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忏悔之心死人的魔眼,你只领他井口,让他瞧见沈林氏的尸首,将此物撒在他身上,记得,要从头颅撒到人足,而后你只管往后跑就是了。”
如此长一段话,叶柳杏听出这话音不对劲,在极力隐忍痛苦那般。见沈一阿糍都在院内,她速速有了打算。
污浊一族生来像是居于肮脏之境,昧良知剩得只是服从。
糜背着背篓而坠落地,在她眼前虚晃几眼又没入暗处。啪嗒一声踩动,爪牙之下带着从沼泽里出来的粘液。
柳杏提着烛台去找他,火光下才看清了正身,好像是受伤了,糜蛙型的眼睛如今仅睁开了一只。
右眼闭合刮去好大一块眼皮。
按理说他身为魔族,戴个斗笠着些盔甲,寻常人自然是伤不着他的。先前见一面柳杏多是觉得他可怖,至此瞧见他,甚至想问问糜可是去了哪里受伤了。
糜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你看我?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偏过头往别处看去,有些不自在:“那倒不必,我族自有药物,你想帮也不得,你们人族总是如此。”
她将烛台往桌上一放,低下头忽而吹灭,一缕细烟往外飘,点着的是根新蜡:“那便罢了,你们一族何必非得将自己置于死地。”
“呵,你有立场说我不是?你又何必,该跑不跑,纸包里头的东西你自己当心着些,否则,二少夫人变小妾,你当真就翻不过这荒唐府。”
沈易财大气粗,归了府便吩咐着下人做事,废了好大力气他才将妙嫦缓和住,彼入了夜才得以立于南苑苑门,见桌椅皆被搬出房邸摆在院中,有些恐惧——那口井漆黑地立在那,似座孤坟。
沈一不见了踪影,也没有旁的小厮或是丫鬟,柳杏先是将众人派散,为的是以防万一。倘若是魔眼牵连到无辜人,那她的良心难以端平。
如此一来,这肥硕鼠胆之人又不敢贸然入府了。
“老爷。”柳杏带着阿糍布菜,从苑内款款而出,面上笑靥如花,实则默念多次“全当是豁了出去。”
美色当前,沈易见人如此主动邀她,更觉柳杏是识相之人,对亡妻与小儿的恐惧散了一大半,由是随着进了这开口熔井。
这顿饭吃的并不舒坦。
“柳杏啊,你瞧你家来我沈府,若你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你不从那就——”沈易色鬼上身,在妻儿亡故之地,对强买来冲喜的儿媳动手动脚。接着醉酒之意妄想要挟她。
柳杏推搡着他的大手,小心阻挠,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随之起身:“老爷,您醉了——阿糍,去小厨房要桶去暑的水酒来,老爷一会不能揣着酒气回夫人房里——”
“是。”阿糍瞧了沈易一眼,打量死人似的,往别处去了。
沈易听此不乐意:“不回不回,我今夜——留你屋里睡!”酒烧红了头,连连摆手,趁着耍酒疯跟着柳杏后头跑,奔至井边一把抱住柳杏往怀里搂:“美人要跟我玩什么呐?在这!还是在这儿?”
吓得柳杏险些拿不稳备好的魔眼,又觉得头脑发昏身子逐渐有些无力。
她被束缚在井边,略有些挣不开。
那沈易断然是油脂堆积出来的体格,对她一笑:“我可在菜内吩咐他们下了药,还想往哪离去?不如作沈家妾室如何?”
“卑鄙!”她挣不开,纸包未打开被攥住了手腕。柳杏转头躲,与井底沈林氏的尸首对上眼:“这位夫人——”
忽听得一阵骨敲竹篓声,见府内四周密密麻麻爬来数只尸手,骨头碰到硬石断裂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在沈易听来,犹如爬进了他的头颅,挑开这层头皮,拆裂头骨!
“妖妖妖妖!妖女!啊!仙师——道长——啊!”这废人酒醒了一半,撒开柳杏,大惊失色想逃,却被骤起的几只手死死捂住了嘴。
一只叠一只的满蛆从耳道鼻腔往他身体里钻,活虫带着虫卵,由手扒开眼皮倏地挤了进去,一股力道像是要将他往井里拖,迫使他头颅生生转了个朝面,与井中发妻视线相交。
柳杏惊魂未定不忘正事,听见几声人骨被利落折断的声响,撒开魔眼从头到足,一处不落,甚至有多的往他身上撒了个彻底。
撒完粉末即刻听见糜来唤她:“回!”
不敢稍有停滞,见那沈易被拖进井里,冲天烧起一阵蓝紫魔焰,尸臭充斥整个南苑,那火失了控似的往外涌,她虽没多少力气,被下了药尽力气往远处爬。
见阿糍翻了桶,匆匆飘来拖她远离井边,一边尖声朝空气里骂:“糜!你非得烧了她这层好皮?那我何以能用!”
