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李和表弟钟顺苗他们去逛街,讲话太多,穿着皮鞋,跟都跟不上,真是的。碰见了初中的同学王一彩和魏琼玉,他们开心的在一起,真替她们高兴。同时也自愧不如。回来后,狠吃着饼干,太饱了,象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似的,那么慌张干什么?
真得有种欲哭的感觉,又有一个同学要走了,钟雨也打算到别的厂子去做了,说相处的时候不怎么样,现在要走了,有点舍不得。木子李更加悲叹自己,过去那么亲密无间的杨易平也隔离着她,那个喜欢着人也离她远去了,还有那个小弟弟的人也出去闯荡了。一个个都走出了这厂子,她就象是一片树叶,任凭风吹雨打,它沉默着,没有人感怀,也没有人关心,她还是她,一个孤独的她,她的眼睛有点潮湿,连忙起身走了。钟雨的谈话让她意识到过去的她就是太天真,也太幼稚,人并没有一个固定的位置,人是活动的,思想是万变的。如果结婚,肯定是要离开原来的地方,贪小失大,只顾眼前的利益,满足于现状,就永远克服不了惰性。相识的人太少太少了,就知道自己会蛮干,可又有什么用呢。想到了自己,一无所有,白白地浪费许多精力,能有什么成就的。她的专业是会计,不会放弃,现在年轻,是要钻研的,不要在嘻嘻哈哈中闹掉自己最好的年华,选择的路最好不要放弃。执着是一种理念,为什么要让自己觉得颓唐和不振作。别人有了发展,用不着生自己的闷气,不要把眼光看得那么短。
看到赵仕军去太湖游玩拍了许多的照片,他和杨树钢一起去的,也看到了杨树钢自己画的画,真得很美。赵仕军进来坐下来给她看,顺便问她:
“你们六个人中又要走掉一个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说:
“钟雨好几天前就和我讲过了,可能去大唐那边。”她说:
“那边可是我们好多同学所在。”他说:
“上次在她的抽屉里,钟雨还给看了信的。”咦,两个人的交情还很不错的。她说:
“你道是挺好的。钟雨会把这些讲给你听。”他嘻皮笑脸地说:
“我们经常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这个家伙确实能唱能跳,喜怒无常,特别容易引起女孩的注意,赵仕军说:
“钟雨这工作也不好,比你要辛苦多了。”笑话,他们仓库管理人员活有她多呀,她的工作有什么好,单单是压机车间就有得受的。他接着说:
“那个阮燕最笨,有一次我们装车,天下着雨,阮燕一直送师傅到门口,还说着‘师傅慢走’,别人眼里把大人物捧得这么紧。”木子李替她辩解道:
“她就是这么忠心的,如果你是师傅,她也会这么待你的。”阮燕也有自己的个性,别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钟雨走了,不带走一点牵挂,木子李发现自己不该沉沦下去,心中也有个念头,不会在厂子里找朋友的,还是一个人独身好了。今天回家,不要带不满情绪,父母已经够烦了,也要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了。许多机会都会稍纵而过的,不抓牢的话,也就没有了。
去街上有人在穿耳朵洞,木子李也挺想去穿,又怕得要死,结果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穿。杨易平穿了耳朵买了耳环,挺是羡慕。她也想有一副耳环,很想从家里拿钱去买耳环,可一阵冲动后很快就恢复原样了。家里的钱决不会去拿了,那是给父母用,要给哥哥的,也是父母的主张。现在她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算了,还是别去妄费心机了,不怨别人。她还在心中默默地想,以后吃东西绝不狼吞虎咽,也绝不贪吃。如果再这样吃下去,真得不行的,就会这样平庸下去的。吃,吃去了许多精力,想,想去了许多精力。回顾走过的路,她又得到了什么,可失去的却永远追不回来了。