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死了吗?”
白冰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慌态和紧张,令元玉心中也镇定了不少。
“那倒不会。”他右手化剑,直指那兽,“孽畜,束手就擒,我便饶你不死!”
大角轩辕见他竟如此狂妄,一时亦激起了斗志,“口出狂言!受死吧!”
锋锐利爪抓挠过来,足以将他二人抓捏揉碎,但白冰一抹清光便化解了它的攻击。
元玉全然处于惊愕惶恐之中,面色煞白,只一心死抱着白冰!白冰不喜带着累赘作战,对死搂着她腰的女子道:“我送你到海岸,等我半盏茶时间!”话毕,捻诀为云,那云托着元玉便向岸边飞去了。
元玉边去边叫唤他,但也只能徒劳地眼见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大角轩辕再次发动攻势,巨口喷出炽热烈火,白冰这次倒是不躲避了,仿佛就是要试试它这火的威力几何。
虚化的长剑为灵力所聚,挡在前方,火焰近不了白冰分毫。但火焰温度极高,普通肉体被这般炙烤,可瞬间融化为云气!
大角轩辕一声嘶吼,似更加暴怒了。但见其头顶一片苍穹立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脚下海浪汹涌咆哮,凶恶的浪与雷电合作一处,直扑向白冰……
远远望去,只见海浪与天相接,其间巨雷滚动,雷电流窜!
海岸畔,元玉见到这一幕,直以为白冰被那巨兽打死了,眼泪夺眶而出,心痛如绞。
“对不起,是我们害了你……”
好似也不过半盏茶时间甫过,海天瞬时归于平静。
夕阳不知何时彻底隐没海域之下,苍穹一片净蓝,天边彩云如火。净蓝的天空下浮动几片零散缥缈的云,似是方才惊天动海遗留的残迹。
元玉坐跪在沙滩上哭成了泪人儿,柔柔的波浪打在她洁白的膝骨,停留片刻又返回大海。
风儿吹拂着她波浪一般的乌发,似欲安抚她的悲痛,吹干她的眼泪。元玉止了泪,站起身,眸子映着身前无垠碧海,一步一步走向那吞噬了她心上人的海域。
“云随风动,沙随浪走,玉随冰逝……”她喃喃着,似是想通了,遂再无悲戚了。
她要去他葬身的海里陪伴他,不让他孤独无依。
海水没到了她洁白修长的脖颈……
夕阳的余辉剩下天边的一线金黄。
海水没到了她清澈平静的眸子……
遥远海天之间已无夕阳的光辉,极目所至,明净湛蓝的天与海已分不清交界线。
海边的女子已经快被海水全然淹没,待下一个海浪打过来,她将淹没入海。
蓦然之间,明净的苍穹之上一只似龙的巨兽冲天直下,朝海岸边急飞来,那兽首之上翩然站立一位男子,同兽一起钻入海里将那被海浪卷走的女子瞬时捞了出来!
元玉下半身坐在兽背上,上半身湿漉漉地依在白冰怀间,泪水哗哗直淌,猩红着眼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角轩辕飞翔在云间,不急不缓。
白冰一挥手,他们的衣服便水汽全无。
“你怎么自己往海里走?不要命了吗?”
元玉觉得嗓子梗着,说不出话来,半晌道:“……我舍不得你,更舍不得你死后灵魂也孤独地漂泊。”
白冰望他,认真道:“从此后,不可因任何人事,轻贱自己的性命,好吗?”
“……好。”
……
待他们再回到离耳国时,夜黑如墨,死寂一片。
临近时隐约见城墙底下似立满了人。起始他们以为是来接元玉的,更近些才发现,那些人银甲森森,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兵将手中握着的兵器泛着不同寻常的灵光,足有数千名,威仪凛凛,定然不是离耳兵将!
一名手持玉笛、银甲似雪的男子自城墙上飞落他们跟前,神清颜俊,只觉不似凡尘俗世之人。他望向白冰,眉眼清冷携霜,“寒君。”
白冰见他直直望着自己,知道是来找他的,望他道:“在下名唤白冰,你是谁?”
“听闻寒君失忆,原是真的。不才子微,奉命,取你性命。”
“奉命?取命?”他觉得好笑,“我的存在是有多大的威胁,才劳驾阁下主子这般排场来待我?”
元玉蓦然挡在白冰身前,“哪里来的狂徒,此地可是我离耳国,容不得你放肆!”
白冰将像只发怒的小兽似的元玉护在身后。
子微手指转动着翠笛,“区区凡人,别不自量力。”
元玉对着城墙上大喊,“守城将军何在,还不快带兵下来捉拿贼子!”
“他们已暂时沉睡,不必再叫。”
白冰止住欲待发言的元玉。
这不是她能解决的事。
子微负手飞向城墙之上,翠笛抵薄唇,立时响起急促笛音。
笛音似战马长嘶,一时之间,一片银甲兵将一起扑向他二人!
“等我,不要过来就是帮我,明白吗?”
元玉又急又恐,也只得含泪颔首顺应他。
白冰摸摸她头,似令她安心,挥手将她送出十丈开外。
再一转身,左手化剑,面容冰冷,杀气腾飞!
城下五千神兵,前赴后继地扑杀上来,而后一片片地倒地,鲜红的血,在这夜里枉然地泼洒着。
似是不愿再令这些可怜的将士白白送命,笛音戛然而止。银甲如雪的子微飞身跃下城墙。
“玄族寒尘,魔君私子,却自小为王弟之臣,遗忘身世,亦是可怜之人。”
白冰闻言收了攻势,转身同子微相对,除了持剑的手沾了点血,其余部位竟是干净得很。连眼底都很干净,仿佛方才所杀不过草木,又像是从血水堆里走出的王者,早已经漠视生死。
“你认识以前的我?”
“你我虽素未谋面,我却知你亦是这天地开辟以来难得的灵体,今日与君交手,子微纵使败了也无怨无悔。”
“你我既素未相识,定然无甚仇怨,非得你死我活作罢吗?”
子微淡哂,“虽无仇怨,却立场不同,若你我之死能令这天地早日结束征伐之苦乱,亦是值得的。”
白冰不明白他说的些什么,只知道这是一场避不掉的生死之战,那么,他将坦然应战!
左方夜空幽蓝灵光大起,一大片幽蓝的光朝这边迅速移过来。
子微了然,“来接你的人也赶到了。”
白冰只是不解地望着,一忽儿便见一名女将领着身后数千将士朝他行来,又由那女将领头,齐刷刷跪在他身后!
“臣灵犀救君来迟,请寒君赐罪!”
那女将单脚跪地,双手供着,上身却挺得笔直。她抬头望着他,眼眸幽蓝纯净,那幽蓝的眼盛满了某种情愫,灵台忽生起的情感令他心头悲痛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