柳杏坐在台阶上喘息,她见沈易怀得忏悔之心再多,也是死人的东西,她此番难道会要了沈易的命?她心内多了些害怕又觉得沈易死有余辜。
外苑候着的奴仆自然也看见这火,早就吵闹动荡了起来,可谁也不知,也不会知,这火里燃着的是沈家家主。
时局不对,万不可让人族进苑,还不到时候,阿糍揣着手怒视一眼:“叶姑娘,阿糍奉劝您,可别伤了你的皮!”
柳杏看着她往外苑去,早觉阿糍并非人类,方才应是与糜相谈,这阿糍也是魔族。
“为何魔族如此帮我?他们要的是人魂,我怎么会助他们夺魂而食....”
阿糍在外周旋,待到这蓝紫焰散去,成了正常的红火,那外苑的下人纷纷提着空水桶而来,几个南苑丫鬟匆匆扶她起身,不住地问:“二少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麻烦你们去打水来了。”柳杏双目灼痛,她缓缓往井边而去,想看看,这沈易可是当真死了还是如何。
......
——待顾念入南苑
既然顾仙师开口问,她便回。却只将沈家家主胡作非为说与了顾念,未提一字魔族,看着仙师的眼里,剩的是满面惊慌。
顾念未作声,二人盯着井内,看着沈易被活活烧成灰烬,红火不灭,真就为了做细做全套,沈一匆匆本来一桶水往井内一泼,那红火顺从灭了些。
沈一大喜,接着去接水。他不知,他这水浇下去,相当于是混着沈易的骨灰煮了一锅人肉粥。
而顾念怀中仙逸一震,顺着感应顾念往南苑北角梁上望了眼,一道黑影化成气逃了。
“叶姑娘,你在与魔族打交道。”语气确定性毋庸置疑,顾念也不需要她回.
他接着说:“阿然归来,你心内有数,顾好你自己,暂时切莫让任何人知道,沈老爷死于你和魔族之手。有事,可来客房找我与,我师父。”
陈然的名字一提,叶柳杏打颤的手稳定了几分,她满腔喜悦:“阿然!仙师,阿然会来找我此话当真!”
“当真,阿然是我师弟,待他归来,你二人之事再计议,火灭,你拿出主人做派,让人都去睡,凡事,明日再说,不必担忧主母,她巴不得沈易死。”
“嗯,阿然会回来,我定会好生活着!”
顾念见柳杏眼底仍有生意,也就放了心,他想着古人道别的姿态,一抱拳:“叶姑娘,早些休息,我,我先行离去。”后御剑离去。
——沈府客房
满身腐尸味,顾念在门外踌躇不前,房内亮堂着,宋锦年必然在内,纸糊的映着他的影子,此人坐在榻上扇风呢。
“我,近日天干物燥,你回你自己的房。”一声说的郑重,自然是说给年听的。
宋锦年话音兴许是隔着一扇门,听着不大真切:“隔壁我给你放好了热水,有事一会再说。衣物也给你放了。”
“...”顾念无言,思索半日才有得回:“多谢。”
旧时洗浴用的皆是较大的木桶,顾念进了浴门,不大放心地仔细在内拉上了门闸。见木桶放了热水,腾腾冒着蒸汽,竟然还撒了矫情的花瓣...
新衣偏墨绿,内里米黄,齐齐摆在一旁。
顾念现实拉上屏障,再伸手探探水温,很好,除了花瓣,一切正常。长长呼出气,仙逸乖乖悬浮在空,解下琉璃锦囊系在剑鞘上,他对它说声:“你,可否先,自己待着?”
洗浴之时,这柄剑像个人似的,他自己对于被窥视极度不适应。仙逸顺从地飘到屏障后,诺大的空间在木桶外站着的,剩顾念一人。
这几日古人的衣服还是靠宋锦年搭手帮忙的,堂堂醉年街妖界之主,给他更衣,总觉得不大好。算了,他一福神转世,还不是喊年一声师傅?
除下束发的长带子,先是衣带,然后是外衫,再是乱七八糟一层叠一层的。穿衣难脱衣还难?
随手一边放置矮脚柜面上,顾念□□着入了浴桶。
这感觉怎么说呢,令他想起人彘是怎么做的。
待他闭眼,水面逐渐涌动,从刚没到他胸口抬升,直接淹过了他的锁骨。顾念闭着眼睛想:“这水位不大对劲,水温还好,花好香...甜甜的,想吃蜜饯...”
“嗯?”蜜饯?香味?
裸露的肌肤相触,顾念的肩膀上靠着好像触感很好摸的脸。水下有只手拉过他的手,牢牢扣在一起。
他睁眼,瞧见水汽朦胧里,同一桶内,身旁还有个人——这人在他眼里真的从衣冠不整到衣衫全无...
宋锦年揉揉眼睛,长睫毛卷着水珠,小猫撒娇似的:“阿念...好巧啊...嘿嘿...”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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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