有人说早闻道,暮而死,死而无憾,生命的短暂,为什么要如此浪费的。一生经得起多少浪费,象这样,下班后,看看无聊的书,打发着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难道那不可耻吗?钱固然好,可为了钱,难道就要失去善良的一面吗?别去向妈说起谁买了耳环,那会给妈增加负担的。以后用钱也别向爸去说了,爸那脆弱的心灵受不了打击的。刚刚发现,有的人仅仅能作为知己,不能成为好的伴侣,可她又开始想了,总是在感情的旋涡中挣扎着,2年多了,也仍就是个穷光蛋,不,没钱,不算什么,要紧的是不要失去做人的尊严,不去低三下四,不喜欢造作的。
1993-5-11这天,正在食堂洗毛巾,压机车间的两个姑娘手牵着手声音变调地尖声说:
“那边高压冲床有一个死人,刚刚发现的。不是厂子里的人。”木子李怕得要死,刚巧那个车工吴卫红在洗衣服,一听连忙扔下衣服去看了,而她想去又不敢去,后来周师傅周师母去看了,她也连忙手洗净,挽着周师母的胳膊去看了,还是好奇心克服了害怕感。那边围着了许多人,见过世面的人,处处比较老靠的人,指指点点,说那边围墙角落处,木子李看不到,后来杨师母说:
“在那脚手架支撑着。”是的,那边挂着一个人,看不清死者的脸面,看见了那苍白的小腿和手,看上去不是很年轻,大约三十五到四十左右,头仰着,两手各支在脚手脚上,一条腿跨下来,看了一眼,她觉得恶心,转身就走了,心中还是恐惧着的。后来听得赵仕军说:
“初步推断是偷钢管,一根钢管一头在围墙上面,一头在地上,旁边是高压线,可能是触电引起的死亡。”听得设备科的杨师傅在高声叫着:
“干活去,看过后各自回去干活。”好可怕,真的。
晚上回家,找钥匙找了好几趟,在楼上的时候想着可能在楼下,待到跑上去的时候又没有,结果呢,仍在楼下找到了,好粗心的女孩子呀。骑车回家,一路上的绿色,她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厂子里的空气真是沉闷。到了家,天色已经很暗了。妈一个在数蕃薯藤,晚饭还没有烧过,她实在是饿极了,回来时只吃了两块饼干,胃有点难受,。后来妈和隔壁阿姨在说什么小四轮,行驶证,通行证,听得她心中好烦,也没有说什么,便去楼上看电视了,其实看电视也是一种消遣,而她却一味沉沦下去的,一看就是几个钟头。现实生活和屏幕生活上是两码事,没有多讲话,只是看电视。
睡觉了正自在做梦,有人在肩头上一弹,是哥来叫她起床了,她惊醒过来,好想睡呀,还是硬撑着起床了。爸昨天没有回家,睡在外婆家,早上很早就在外婆家门口等哥了,到了外婆家时间还早便也不去打扰他们了,没有走进去。走着去厂子,在十字岭上看见了厂子里的人,便带上她回厂了。两个人倒也是聊天着到厂子里的。
木子李的心的确是悲哀的。她心中无奈的时候,很多时候去应小水的办公室,和他聊天,借此来平衡心理。特别是今天,他们六个人中的又一个去另外一个厂子当会计了。越发觉得没趣了。这儿的活又脏又累又辛苦,唉,何时也能走出这厂子。她的心中不满,口中发泄着,真蠢,有什么好发泄的,不要在脸上表现出不满,别有人能力,还是祝福他们吧。口中说着要独身,可是她却是做不到,因为心中的那个影子会永远在的,固然失落了,也是无悔的。她觉得很闷,差点全部吐露了,算了,不会有人在乎她的,用不着自怨自艾,要相信自己走的路无悔,错了又何妨。在别人的眼光中,对对错错又有什么值得好惋惜的,活着,就应对得起自己呀。
那个厂外的人偷钢管,触高压电而亡,厂子里就没有人说罪过,难道仅仅偷就该死。厂子里的大人物为了自身的利益,那管别人的死活,以后她不要再多发议论了。说穿了,也就是爱表现自己罢了。那兰天白云,好羡慕。她实在是怕羞,象今天,杨易平放好了凳子,她却找不到了,张凤女和蔡燕也不叫她,在这个世道上,有人情味的人一定是活不长,野蛮不讲理的人是长寿的。难道不冒险在平静的环境中能会有拼搏的精神?也是,别后悔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不差的,为什么要可怜自己的。
