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祭开始时,古手川和晴空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一边啃着西瓜,一边看烟花。
这里正好远离热闹的主街道很远,又能将烟花景色尽收眼底,是一处很妙的绝佳地。
墙边的火盆里,一簇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晴空放下西瓜皮,拿手帕擦擦嘴角,又摇头拒绝男朋友继续喂西瓜的举动,扭头往屋子里看了看,目光里有些狐疑。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客厅里忽然起了一阵风,还差点把供奉用的清酒刮到地上。
古手川看向像是在怀疑什么的女朋友,顺便感受到了四周虚空里隐隐约约的“怒火”。
刚才一下子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有一点点的不真实。
他心里雀雀欲试,想和女朋友再谈谈,至少要在送魂火烧完前表达对女朋友坚定不移的心意,不然他估计要做好长一段时间的恶梦。
“晴空……”
“啊?”
古手川掏了掏兜,拿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绒布盒子,上面印着一行字,还镶嵌着亮晶晶的水晶。
三日月晴空仔细看着盒子,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了“锤子、墓地合同、黄金”这些字样,但很快又排除掉,毕竟巴掌大的一个盒子,放不了多少东西。
但参考着以前收到过的礼物,貌似都和正常礼物沾不上边儿,所以……
她很谨慎的问:“里面是什么?”
古手川把盒子往她身前推了推,略带谦虚:“是一个护身符,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你。”
“护身符?”晴空愣了愣,小小松口气,拿在手里,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小木雕,它长着四只很长的手臂,相互缠绕在身上,锋利的爪子似乎正割伤自己。
又丑又可怕……
她看了会儿,心中渐感不妙。
这时候,只听古手川解释道:“这是前些天在静冈那边杀的那只妖怪的精魄,我把它激活了,附着在木雕上,要是遭遇到什么危险,它会应激出现……”
三日月沉默了下来,果然,在这上面,不应该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
她盖上了盒子,揣进兜里,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古手川眉毛舒张,高兴道:“这只妖怪也不是特别强,但凑凑合合能看,等以后宰个恶鬼王……”
眼瞅着他越说越离谱,晴空赶紧打算:“好了,送魂火熄灭了,回屋吧?”
古手川一怔,看向旁边的盆子,里面的火焰已经很微弱了,青烟飘在空中,仿佛一条蜿蜒的河。
恍惚间,似有灵魂正乘着茄子做成的牛,顺着蜿蜒的烟河,慢悠悠地飘向远方。
最后一簇火苗缓缓熄灭。
晴空也默默看着,等到最后闪烁的火星也熄灭后,她舀了些水,一点点洒上去,还灼热的灰尘瞬间飞扬了起来。
结束了,今年的盂兰盆。
两人将大门口收拾干净,转身回了屋子,锁好门,一起去洗漱,又一起看电影。
等到夜深,窗外再无烟花后,仅开着床头灯的房间内,古手川张开手掌,洒出一片璀璨的冰花,它们飘向空中,折射出动人的光辉。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低。
三日月晴空目光闪闪看着这景象。
她滑进了被子里,只露眼睛在外面:“关、关灯……休息吧。”
古手川伸手关掉了灯。
黑暗里,一阵细细索索的动静后,又低哼声响起,旋即化作了压抑急湍的呼吸声。
……
凌晨,原本睡着了的古手川忽然睁开眼睛,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旁边面色疲惫,沉沉睡着的晴空,小心翼翼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他在黑暗中穿好衣服,随手拿过一柄剑,放在门口,然后离开了家,眼底泛着寒意,开车直奔胡桃在的医院。
当他赶到时,医院外停着数十辆特别科的车子,在医院大门口外,身穿特别科制服的专员正在和一头足有五米高的大妖怪交火。
这妖怪呈人形,但长着三双手臂,黑漆漆的脸上亮着两对猩红眼眸。
他面无表情看着,转身进了医院里,顺着楼梯,一直到了胡桃的病房门口。
病房外,腰腹渗着鲜血的小神官正咬牙挥着手里的长剑,将一片又一片围过来的“黑暗”打散。
古手川走过去,走廊中仿佛刮起了寒霜,仿佛活着的“黑暗”瞬间被冻结,扑簌落下,被他踩成了碎屑。
小神官看到了他,脸色瞬间放松,然后皱着眉毛,一手捂着渗血的伤口,一边把手里的剑递给他。
古手川接过,看了眼剑身,轻声问:“怎么回事?”
小神官摇摇头,看了眼他手里的剑,一脸奇异:“刚才,嗯,你的剑里冲出了一个大和尚,好像还吞了个妖怪……”
古手川将剑收回鞘中,拿在手里,走进了病房。
他就是感应到了“巨僧”的出现才过来的。
胡桃还没睡,眼眸亮晶晶的,带着无限好奇。
她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这把剑是古手川在【千子刀铺】订的,当时剑身上可没这么多花纹。
他放下剑,坐在旁边,看着她,乐呵呵道:“想知道?”
胡桃努力眨眼睛。
“等伤好以后,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他伸手在她光滑的右脸颊上挠了挠,略微沉默后,很是复杂道:“兴许该早点给你,那样的话,现在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了。”
胡桃听不太懂,只能翻个白眼。
小神官捂着腰站在窗户边,死死盯着下面还在交火的大妖怪和特别科专员:“又是这种妖怪!它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吗?!”
古手川若有所思:“看来地缝里出来了不止一只啊……不过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明明那只妖怪是我杀的。”
小神官一愣,看了眼病床上眼神同样迷茫的老姐,皱起眉毛:“为什么会来找我们?”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古手川沉吟着说:“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也不是大事。”
妖怪都打上门来了还不是大事?小神官下意识想反驳,但忽然又想到对古手川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只能沉默下来。
“飒!”
下面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声,接着在一阵惊呼声里,整个地面都是一阵震动。
小神官豁然扭头,看向窗外,接着瞳孔骤缩,失声道:“它爬上来了!”
古手川扶住皱起眉头的胡桃,脸色跟着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开了窗户。
六臂四目妖怪轰的爬到了窗外,腥红的眼眸和古手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古手川俯视着它,声音低沉:“你可真吵。”
楼下,正疯狂呼叫着支援的特别科专员忽然看见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犹若蜘蛛一般趴在医院外墙上的大妖怪忽然被速冻成了冰块,接着像是被击飞了一般,在半空里轰然炸成了一片晶莹的碎屑。
瞬间他们眼珠子暴凸,嘴巴张大,有几个甚至下巴都发出“咔”的声响。
屋子里,小神官同样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手川关上窗户,将冷风尽数拒在窗外,转身对病床上的胡桃笑了笑:“喜欢吗?这朵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