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维因Ver.)猛地向外面望去。
因为今天和自己下棋下得很迟的关系,坎特贝尔一直没有打烊。直到刚才,他和汉斯才把账目理清楚、把店内打扫干净。
“怎么了?”
汉斯看他怔怔地注视着一个方向,不禁感到奇怪。但格雷无暇回应。
最糟糕的事态发生了。
在即使杀了布瑞斯王,世界的危机也没有解除后,格雷一度猜测,艾涅斯特报社的背后可能存在幕后推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不仅存在,而且出手就是杀招!
那封信的恶劣之处在于,它的内容一半真,一半假。
布瑞斯对艾涅斯特暗下杀手——这是真的。
然而信中提及的安格斯王子知道艾涅斯特的遭遇,甚至参与了这一进程的事,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这足以证明写信人的险恶用心。
奥尔菲是监视者——这件事也是真的。他确实是在艾涅斯特崭露头角后,由布瑞斯王派去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的。
格雷之所以迟迟没有和奥尔菲坦白,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重身份。
但是所谓的“一旦有行为举止有不妥之处就会被诛杀”,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奥尔菲并不是国王直属的秘密部队出身,没有资格得知“改造人”这一国家级机密。
所以,他既不知道上司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布瑞斯对艾涅斯特做的一切。他之所以承担起监视艾涅斯特的任务,是因为所谓的“艾涅斯特精神不稳定,存在失控杀人的危险”这一说辞。
但在与艾涅斯特的相处过程中,他逐渐对这一说法产生了怀疑,与监视对象产生了真正的友谊。
后来,他对朋友的感情更是凌驾在忠诚之上,彻头彻尾地站在了艾涅斯特这一边。哪怕上司表现得再为反常,他也只会交上一份证明对方没有危险性的报告。
否则凭艾涅斯特在得知真相后的异常表现,早就引起布瑞斯的猜忌了。
但是——问题是——这一切,艾涅斯特他“不知道”!
在看到随信附的大量证据后,他只会认为,所有的都是真的!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在此之前,艾涅斯特的精神已经处于一个极为脆弱的平衡上,可以说,是奥尔菲维系了他最后的一点理智。现在,这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写信的人想彻底毁了艾涅斯特信任他人的能力!
“汉斯,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维因”并不是最恰当的人选,但现在却是唯一一个能阻止事态的恶化的人了。
……
艾涅斯特握着爱剑米斯特汀,慢慢地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这是一处僻静的地方。入夜以后,一般不会再有人在这里活动。
但转过几个拐角后,昏暗的路灯却照出了前方的一个人影。
一个黑发的青年像是在等待着艾涅斯特一样,静静地站立在与他相隔数米的路口。
这幅场景看起来莫名的熟悉。
半年前,他与对方就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地点相遇的。
但和记忆中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了副官的陪伴。
在短暂的对视后,艾涅斯特一言不发地从青年的身边走了过去。
“你要去哪里?”
艾涅斯特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带着这么浓重的杀意,到底想去哪里?”
艾涅斯特依然对青年的话置若罔闻。
“保持沉默吗?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想要杀谁?”
艾涅斯特猛地转过身。
他一改之前的迟缓,用迅如闪电的速度,不等青年反应过来,就把他狠狠地按倒在路面上。
铮的一声,米斯特汀利刃出鞘,插在了离青年的颈部只有数毫米的地上。
“你既然看出来了,就不担心,那个目标会变成自己吗?”
“不要去。”
但维因依然平静地看着艾涅斯特,就像是身旁致命的杀机不存在一样。
“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英雄的堕落。”
这是符合维因的人物形象的话,却不是艾涅斯特想听到的话。
对于现在的艾涅斯特来说,这个词语只能使他感到讽刺。
“英雄?”
