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木的身子僵了一下,缓缓抬头。
休息室门口,男人背光而立,身材欣长挺拔,线条干净冷硬。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时衍?”
陆景灏过来给她送吃的,结果刚才到楼下,就看到顾淮西的擦着他的离开。
这两天他偶尔会想,夏梓木是不是打算和顾淮西复合了,所以最近的态度才会这么奇怪。
尽管他尽力让自己不要去猜忌,但情绪从来都是不完全受控于意志的。
他心里本就对夏梓木和顾淮西存有一丝疑虑,方才看到顾淮西,他的心瞬间就乱了。
同时,还有些气愤。
气他给了她信任,她却欺骗了他,借着住在公司的便利,背着他和顾淮西见面。
他刚才真的很生气。
气到恨不得把她关起来,将她束缚在身边,永远做他一个人的金丝雀,再也没有和顾淮西见面的机会。
他完全有能力这么做。
但他没有。
一是他喜欢她,所以愿意给她充分的自由和尊重。
二是……
在看到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后,他心里所有的怒意和埋怨就全都消失了,只余心痛。
他想哄好她。
他等了十年的姑娘,他是舍不得她难受的。
他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视。
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嗓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像是生怕声音大了些,就会吓到她。
“怎么哭了?嗯?”
夏梓木本来不想哭的。
可他这么一问,不知为何,方才拼命忍着的泪意,瞬间就涌了上来。
怎么都止不住。
陆景灏心脏猛地一缩,揽着她的肩膀和腿弯,把人抱到床上坐着。
他抽出手帕,弯腰,轻轻替她擦拭眼泪。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夏梓木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只是泪腺分泌眼泪的速度,比方才还要更快了。
哭的人是哄不得的。
你越哄,她越想哭。
因为有人在乎了,有人安慰了,有人可以依靠了,所以哭得更加肆无忌惮。
陆景灏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怀里。
她不想说,他便不再问了,只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眼泪。
他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厉害。
像是走入绝境,世界都毁灭了一般。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角,“哭得这么厉害,是因为顾淮西吗?”
听到顾淮西的名字,夏梓木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以为陆景灏是在楼下的时候碰到了顾淮西,知道了些什么。
陆景灏却把她的反应解读成了心虚的表现,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
顾淮西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以至于她一看到自己就哭?
是因为她想和顾淮西和好如初,却又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这样的吗?
两人沉默良久,各怀心事。
最终,是陆景灏打破了沉寂:“你想和顾淮西走?”
夏梓木抬头,漂亮的眸子里水雾朦胧,有些疑惑,“什么?”
陆景灏声音极低,像是压抑着繁杂的情绪,“你这几天的反常,是因为想和顾淮西复婚吗?”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会让夏梓木如此反复无常,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夏梓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时衍,原来你也会有这么笨的时候。”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自信的、无所不能的。
原来他也会忧虑一些根本不可能的问题。
听她这话,陆景灏就明白她哭成这样,不是因为顾淮西了。
他把人提到腿上,姿势更加亲密,“那你在哭什么?告诉我,嗯?”
他埋首在她颈窝中,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音色醇厚磁性,有几分无力感,“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我也是会不安的。”
在商场上,他或许可以无往不利。
但在感情中,他也不过是个没有经验、偶尔会不安的新手。
他总是表现得从容不迫,不过是因为他在工作中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实际这些天他的心有多乱,只有他自己才懂。
夏梓木第一次见他对她展露出柔软的一面,心中触动。
这几天她似乎一直都只顾着她自己的情绪,而忽略了陆景灏的想法。
或许他和她一样难受。
只不过因为有一个人哭的时候,总有一个要哄。
她哭了,于是他就只能被迫扮演起了强硬的一方。
又或者,他一直都习惯了为别人撑起一片天,做她的主心骨。
所以,他从来不露出半分软弱。
“对不起。”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伸长,在他脖颈后交叉,而后逐渐缩紧,声音里是还未散尽的鼻音,“我过生日那晚发生的事,让我心里惶恐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陆景灏薄唇微抿,“是我没让你满意吗?”
夏梓木愣住,“什么满意?”
“那晚你也一直在哭。”陆景灏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更贴近自己,“是不是我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夏梓木呆了许久,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我们,那晚……”
“你不记得了?”陆景灏眉峰蹙起,“你那晚喝了多少酒?”
那天晚上夏梓木状态有些不对,还有一点淡淡的酒气,他以为她是想像上次一样借着醉意做到最后,所以故意装醉。
现在看来……难道是真醉?
可他记得当时她身上的酒气并不重,而且她在包厢里的时候也只喝了不到半杯酒而已,应该还不至于喝断片。
夏梓木盯着他,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忽然又冒了出来。
“那天晚上真的是你?”
“不然?你还想是谁?”他被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激出几分不悦,启唇在她脖颈上咬了一下,“你就算想和别人睡,我也不可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