吃过中饭后,赵仕军来领齿轮,有点空隙他坐下来谈天了,她很乐意和他聊天。也知道他比较关心钟雨,也知道他肯定知道钟雨工作地方。她说:
“和我相处,不用什么负担的。现在不出去玩,以后更加没有机会了。”他说:
“十月一号要去玩。”她开着玩笑说:
“那可以带上我呀。”他说:
“我们是四个人,两个女的,一个女的说去方岩,一个说去普陀山。”她说:
“去普陀山吧,去方岩肯定是你女朋友,如果去方岩,我会很失望的,但签于是你女朋友,不会把失望流露出来的,仍就很高兴地和你们出去玩。不必担心,我也会带一个伙伴去的。”她想到了陈法则曾提议去普陀玩,但愿十月一号,他能抽出时间,即使他有了女朋友,陪老同学去玩,想必女朋友别发脾气。真是的,她早说过,作为朋友陈法则是合适的,但更进一步却是不合适的。现在的她早已不当作一回事了。她又说:
“说过的话别后悔的。五月到十月看海都是很高兴的。”他笑嘻嘻地说:
“要不去钟雨那儿。”她的推断就是正确的。说:
“钟雨和你关系倒是好的。”他说:
“别胡思乱想,我一直当她是小妹妹的。”她萌发出一种自卑,不到外面去走走,人也会变得死气沉沉的,穿着打扮都是那么土气,接触的人也是那么少的。简直就是井底之蛙,自得其乐,傻到透顶了。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她说起钟雨说让赵仕军他们可以去玩。这个青年人话儿特别多了,一扫往日的油腔滑调,正儿八经地和木子李谈论钟雨了。唉,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坐在那儿抬头看天,心中就是有一种失落感,觉得有点闷,一改往日的活泼相,显得成熟了。应小水能言,他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人生之路漫长且坎坷,会碰见各色的人,偶而一所为便终生难忘。
那么兴冲冲的回家,以为家中有一切希望,心有千千系,家有千千结。便打算叫赵仕军带她去车站。他说晚上有事情,便去找杨树钢。杨树钢正和车工在商量着机修另件。她站在他身边,他笑嘻嘻开口斥道:
“走开,小孩。”她心中有点委屈,但仍然很开心地说:
“你回家乘汽车,还是骑车?”
“骑车。”她立刻高兴地说:
“等下带我去城。”
“闲话一句。”于是她便转身就跑了。再呆下去,他又要说出许多笑话来了。下班后,便匆忙上楼,拎了一包东西,便出门了。杨树钢早在厂门口等了,正和门卫聊着天,跳上他的自行车,她觉得很是烦闷的。他总是一个人慢吞吞的,而她满口都说累极了,手酸,包里的衣服太重了。说:
“你不好骑得快点的,肚子饿是不是?”他说:
“肚倒不饿,胃却有点酸。“她实在手酸了,抓住他的衣服说:
“快点骑呀,我拿不动了。“他说:
“那我拿拿好了。”
“你绝对拿不动的。”他说:
“去我家吃晚饭好了。”
“呀,空客气干什么。”
“虽然假惺惺,但还是讲了出来。”他说:
“我不常呆在老房子里的,呆在新房子里的。”
“就知道你呆在新房子里的。”到了十字岭,上不去,她便下了车,他倒是骑得飞快了,可恶的男孩子。后来又上了车,他说:
“我看了本书,会懂好几个调了。”她说:
“你看得下来?”他说:
“有什么书看不下来,什么司汤达的《红与黑》,什么《红楼梦》,什么书看不下来。”这个男孩也会讲大话的,不过却是佩服他的自信。她坐在车后,总说他骑得慢,他说:
“我总是单身骑车的,从来不带人的。”她心中有点生气,但脸上却是笑着说:
“那我应当感到很荣幸。”
“噢,别讲了。“他大约意识到讲错了。后来,她下了车,让他等上一会,她去外婆家一趟再出来,有三姨老远就在叫了:
“木子,木子,你哥的车子给拦去了。”她一听,便说:
“那我不回家了。”便跑到杨树钢身边说:
“我不回家了,你去好了。”他说:
“谢谢。”刚巧她也在说:
“谢谢。”他也会捉弄人的。回到外婆家,为哥的事跑来跑去,先去军军家,说弄不清是谁扣的,又说是大舅妈认识的。军军说让大舅妈去一趟好了。再去二姨家,问哥哥有没有来过,二姨父说没事的,叫军军去一趟,去拿回行驶证算了。去大舅家,正在打牌,说是不认识的。弄得木子李心头火起,不去跑了。弄不清到底是谁扣了哥的车子,她的胃也痛了。三姨倒是很热心的。木子李说:
“买了车子倒是不错的,大家都有的忙的。”军军开车回来,他说她哥的车子开回家了。每个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外婆帮她烧了一碗鸡蛋面吃,吃完后便回厂子里了,顺路又买了饼干和瓜子。一到厂子里,她就觉得悲哀和空虚,时间在无聊中虚度过去了,睡下,不干什么。她觉得她的一切都象一团死水,管什么情,管什么爱,只要活着。赵仕军是一个好男孩,作为一个同事的好友,她从不痴心妄想。杨树钢知识渊博,也挺开心的,和他们愉快相处吧。
那个触高压电而死的家属前来厂子吵,说什么要恢复死者的名誉,人死了还说什么偷钢管。他们说是把钢管扔到厂里去的。说什么□□偷什么东西。年长的在诉说事情的原委,死者的爱人扶着栏杆,抑扬顿挫地哭唱着,厂子里的职工全都围到厂门外去了。木子李好奇心也很重,和陈和东做伙伴,也去了。特别舒畅,关在厂子里不好受,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于是大声地说着话:
“听说十字岭下有一辆小轿车四脚朝天,底下压着一部自行车。”司机赵光伟说:
“木子李,别太会吵。”她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强烈了,便闭口不再讲话了。后来警车开来了,大家各自干活,留下领导人物在商讨着。这其中有各色面孔,有人漠不关心,一脸冷谈的样子,有人抱着凑热闹的心情,象杨树锋,象她,有人高声谈论着,象姚虹,爱出风头,木子李则在担心,如果师傅心情不好,她准会挨骂的。明烟说:
“真得担心死了,心慌慌的,那天晚上不敢叫黄小寅出门,叫他呆在家中,怕出意外的。”后来应小平也进来了,这个女孩总是爱评论,她讲话既大声,又青筋突出,还爱手舞足蹈,穿一件红的T袖,鸡心领,开口很大,胸部很是饱满,皮肤也很白,只可惜生得太矮了。时常穿高跟鞋,是增高不少。她在讲着来闹事的人什么神态,怎样气势汹汹,怎么生事的,拳头打击桌子,摔电话,吓得够怆。这个是大事,都出人命了,还得要警察来处理的。后来就慢慢平息了,估计事儿谈妥了。也不再有人议论了。
下班了,飘了几颗雨,大家作伴去钟雨那儿,有木子李和杨易平,应小水和戴志柳,姜国、陈雾秀,钱青。白天找赵仕军,可总是找不到他,于是便随他了。姜国说:
“下冰雹也要去的。”多年以后竟又是一个组合家庭的。于是撑着伞的,陈雾秀的自行车没有气,东借西借还没有借到,木子李便和钱青聊天,说起钟雨倒和她很好的,于是就是说了好多的话。到了钟雨那儿,大家坐下聊天,应小水和戴志柳到底是一对恋人,情形之间露出关切。戴志柳虽说有二十四五岁,可她还是很羞怯的。这当中陈武秀也讲了一个趣事,大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说:
“中午去买菜,插队到应小水那儿,刚买了菜要走,谁知宽松的红线衣则被应小水的皮带扣子钩住了,男孩子都大声笑起来。”她接着说:
“那个时候两个人的脸象张飞似的。”大家哈哈大笑了。木子李看着陈雾秀,这个女孩心地善良,挺着一个肉肚,就是有点凶巴巴。大家都很愉快地谈论着仓库保管员的利与弊,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厂子里了。骑自行车,唱着歌,她感到有点肚饿,讲了很多的话有点累。到了厂子里,便打开了收音机和蔡燕聊天,李月兰上夜班睡在床上说了几句子。木子李一不小心开大了收音机的声音,不行,还是小心为好,便带上耳机听了。肚子饿了,吃了许多瓜子,灯熄了,还在吃,吃得舌头也是难受。睡下了,又是空头忙的一天,何时才能克服惰性,有点难,当她惰性发的时候,便放弃一切了。
这天吃过中饭,木子李便去占师傅那儿谈天,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杨树钢便不去睡了,要木子李拿来吉他,便一起弹奏。说真的,这个男孩知识面广,呆在他身边,也挺开心。吉他的带子断了,他帮着系好,恰巧厂长进来了,问:
“吉他是谁的?”杨树钢随口答道:
“来修的。”厂长便转身就走了。木子李的心中暗自佩服这男孩的敏捷,反应倒是挺快。占师傅趁机大声说:
“真怪,这个东西也会坏的。”木子李的心中挺感激占师傅。听杨树钢说他经常看吉他书,还从木子李那儿借吉他书看,于是便接触起来了。他弹着吉他,她便凝神聆听,装出一副很中听的样子,可事实上,他这点水平还不如她,才不会为这去花费精力。他站起来了,那张凳子骤然失重,凳子一头翘起来了,木子李一下子屁股落地,好疼,她尖声叫起来:
“早和你说过,反应没有象你这样快,你还要这样。”她坐在地上笑着,其实她知道他会拉她的,他一本正经地用双手拉了她起来说:
“噢,对不起。”不,其实浪费他的休息时间,对不起应是她。在不弹的时候,木子李说:
“有好多人,杨凯仁和何国念还开玩笑说‘你们两个早已是关系户,怪不得那天带你去’我说‘那天才好笑,车胎弹了,说你还胃痛。”杨树钢说:
“真的,车胎破了。”木子李挤挤眼睛,她就是知道。有一个朋友做着同样喜欢的事,真是开心。她找话题叫杨树钢讲话,硬说他有许多书,他说:
“有读者文摘,海外星云,什么美术,还有象棋。”她偏装作不信的样子,其实她是信的。只不过要逼出他一句话,相信自己说话的水平,果然他很着急地说:
“赵仕军经常去我那儿,不信去问他,书放在地上,你自己也可以去的。”她仍就逗他:
“一毛不拔的人。”他弹着吉他,她看着他,他的脸象个中年人,布满着青春痘,那双眼睛能把人看透似的,真的,忽然之间她感到很累。她在游戏人生。同时她也感到特别开心,沈国涛带给她的阴影,他不再是个负担了。不会自不量力,去追求那个不真实的梦。
晚上在洗衣服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人活着不要碌碌无为,不要盲目追求,更不要自以为是,她的追求,不想让自己变得庸俗不堪,但也绝不会孤芳自赏。生活在团体中,她会处理好周围的人和物,但她现在并不想让哪一个男孩走进她的内心,心的房门也许永远不会开启。因为曾有过一个影子,现在想起来当时真得很可笑。穿一件老气的裙子去小店,口袋子里没有多少钱,觉得寒酸,可蔡燕硬要去,便陪她去买了点零食,当然不会忘记买电池。回来后糊里糊涂的看书,听录音机,写信,后来又和蔡燕走象棋,真的,蔡燕比她高明多了,以后要多去锻炼自己的脑子。又是一晚过去了。
第二天上班后,不知怎的,腰酸背痛的厉害,用手敲着背,给明烟看见了,便说:
“腰痛,不小心拿零件的时候扭去了。”还要整理仓库,常常要弯腰,实在是越想越酸,忍不住想掉泪。应小水帮她的忙,明烟也是很买力的。她还说:
“以后要小心点的。”她听了就是很感动。因为腰痛,才会体会到爸爸腰痛的滋味,干活实在是吃不消。去应小水那儿,他帮她捶背,她倒是无所谓,他都有女朋友了。他说:
“你真胖,全都是脂肪,比我女朋友还要胖。”她才不担心,胖就胖呀。吃了徐师傅带来的点心,应小水还帮她捶背。真得是非常感谢应小水的。
吃过晚饭后,因腰还在痛,让杨易平帮着捶,舒服多了,便去洗澡了。再是吹笛子看书。蔡燕看完电影回来了,便一起走象棋。后来赵小于、陈律枫还有陈如续上来了,蔡燕闻其声,忙整理好床位,这个小姑娘很灵光的,陈如续和蔡燕都是磨床组的。大家嘻嘻哈哈,轮流走着象棋,蔡燕的表现很是不错,沉着应战,胆大,思路敏捷,而木子李却觉得不会动脑子了。后来不走象棋了,大家一起聊天,蔡燕也不羞涩,落落大方地接待他们,木子李去杨易平那儿拿了本书,想着不去参加他们的聊天,后来一想,怕别人说她,便把书拿过来,坐在床上也加入。赵小宇属于想什么说什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陈律枫安份守已,陈如续深藏不露。后来他们走下去了,听蔡燕说起,陈律枫和朱建科的妹妹感情很不错,木子李听了就是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他对于别的女孩子满不在乎了,原来是情有所属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天吃过中饭,便去占师傅那儿谈天,认识了一个退休了到厂子里来做工的金师傅,她就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和他聊着天,他问:
“你几岁了?”
“我二十二岁了,看不出来吧?”他说:
“你最多只能看到十七八岁,但一说起话来,你的阅历却起码在二十二岁以上的。”问了名字,她说:
“长得难看,爸妈希望我内秀。”他说:
“好看的,以后找对象找得好一点,共同劳动,会不错的。”咦,她才不稀罕那种凭着劳动吃饭,反正也饿不死她的,也不在乎成家不成家的。他问:
“对象找好了没有?”
“哪有呀?”该怎么说呢,说有,又没有明确过,说没有,心却有所属,就是矛盾。算了,又何必一定要成家呢。别让这种事浪费太多精力了。如果她喜欢一个人,才不管那么多,大胆去追求,管什么失败,管什么痛苦的。
陈碧石他们开会,大家提议讲笑话,看样子,还是高中毕业的男孩有主见。很是羡慕男孩子的那一份天地,她也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管自己是男孩还是女孩。真得很想去杨树钢的房间看看,单身男孩是怎样的布置,无牵无挂,爱唱爱笑,她越来越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多虑,想和一个人接触,却又不敢去找他。想起沈国涛的一句话,不管其结果如何,想结识一个人,就应放手去接触,偷偷地在暗中注视实在是一个笨蛋,拥有一颗自以为是的爱心,就应让他释放出来能量。那么就找一个借口去接近吧。
木子李常常会产生后悔的心里,对于外貌开始注意起来了,说明她在长大了。穿着一件牛仔衫,下穿一条喇叭裤,感到挺别扭,那个外加工的李国森说:
“怎么穿着喇叭裤?”她说:
“嗯,没有裤子好穿,穷呗。”他笑着说:
“别具一格吧?”对于穿着,她就是不上心的。去外婆家,去小姨家借了三十元钱,要用这个钱请陈国看电影,欠他的电影还没有请他过,心中总觉得不太舒服,把陈和东也叫去,实在是不想流言四起,以后看电影还是一个去看看好。
这天下班又和蔡燕走象棋,走完二盘后便去弹吉他了,总是没有提高。她发现自己很孤独,想学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可又学不象,想追求自己的目标,可又去追求别人的目标,结果,便成了不伦不类,连自己也不认识了,真是好笑。还是追求自己的目标那么死而无憾了。晚上虽然打破常规拼命地看书,但也适当调整了眼睛的休息,中途还和蔡燕走了象棋,很是开心的。看书的时候也真够疯狂,很想一口气地看完,那种心急火燎。最后还是忍住那种想法,去洗了衣服,要战胜自己的许多的欲望,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睡下后听收音机,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醒过来还在做梦。因不愿起床,梦见她上班迟到了,明烟叫人来请了,她却还手忙脚乱地在换衣服,当着陈碧石的面,他有了女朋友,他只是一位年长的同事。
因为她没有看清楚施工单上面的型号,差一点混起来了,幸亏明烟提醒了她,起先明烟是气哼哼地责怪她;
“怎么也不看清施工单的。”木子李哑口无言,不知道这几天在想些什么。幸亏没有混起来,便去车间毕家定那儿,陈律枫也过来了,三个人说上一会话。后来加入了郑天昊,她第一次发现毕家定的神态也会象个小孩子一样,她便对郑天昊说:
“毕师傅在我们面前,从来是一本正经的,在郑师傅的面前却象个小孩子。”郑师傅说:
“我是什么人,他在我面前有,当然也象小孩子一样,在你面前当然是大人的。”毕师傅剃了胡须,真得年轻多了。听杨树钢长篇大道地说事一通,真得挺有味道。可是她站得时间有点久了,腰酸得很,迈开一步,腿肚子在发抖。他通古博今,她就是一直问,于是他便滔滔不绝地讲了,问他:
“高力士是什么人,是否取姓高名力士?”他说:
“不清楚要问高力士的爹。”大家开怀大笑。而后她又问:
“唐高宗和唐明皇是否是一个人?”他说:
“是的。”又问起唐代的那么多皇帝,便给他们排位了,唐高宗,太宗,武则天,一排就是好几个,而后又说起三国演义,曹操是个人才,他的三个儿子也都挺有名。而后她说起曹操是个奸雄,实在是聪明的紧。杨树钢这家伙画画很不错的,有点内才,他大发感慨说:
“刚进厂的时候,特别爱画画,你看看,古今的画家性格孤僻,不善于跟上时代,但他们的画却能传达心中的意思,曾经有一位很有名的画家,他从不卖画,说画了只是诉心中之气,谁是靠买画为生的。历代的画家的座右铭都是这样,是画家的同时还是文学家。象诸暨的王冕,还有苏东坡。”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一个是独立的,拥有一技之长同时还有别的特长。他接着说:
“后来我去丝厂了,厂长叫我打篮球,我也想改变自己,便参加了篮球队,一般篮球队员都是比较活泼开朗,现在到这儿来,他们都说我改了样,我自己也觉得变了许多。刚进来时和杨沈伊是一个班,两班制的时候,时间也很空的,便看诗词。有时候,一首诗,一副画,看后终身难忘。有一次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别人都出去了,有的上班,有的去玩了,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平台上,仰望天空,此时刚好是傍晚,看着手中的词,看到一首‘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眼睛都有点湿润,想哭的感觉。”木子李听着他的话,看着别处,心中觉得十分惊奇,真想不到他也这么善感的。后来她说:
“真有味,以后我还会请教的。”他说:
“和胖天佬说话有意思的。”
“那道不是,而是要真才实学的。”
下班后,她便去外婆家,说腰酸,外婆便陪她去看医生,安平医院关了门,姨妈们正在忙着,说起腰痛,三姨说:
“要去打淡针的。”大舅妈说:
“一个女孩子不能去打针的,会打坏身子的,小孩都怀不上。”三姨说:
“不可能,双方身体健康,不可能不生孩子,我被人害了一生。”木子李听得心乱跳,大舅妈说话很是直率,为什么不避开别人的痛点呢。要知道三姨对于这种话是最敏感的。于是连忙说:
“我去看了。”便到大舅家去,下来后,闻到一股股香气,他们说是猪蹄香。后来和阮燕、周虎子玩气球,童心大发,也是很开心。去二舅家,说起腰痛的事,觉得很是委屈。二舅妈说:
“慢慢会习惯,起先是因为大人不在。”是的,她也哭过了,真想家里,可是又不想回去,怕见爸的压抑,看着就是心痛。回来后,吃了许多瓜子,衣服也不洗了。
早上醒来后喉咙冒烟,真的,以后不那么穷吃了,吃那么多瓜子干什么。现在她看透了许多,过去的她显得那么纯真,以为自己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有结果的,现在才明白一切别想得那么天真。人是很多变的,旧时的初中同学陈法则,心中在牵挂的当然是同学之情了。管别人那么多,只要无愧于自己就行了。猛然惊醒,这样碌碌无为地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这几天太放肆了,看书看得很贪。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拼命地看书,而看书呢则看进去什么,性急吃不了热粥,而她的表现就是想吃了它。晚上很迟了,还是辗转反侧,不知道该如何办,是喜欢听杨师傅讲红楼梦,还是听杨树钢对一种事物的见解的。拼命地看书,会毁了她的一切的。
那天和杨易平蔡燕说话,杨易平要到外面去,蔡燕要她带馒头和油条,木子李想也没想便说:
“带油条岂不是太讨厌了。”蔡燕当即沉下脸来说:
“又不是要你带。”她一惊,看着对方脸色阴沉,知道说错话了,是啊,管她什么事,以后就少开口好了,蔡燕这个小姑娘还是较坦率。爱憎分明,心直口快,同一寝室对面的,还是别惹她生气好。