下一刻,插在地上的剑被拔起,狠狠地插进维因的肩膀,几乎将他钉在了地上。
“不要用那个词来称呼我。”
艾涅斯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维因因为剧痛忍不住低声呻/吟了一声,但接下来,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另一侧手臂,用力地抓住了艾涅斯特握剑的手。
“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晌,艾涅斯特用嘲弄的语气回答道。
“发生了很多事,让我知道了自己是多没有价值的生物。知道了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有多可笑。
知道了很多事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知道了对别人来说,我是多么滑稽而微不足道的存在。”
这是此前的艾涅斯特绝不会说出的话。
但在说出这些话后,格雷(艾涅斯特Ver.)OOC值却完全没有产生波动。
这意味着在读到那封信后,支撑着艾涅斯特的事物几乎全消失了。
能力在不断地衰退。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即使付出了再多的努力,也得不到君主的信任。
到头来,就连唯一敞开心扉的朋友也只是脑海中的一段臆想。
他只是一个出现在由他人的搭建的舞台上,从出场到谢幕都被安排好的演员。
“‘不想看到英雄的堕落’?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
和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大部分英雄不同。艾涅斯特的生涯中从来没有浪漫的冒险,也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的“英雄”称号,是在战场上得到的。
在普通环境下,杀死了一个人,会被称作凶手;在战场上,杀死了一千个人,就会被称作英雄。
英雄有着强大的心理素质。但他没有。战争结束后,他几乎丧失了和别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英雄是无私的。即使被人误解,被人陷害,也应该对世上的一切怀有善意。
但他不是。
当他的一切都被否定,什么都不剩下的时候,涌上心头的,是一种阴暗的冲动。
想要在消失之前,给世界留下惨痛的爪痕的冲动。
留下证明自己存在过、挣扎过的痕迹。
“还是说,你认知中的英雄,是一个会像这样伤害别人的人吗?”
他给维因的那一剑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现在地面上已经有刺眼的红色扩散开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但那个受伤的人却反而把他抓得更紧了。
“这种事,在半年前看到你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他说着,正面迎向艾涅斯特的眼睛。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心底有着一种可怕的、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破坏一切吗……可能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吧。”
承认这件事对艾涅斯特来说并不费力。
“你知道吗?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我无法坦然接受这一结果。
从十年前开始,每个我交付信任的人,不是以死亡,就是以背叛的方式舍弃了我。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怨恨,但事实上,我真的很想让别人感受到和自己相同的痛苦。
不仅是伤害我的人,就连那些无辜的人,我也有种想要伤害他们的冲动。
我自己也能感觉到,我的精神从走下战场后就不太正常了。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是我已经无法往正确的方向思考了。”
他松开握住米斯特汀的手,慢慢地站起身。
“很丑陋,不是吗?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人能够被称之为英雄吗?”
“这个问题要问我吗?”
然而维因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自己都还保留着身为英雄的骄傲。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认可那个名字呢?
——‘泰恩斯’。”
在维因锐利的眼神前,艾涅斯特沉默了。
这是他无法反驳的证据。
“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也承认了自己有破坏的冲动,那为什么一直都没付诸行动呢?”
什么?
说实话,这个问题确实在“艾涅斯特”的预想之外。
他没有想到另一个自己会从这个角度来切入。
“我和你相遇后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了,这意味着,你至少痛苦了半年了。那么,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这么做呢?”
艾涅斯特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趁着他走神的功夫,维因陡然发力,拔出了陷入血肉中的剑,然后将艾涅斯特拽到了地上。
等他回过神时,两人的位置已经逆转了。
“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吗?”
艾涅斯特愣了片刻后,像呓语一般轻声地回应。
“是啊,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我一直没做到呢?”
维因叹了口气。
“正因为做不到一点,所以你才是艾涅斯特啊。”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发泄出来才能得到解脱。
但是却做不到这一点,以至于痛苦一天天地加深。这到底应该怪谁呢?
他自嘲地笑了。
“是我的错。”
“艾涅斯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强大能到无视痛苦,却又没有发泄出来的勇气,只能在心底酝酿着绝望。所以在读到那封信后,崩溃感才会那样的强烈。
这一刻,支撑他的所有力气仿佛都消失了。
疲惫感和疼痛感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他已经无法再压制一小时前就发作的退化的症状了。
他闭上了眼睛。
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绑住了手脚,丢入了深海之中一样。
天空离他越来越遥远。自由离他越来越遥远。黑暗的、感受不到任何生机的世界张开大口将他包围。
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沉重的水压让他喘不过气来,身体也越来越冷。他已经很难回到水面上了。
但是——
——滴答。
有水珠滴到了脸上。
深海里是不会下雨的。
滴答。滴答。
这种奇妙的感觉,促使艾涅斯特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些雨滴是鲜红色的。
它们从视线的上方落了下来,沿着他的脸颊流到颈部,打湿了他的衣服。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在束缚着你的破坏冲动?
不是对地位的眷恋,也不是对自己生命的留恋,而是你重视的朋友与民众的幸福,不是吗?
如果是这个抉择令你感到无比痛苦,不敢迈出那一步的话——”
纵然鲜血不断地从肩膀上淌下,维因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露出了他自离开帝国后从未展现出来的微笑。
“那么你确实是英雄,艾涅斯特。”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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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