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媱呆愣,他已抽出一只手,手中化出一枚三指大小的青白玉璧,强塞入她掌心,“这是我们王族信物,今日便是我这做哥哥的见面礼,他日你若去银川,有任何难处只管去宫中寻人,必有人相助。”
风媱推拒,“这不合适,你随便给我个物件即可,即便不给也不打紧。你看,我身上可没什么值钱物件,回赠不了你什么东西。”
羲璃认真貌道:“我的妹妹,怎能随便?你也无需回赠物件,我只听你唤我一声……哥哥……”
风媱抽出手,向一旁躲闪些。
羲璃目光笼罩着她,见她羞怯腼腆的样态,不觉神情柔和。
风媱望着手心玉璧,又望望面前神形美俊的男子,问:“你认真的?”
他很是认真貌道:“我已对灯酒起誓!”
风媱不知这灯酒是个什么分量,只是瞅他也甚是恳切,不像玩笑,自己不过孑然一身的小人物也没什么值得他图谋的,既然他执意结兄妹,便是认下也无妨的。到底只是义兄,后日情深情浅看机缘便是了。
长廊上灯火摇曳,廊下花草幽香环绕,风媱唤他,“羲璃大哥。”
他纠正,“哥哥。”
“唔……哥……哥。”细语言罢,面色酡红,犹似醉了酒般。
羲璃起身将他搂入怀抱,明眸内隐含泪花,声音喑哑微颤,“……妹妹。”
……
丑时将至时,九幽只似往常,街巷门院燃着昏黄灯火,照亮这座永无天日的城。阴魂在细雨空濛间游荡,似不知所往。
忘川黑河畔,青云饮下这黑河水。
已经化身君梵模样的风媱待饮时,丰濏挡下,“我等你来参加我的继任大典。”
君梵也没有要饮的意思。
青云见之,附身去朝河畔呕吐,吐了半天什么也没有,一时愁苦着小脸。
丰濏拂袖,忘川河上显现一座伸向苍穹,没有边际的石桥。古老的石桥,其上石块斑斑驳驳,诉说着自己的古老和幽冷。
踏过石桥,度过漫天虚无光影,即是幽口地界。
羲璃送他们至幽口边界,又再郑色嘱托自己挑选的侍从务必护助君梵至银川。
君梵知是风媱替换了羲璃,自然早料到羲璃的顾虑,如今精灵族尚未明面与神族合盟,尚免于当前战祸。他身为王子若在这中途出意外,精灵族便不得不卷入这场战争漩涡。他虽希望得精灵族支持,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再者羲璃同他多年相识,彼此情意能让他在自己负伤之时替他打点安排,也算尽了情义。
风媱知他们担忧自己,遂在之前以鸿蒙珠筑了结界,让君梵和羲璃同破。鸿蒙珠一出,君梵和羲璃皆是惊奇她如何得之,风媱便将玄冥取珠之事说了一些。二人听完,神色各异,并无多言。后来合他二人之力也破不得珠子筑的结界,君梵遂勉强接受了这一安排。
彼时,幽口处,几人再简单话别一番,一身黑衣遮面的君梵和风媱遂领一行同样装束的人骑马向西东隐秘出发。
另一边,同出九幽的丰濏领一支数千名阴军围守魔军营寨周围,以期不得已之时牵绊魔军。
夜色深如墨,阴军所到之处冷风大作,让人睁不开眼……
青云迷迷糊糊间,自回玄界。
丰濏同羲璃半个时辰后汇合,羲璃淡淡蹙眉,“不知阿媱能否应付过来……”
丰濏握住他手,“我已派人沿途探听消息,放心。”
“嗯。”
……
今夜无星无月,但见无垠苍穹滚滚黑云逼压,倒似一场****在蓄势酝酿。君梵他们一路纵马如风,在还未分道路奔走之下,约摸风平浪静行了半个多时辰,只没遇见半个魔兵。
大家暗喜此次顺利。
近顺水河边,但见前方地势广袤,八方平坦,无尽延伸,前方忽有星火微光。君梵勒紧缰绳,铁马嘶鸣,其后一众亦急止。
风媱朗声问:“怎么了?”
“我们被包围了。”
众者一片唏嘘惶然。
风媱半信半疑之际,只听间黑云间一声鸟鸣划破天地,他们这四面八方蓦然亮起万盏火把。
高空之上,玄冥驭鹏鸟现身。
风媱忧心惶然,有些心虚的躲开玄冥射下的视线。
君梵已经四下打量毕,见自身四面八方已如铁桶一般被围住,密密麻麻的兵将层层叠叠,熠熠铁甲,森寒戈戟,整齐有序。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此埋伏多时,绝非临时仓促组织可成。
他望向风媱,心中万分难解。
风媱亦担忧望他,“怎么办?!”她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是以心中全然慌乱。
他避开她目光,对其余人沉声吩咐道:“对方人多势众,不可同他们混战!我们如今唯一的突破口是撕下一道口子,跳入顺水,潜水遁走!届时……各自见机行事!”
有人不明,“见机行事?这……”
玄冥在高空负手而立,神情漠然,口中凌厉气息淡吐,音传四方,“杀!——”
君梵的兵器是冰魄,众人早已通气,此时手中一起幻化冰魄,组成一团,共同攻守!
然而任凭他们再勇猛,敌军源源不绝的涌上来,他们也渐无招架之力。再者风媱根本下不去杀手,便很快将自己置入险境。
玄冥在上方看得一清二楚,一时跃下鹏鸟,冲向风媱,将她手中剑打落,缚手环抱,“不必演了,莫伤了自己。”
风媱惊疑,强挣不脱。
一旁各个“君梵”听见,心中各个盛怒唾骂!
玄冥继续淡淡而语,“媱儿,我让鹏鸟先送你回宫,此处交给为师,你的手不必染血……”
君梵手中冰魄剑剑气大盛,飞身劈跃,立时死伤大片兵将!
前方路已打开,他大喊,“走!”
玄冥立时指向他,“他是天帝!今日谁杀天帝,本王封地赐王!”
“杀!杀……杀……”
“杀!杀呀……”
“杀呀!……”
无数的戈戟刀剑朝他击去,一时灵光崩裂,风嚎云怒。
君梵站立空中,双手紧握利剑,蓄势聚气,一时身子转动,手中剑挥四方,但见那激荡开的杀气化作无数利刃将那围拢上来的魔军震退数丈!
九幽战士趁此机会一起跃入江河!
玄冥将风媱推上空中,鹏鸟展翅接过,他一转身,飞向君梵,“留下命来!”手中掌力劈去,君梵冰魄剑挥下,霎时中间灵力震荡,裂地划天!
苍穹一黑云滚动,白光乍现,大雨倾盆而下。
顺水河畔此时已被魔军覆住,他已不能入水,纵使入水,也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