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才发现灵犀不知哪里去了。
长零唤了两声,只听屋内传来一女子声音,正是灵犀的。
玄冥、寒尘、长零步入屋内,见她正于风媱平日阅书长案位置安坐,双手皓腕之上七彩晶石熠熠生辉,光影流转。她身后乌发泻了满地,如锦缎一般光滑,容貌净美,满身灵气。
三人静静注视于她,一刻后,她眸子启开,细语柔声道:“王欲寻女子,此刻已入幽口,孤身一人,险象环生。”
玄冥半惊半惧,“确定吗?”
寒尘亦是大惊,“怎么会去幽口那般蛮荒诡谲之所?!”
灵犀安放双手,缓缓起身,“象数是这般显示的。”
玄冥默默转身,缓步出门,默然伫立。
寒尘随后。
灵犀望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一叹。
至门外,他望寒尘道:“你准备一下,去高奇。本王去寻媱儿。”
“王可是打算亲自去幽口?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寒尘思索片刻,“高奇之事可暂缓,请让臣去幽口。”
长零和灵犀在身后听来,不禁面色凝重。
玄冥只望向宫檐上灰蓝苍穹,“此去高奇也并不轻松,你做好准备,让自己毫发无损回来,如若不然,本王回来还治你罪。”言罢,化抹幽蓝光影离去。
长零与灵犀共立,她问:“他真会去吗?”
灵犀神色悠悠,“公主恕罪,臣女不知。”
长零一笑,“你们待一会儿,我先过去。”她行至寒尘身边,“待会儿替我送灵犀回府。”
“公主,臣还……”
“有事嘛,我知道,王怪罪下来推我身上便是。”言罢,亦一抹清光离去。
寒尘回身望她,“走吧。”便自己向前踏步。
灵犀急急赶上他步子,低首垂眸,憋了半肚子的话,却硬是道不出来。
寒尘自顾大步而行,全不知女子步子细碎一些,灵犀为配合上他步伐一路紧追慢跑,适才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及至宫门处,灵犀昨夜车舆早已经侯着,那侍女见着她们便策马靠近。
寒尘将她扶入舆内,灵犀掀幔望他道:“……寒君此去高奇,祸福相倚,却是吉象,不必担忧。”
寒尘一笑,长脚一迈便也蹬上车舆,弯身进去,对外道:“走吧。”
灵犀于锦茵之上安坐,“我以为……”
寒尘亦安坐,问:“以为什么?”
灵犀想每次不都是公主说送入府,实则每次在宫门处他便打发了自己吗?但她也不说,只心中欢喜。她怕他取笑,便自己掐着自己的手,让肉体的疼痛冲灭一些因他生起的喜悦。
“昨日灵犀新学了一道点心,给府中人尝过,皆说勉强入得口,寒君今日相送,灵犀便在寒君去高奇之前做一些,带给寒君路上吃,可好?”
一时车轮不知滚碾何物,舆内一晃,灵犀这边高举起来,身子遂倒向寒尘。寒尘伸手扶住她,“没事吧?”
灵犀支起身子,摇首,“……对不起。”
“什么时候能做好?”
灵犀愣了愣,反应过来,道:“回去便做,酉时末送至尊府上。”
寒尘望她一笑,“好,我等你。”
灵犀再次愣了愣,方才欢欢喜喜颔首。悄然见他面色如常,只是望着窗外,一时欢喜消散大半。
身边这位男子,可以对所有人显现一副豪放不羁的姿态来,唯独对她,总是沉默居多,或是特意保持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究竟是因为他知道她心系于他的心思,还是因为她太过循规蹈矩令他觉得索然无味,而有意为之?她总思而不得……
今日他会为了她的一盒点心而特意相待,她确实欢喜,但过后便明白,这背后的原因不是她,是以神伤……
玄冥这边,一入紫明宫,便见大殿中央,一位一身赤衣曳地,雪发披散之人于他背身而立。
那赤衣如火似霞,雪发是抽尽黑素之后的银白色,一白一红,似苍茫白雪天地之间蕴蓄的血液赤裸表露。
玄冥行上前,躬身行礼,“母后。”
那人转过身来。不同于那突兀的三千银丝,其容很好的维持着年轻女子的相貌。但见容清如雪净,貌本华盛,因不施脂粉而自鲜妍悦目。
此女正是玄冥之母。
玄界先王王后。
现今唯一存活的太古天元魔灵——樾瀞。
这些年她深居宫闱,避绝一应人事,只偶尔出来走动。玄冥心下正疑惑,只听她启口问:“你行色匆匆,做什么?”
玄冥微垂首,无波澜道:“无事。”
樾瀞冷眼望他,“母后最近心神不宁,你既无事,便陪我几日。”
“陪几日?”
“在你紫明宫住几日。”
玄冥心中紧了紧,“是,只是容儿臣先去办理一事。”
她两袖一拂,殿内一道结界自成,“哪里都不许去。”
玄冥眉紧蹙,一声不发,转身步向门外,凝结灵力,便欲强行打开结界。哪知身后樾瀞痛跪于地,“你要出去,便是要我的命!”
玄冥反应过来立即收了手,转身半苦半怒道:“母后竟筑这等结界?!”
原来越瀞所筑结界虽灵力不强,易攻破,但结界由筑结界人本源灵泽时刻维系,一旦有人强行冲破结界,那筑结界者便会因结界破裂而殒命!
樾瀞道:“不这样,如何留住你?”
“为何留我?”
“老巫方才寻过我,说你五日内不可出宫城,出则必损!”
玄冥惊疑,心中自有风云涌动。
樾瀞不动声色。
良久,他启口道:“儿臣定是要去的,若母后以死相逼,那儿臣……”他化出啸天赤灵剑抵于脖颈,眼眶泛红,“只能先殁于此!”
樾瀞面色倏忽惨白,手中术法暗自于袖中凝结许久,彼时猛然打开,玄冥晕沉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