早上有钻床组的郭海徐来领180型的端盖,问他为什么退回来,支语着讲不出话,而手却东拿西放。木子李问了几遍,还是讲不出理由来,心中生气,脑中想说‘是配180型的,你拿进来的,仍就拿出去,其余的不会领给你的’,说出的话却是:
“你配180型,就只有这一种的。”后来他才说是配230型的,气得她连说他笨。过后又觉得说话造次了,别人木头木脑,难道轮得到她去说的。真是自不量力的一个大傻瓜。有赵仕军和章云国来领压板,因木子李没有数好,要他们称,他们却推三倒四,她便举起拳头打了赵仕军一下,马上便想到了不可胡闹,他是什么人,这个男孩多变很会讲笑话的,他多变关她什么事,又何必提防他多变呢,她不用对谁内疚,从不欠别人什么的。也不用着如此专一,过去,都珍藏着回忆,现在是尽自己的力去拼一下,可是她拼什么呢,不要让自己觉得空虚和无聊就行了。
一下班,看书就看牢了。衣服也没有换,脸也不洗,一直到了吃晚饭了,才匆匆地洗脸换衣服,晚饭就是早上剩下的冷馒头,喝了几口开水,便骑自行车去电影了。换了片名,本不想看,但既来之,则看之。便买了票进去了,买了自己爱吃的冰砖,便坐到最前面。后来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不怀好意的样子,于是她便走到人多的地方去了,以后一个人看电影不要坐到前面去,孤零零的一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回来后寝室里没有灯,便到楼下男寝室找电工。敲开了在放电视机的寝室,有好多人在看,因为天热,男孩的穿着很是随便,不方便进去,便问:
“知道孙益龙在不在这儿?”也许她的口气太强硬了,褚文军也比较冷淡地回答说:
“到旁边的寝室去问。”便走了过去,碰巧听见了陈国的声音,便在门外问:
“陈国,孙益龙在不在?”
“不在,要不要进来?”她的脑子里转了好多次,要不要进去呢,结果还是回答说:
“不用。”他说:
“那我也不来开门了。”她便拿了蜡烛到自己的宿舍去了。看吉他书,而后吃瓜子,再后来就睡了。
睡得好吃力,早上起床,忙得要命,又是换衣服,又是洗迹子,身上来事,不小心了。杨易平早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一点也没有想到她。不要去麻烦别人了,还是自己动作快点好了。又何必去看别人的脸色。不能上别人主导她的一切。去杨树钢那儿的数控车床,他正在冥思苦想,他的数字写得很是清秀,象女孩子一样的字,木子李心中就是觉是好笑,见他这个样子,便也不去打扰了。这样一天天的过日子,实在是可惜,可又找不到更好的出路,别和别人一般见识,应有自己的追求,李白是多么地豪放,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写下气势磅礴的诗篇,她虽然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但也并不见得不能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呀。既然不想那样浪费时间,那么就挤出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快一个月没有给李奇火写信了,本来以为他的心情好多了,就不用再写信。好长时间不写信,有一种负罪感似的。算了,他心情好了,也不用再去牵挂他了,少通信好了,不想让自己欠别人太多。让他的想法淡忘下来。她还是她,一个孤独的小女孩,不希望别人的怜悯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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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一个谈文学和吉他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