?”单雄信略带着兴奋问道。
“再走一天的水路,就会进入漳水。漳水和黄河交汇之处,名叫响水滩,最是险恶不过。”尤俊达阴沉的声音在暗夜响起,听起来让人十分压抑。
“想来也是,大河入小河,地形必然险峻。”单雄信点头说道。
“我有一位兄弟,平日里就在响水滩做买卖!几天前我已然派人通知了他们,就在那里,凿沉龙舟!”尤俊达狠狠地说道。
“凿沉龙舟?!”单雄信一愣说道。
“我那位兄弟,名叫尚君义。江湖人称翻江海马,水性最好不过,带着十几个兄弟,专门在响水滩做没本钱买卖。”尤俊达冷声说道。
“翻江海马尚君义,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就他们十几个人,这里上千条船,能成吗?”单雄信担心地问道。
“水里的勾当,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我觉得能成!”尤俊达说道。
“啪!”
单雄信用力一拍大腿,低声说道:“那就干他娘的!人死卵朝上,不死万万年!”
“就是,就是!单大哥说得对!咱们拼了!”大汉们纷纷开口说道。
“明日中午,当能到达响水滩。倒是咱们尽量离着军士们近一些,龙舟进水,河上必然大乱,咱们趁势夺取武器!”尤俊达阴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尤俊达又转头向单雄信说道:“单大哥,倒是你带着你的弟兄们,直管裹乱,怎么乱怎么来!一定要把纤夫队伍鼓动起来!”
单雄信点头,缓声说道:“不错,只要大家一起乱起来,那就事有可为!”
第二日。
龙舟早早起行,按照日程,今天中午应该通过响水滩,进入漳水,傍晚时分就可以到达邺郡。
杨广昨日十分兴奋,在船上大宴百官,一直到了深夜才睡。
大清早,护驾大将军宇文述来禀报起行之时,杨广仍在睡觉,朦朦胧胧听到内侍相问,也就挥挥手罢了。
龙舟缓缓而行,从东郡到漳水,这一路地势平坦,河道宽阔,但是吃水却浅,所以龙舟前行。靠得是纤夫之力才能前行。
河道过于宽阔,纤绳如果太长,难以使力,所以护驾官兵纷纷将纤夫赶入河道内拉纤。
河道即使水不深,但是也没到纤夫胸口。这样在水中拉纤,更为吃力。
护驾军士手中长鞭挥舞,不时发出“啪啪”之声,纤夫们在河道中,挣扎前行。
“大伙快些使劲,到了响水滩,吃水一深,咱们就省力了。”
“现在不过是费点力气!到了响水滩,可能就要掉脑袋了!没听过吗,龙舟入漳水,纤夫脑袋飞!”
“那又能怎样!咱们不就是砧板上的肉吗!”
“只要给老子机会,老子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个粗矿的声音响起,纤夫们都闭上了嘴巴,各自想着心事。
前面河道陡然收窄,河滩上也不再是黄沙,渐渐地多了碎石头。
纤夫们渐渐从水里走了上来,纤绳明显比刚才轻多了。
“呜……”
一阵号角传来,这是驻船的号角,纤夫们纷纷停了下来。
一匹马疾驰而过,马上军士大喝:“纤夫就地吃饭,今日犒赏有肉,饭后开拔!”
战马疾驰而去,马上骑士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渐渐远去。
“有肉!”
“今天居然有肉!”
纤夫们兴奋地议论纷纷。
“有肉?看来这就是断头饭了!”
一个声音响起,纤夫们登时神色大变!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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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翻江海马尚君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