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路来,处处皆是风雨,及至玉山时,反倒风雨收止,沉沉郁郁的。玉山脚下已经立满了闻风而来的各路生灵,各自聚成一团又都杂糅一处。玉山之上,灵光激荡,风云变色。
南面有神兵仙将严守,不让众生灵靠近。
北边有魔兵妖将严守着。
风媱和青云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两边皆将她们拦阻着,只因在她们之前也有许多想蒙混上山者,道是上面已经下了死令,谁也不让上山。
阳光烈烈,众者喧哗吵嚷,只如粥沸一般。
青云仰头见自半腰以上,云蒸雾绕,其间极光时隐时现,大地时而战栗,教人心慌不安。
“姑娘,现在怎么办?”
风媱带着青云四处转一圈,发现一处自山上流经下一条白涧,两边山石陡峭,怪石嶙峋,在下方与各处流水汇为一条青波碧河奔流而去。河边因地势不平又多生茂密丛林,是以人极少,守卫也松散。风媱笑道:“我们就从这里上去。”
青云望着那两个走来走去的兵卫,“若是惊动他们必定引来近处兵将,少不了动干戈。”
风媱见河边有两只胜遇鸟正立于浅水区捕食,便行过去捻决捕了几条鱼给它们,它们心满意足吃了后便去悠悠哉哉激怒了那两个兵卫。那两个兵卫到底性子不沉,被胜遇鸟啄抓几回,便怒气冲冲地要去捉它们,远看他们离远了些,风媱与青云便顺山涧飞了上去。
这玉山本也是有些灵气的大山,山峰高至云霄之上,其间团团草木森森,奇花异卉漫山开遍,灵兽虫鸟忙忙碌碌。风媱见之,倒有种回身至碧芙山的错觉,不过眼下也无心风景与别绪,只是急去寻师父。
岂知她们上来这一面正是天界这边,她们方一露面便为设伏暗处的天界一众兵将逮个正着,风媱只说要见他们主子,如若乱来,后果自负。他们商议了一会儿,问了她二人姓名,便先遣一小兵去问询,不多时那兵回身,便将她们带往另一地。
一处山湖苍木畔,一位着白衣锦服的男子独自面湖而立。
那两位小兵将她们带到,便退远。
风媱望见这熟悉的背影,心中万分愧疚,只因当时自己的不告而别,那一次的不欢而散,再见时,也该是难为情的,可纵使再多难堪,心里却又弥漫起无可遏制的欢喜……
白衣墨发拂动,君梵已然转身,他淡淡打量她,那目光是她熟悉的……看无关紧要者的眸光……
青云只是躲在风媱身后,暗自打量这满身光华的男子,那不怒自威的气派令她忽觉万分卑微渺小。
风媱心中忽觉刺痛,她压下情绪,“我……”
君梵拂袖,解了她们身上的缚灵绳,“最近可好?”
明明是关怀亲近的语词,听来却冷淡如斯!风媱想,他对自己恐怕是失望至极了吧!?
袖内双拳紧握,她笑道:“一切皆好,每日和好友游玩,日子过得很是有趣味。”
君梵轻叹,唇角一抹笑意,“如此甚好,你走吧。”
“走……”风媱面上笑意不觉然转淡,“……对,我是来找师父的,那我……这就去了……”
君梵向侧方投去一个目光,便有两名小兵过来,“送她们去魔族那边。”言罢,再望她一眼,一抹清光离去。
风媱一时失色,面色苍白得紧,望着他方才站立之地,一动不动,直到青云连呼唤数次,这才迈步去了。
青云路上喜叹着:“姑娘,刚刚那便是天界太子吗?”
“嗯。”
“真真是气度非凡,刚才同他距离那么近,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虽然温和吧,却又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魄!虽是我界敌人,竟然也讨厌不起来呢……”
风媱唇紧抿,仍旧沉浸在方才短暂的交集之中,是以青云的絮叨她便也没怎么听进去。
青云自己又道:“不过他看姑娘的眼神真是冷淡无情呢,我原以为我们走不掉了,没想到他竟还派遣仙将送我们,看起来倒有点傻气。你说他要是擒住了姑娘,做个威逼王之事,王定会因护你而做些割舍不是?可他却这般爽快应下来,岂不是怪异……”
风媱抽出两分神,“他不屑之。”
青云若有所思只不明,又絮叨了些什么。
二人到时,但见山巅之上,中心之地灵力激荡,直搅扰的风云失色。玄冥和魔族一众臣将伫立一旁,不得靠近。
玄冥见她到来原本寒冰一般的面容,更添几分不满与少有的疲倦,却并未多言,只是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大有护意。
风媱望向山中心结界,只见雾气弥漫,根本看不出里面是和情况。
风媱拉住师父袖子,低声问:“师父,连你也不能进去吗?”
“这世上没有谁可以进入那战气之中。”
换言之,那是当今天地间灵力最高强者之间的决战!
风媱觉得一股气冲上脑门儿,又冷又热的。
她不禁双手将师父右手握住。师父的手一片冰凉。不一会儿那一片冰凉反握住她,似在攫取某种力量。
这一战,连斗了几日几夜。
天地日月不再轮替,同现东西两边,两颗明星渐渐由白转为血红,到了第四日,正中天上的两颗星子一同暗淡坠落。伴随一声响彻天地的巨震,太阳滚落,圆月西垂,天地渐渐浸入黑暗之中……
黑暗之间,不知是哪一处起了争执,原本对峙的神魔竟打斗起来,很快便由一处小暴动蔓延至双方全军作战!
玄冥被围护起来,风媱恳求他,“让他们停下来吧师父!”
玄冥牵住她手,飞身去往已经碎裂的结界之处。
他们四处寻找,只见黑焦的土地,枯毁的草木,风媱感觉不到任何生的气息,不禁一阵心惊。
一阵脚步声踏进,玄冥和风媱和君梵带领的一队兵将迎面碰上。
奇异紧张的气氛,让人心躁动不安。风媱害怕,双手发凉,她拽着师父手臂,“师父,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可是玄冥决绝抽出手臂,冷声道:“在这里等我。”
那边君梵踏步而出,手中冰魄剑已出鞘。
风媱最不愿见到的境况,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促成了……
论修为与灵力,君梵都不是玄冥的对手!纵使加上那数十个兵将,也不是!
然而双方已经扭打一处,她只能眼睁睁望着一具具尸身摔落地面,血肉模糊的失去生气……
“师父!求你不要再打了!”
“君梵!你快走啊!”
“……你们不要再打了!”
她一遍遍苍白无力的呼唤,熄灭不了双方激愤的血液。
天地间的黑暗,因为四方灵力的激斗而照亮了。
风媱走到一名已经咽气的天兵身边,拿过他手中染血的长剑,飞上那已经只剩下师父和君梵的斗气之中……
玄冥凝聚强大气泽的一掌,足以给君梵致命一击……
君梵手中冰魄剑,犹如无所畏惧的恶龙,直扑上去……
这两击,落在风媱的前胸与后背之上。
“阿媱!”
“媱儿!”
玄冥和君梵急忙收手,却为时已晚,他们只见风媱纤弱的身子似破碎掉了一般,鲜血淋漓……
风媱哀求望着他,血泪一起涌出眼眶。玄冥飞身接住她,心中痛怒,一边往她身子注入灵力。
风媱口中血水一边喷出一边哀求他,“求……求师父……不要伤害君梵……”
君梵飞身过来,听见这一句,痛怒道:“傻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玄冥一掌打去,君梵未及躲避,生生受下,顿时吐了一口血水。
“媱儿若有不测,本君必要你整个天族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