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众兵将正围拢着结界做各种攻破结界的法子,玄冥和寒尘则坐于地面望着鸿蒙珠商讨应对之策。
只听玄冥道:“鸿蒙珠只能暂时搁置,待我们破了结界,出去后再做打算。”
寒尘倚着石壁问:“王取珠何用?”
“给她。”
寒尘一笑,抹了抹嘴角血迹,“传闻鸿蒙珠认主,如今看来所言不虚。似我们这般强取,它便抗拒到底。这东西最强的本领便是筑结界,去它那幻境走一遭真是痛断人肠子……”他顿了顿,“你若给媱儿,她如何掌控?”
玄冥“嗯”了一声,“本是想以我之力,将它压制一番,给她拿着,方才能于本界长留。”
寒尘知他话里意思,一时无话,眼光瞟向风媱那方,却见一女子起身向这边行来,碧衣雪氅,不是风媱又是谁呢?
他侧首望她不禁欣然。
玄冥也感应到遂也侧首望去,缓缓起身……
风媱觉着这一觉睡得太长,且又伤心动肺一回,走路便有些使不上劲儿。她见此地已非山洞,四周虽仍有些石壁围拢,上方却见幽蓝苍穹,尚有星月未沉隐。
那一明一暗的东西牵引了她的视线,遂起身朝那东西行去。
她站立它跟前,双手轻轻将它抠取出来,掂了掂,无精打采道:“……重了些。”
那珠子竟立即小了一半,已只有她拳头大小。
风媱愣了愣……
不远处寒尘满面森然可怖之态,玄冥亦是讶异……
外界一众拼尽全力破结界的兵将见此情景个个张嘴瞪眼儿……
只听风媱又道:“若是有个尾指大小,倒可将你置于袖囊带回去,勉强……照明。”
那珠子光灭了灭,当真缩小至她尾指大小。
风媱以两指夹起瞧了瞧,见光也隐了。自己却感头晕眼花,什么也见不清,遂蹲地埋首养养神。
结界自破,魔兽仰天长啸几声,似发出某种敬叹,它们朝着他三人之地俯首闭目,似在行某种远古的礼节,而后,各自隐入茂林山峦之间不见。
玄冥同寒尘望见这一幕,心内皆是疑虑不解。
一切已然恢复平静。
寒尘问:“王,是否准备回去了?妖族公主今日入宫。”
玄冥神色莫名地望着风媱,“你领他们先行,我和媱儿随后。”
寒尘也不多话,去一旁集了自幻境苏醒的兵将,方才发现也有已经窒息良久的,便留下几魔打点后事,自己领其余兵将飞身去外面整集。
那鸿蒙珠虽认了风媱,但因灵力强盛,风媱一时不能使之很好的与自己灵力相和共处,加之幻境最后损耗些心力,此时便觉乏累异常,周围这般吵嚷她也不觉,竟蹲在哪里打起盹儿来。
玄冥行至她身旁轻唤了几声见她无应,疑了疑,将她揽入怀中,但见她睁了睁眼瞅自己一眼,喃喃一声“师父”。又睡着了。他不禁吐了口气,伸手拂开她眼额青丝,静静打量。
风媱闻着师父身上独有的暗香,心下终于确定此时已不是幻境。
这是师父。是那个吝惜言语,将心事深藏的师父。
玄冥将她扶起来,以手抵唇吹了一记响亮哨音,便有一只黑麻色的巨鸟,遮云蔽日而来,正是寒尘口中那只大鹏鸟。
玄冥挈她飞上其背,鹏鸟一振翅,便直入云霄而去。
在万里云霄之上,玄冥与风媱前后盘坐。
寒风凛冽刺痛人的肌肤,风媱耸住肩膀,望着万里灰白云层,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大鹏鸟偶尔长嘶一声,划破风声,穿透云层,消散四方。
“媱儿。”
风媱凝气“嗯”了一声。
“到了。”
风媱下望,王宫赫然就在下前方。
她站起身来,鼓足勇气道:“师父会因爱娶一位女子,还是会因身份娶一位女子?”
大鹏鸟渐近地面,玄冥一手揽住她,飞身而下,“两者不矛盾。”
风媱望向他,他亦侧首望她,目光灼灼,比之平常只是不同。
风媱被师父视线炙烤地面红耳赤,不禁移开。
宫门守门将士拜了一地。
他淡淡一笑道:“先去你那里。”言罢牵起她手一抹光隐飞而行,径直入了沁芳殿西侧风媱的屋里。
彼时天光尚明,只是无阳光,倒有些蒙蒙雨雾。屋子里寂静悄悄,光线沉沉,蕉浓、芭满具是不在。
玄冥呼吸深重,将风媱以双手抵护身前背靠着一根赤玄圆柱,微低首,凤眸半展,神色迷离。
风媱揪住了自己的衣裙,觉着气氛着实怪异了些,遂身子滑下去准备钻出师父的包围圈。哪知师父一只手又给她提了回来,一双深沉似海的眼以更深的眼光凝视着她,直搅扰的气氛既凝重又让人不自在。他薄唇启道:“去见他,结果如何?”
风媱眼光闪了闪,不想师父会有此一问。思来徒弟恋个爱本应不是什么大事,奈何师父与自己恋爱对象至出生便是死敌,这个恋爱便又不同。她思索少顷,便道:“日后风媱便常伴师父左右。”
玄冥气息喷吐在她面上,风媱再次滑下柱子并成功躲开,款款行至窗前,掀开帷幔将窗推开,道:“师父该去准备了吧?”
他不答反问:“你介意吗?”
风媱望着屋外廊下几株扶疏枝影的寒梅,蒙蒙细雨在初生的花苞上结了一层白汽,“介意什么?”
玄冥不知何时至她身后,一手抚摸她青丝,眸光深邃无垠。
玄冥走后,风媱独自出了门。
出了沁芳殿,沿着宫墙渡步。
时为巳时初,风媱闻得长角鸣音直荡六合而去,声势浩大。
一行行盛妆华服的宫女往中间正宫行去,喜形于色却恭谨地不发一语。一时行过,也只有衣裙步履窸窣之音和一些浮动的香气。
偶有几个宫女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亦不过一撇即去。
风媱正忧心渡步,行至阔道拐角处,却和一人迎头撞个正着!
只听一人叫道:“哎呦!”
风媱揉揉脑门儿,见是一玄衣锦服,白发长散的老者。他面容皮肤打起着深长褶子,顺着皮肤纹理深刻其上,长眉直垂干瘪却红润的脸颊两侧,骨瘦如柴,背身微躬却显硬朗。此时他亦是揉着脑门儿,又皱弄着眉眼。
风媱吞了痛呼声,问:“你没事吧?”
老者睁开眼,瞅她一眼,“没大没小……”
风媱一笑,“前辈没事吧?”
“见你不似宫娥又非贵戚,你是何身份?”
“闲人罢了。”
他有些苦恼道:“既在宫中行走,路总识得?老朽得王后信来为王上迎接妖族公主奏琴,怎奈跟丢了领路的宫娥,你既是宫里小姑娘,便由你带这把老骨头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