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空青和李氏也跟着跪下,大公公上前告诉皇上她们来了。
只见纱帐内有个人影坐起,“你就是空青?”虚弱无力的声音,可见其现在的状况。
“是民女。”荀空青垂着淡淡回道。
“不用怕,走近些。”
荀空青依言走到病床前跪下。
“他们说你现在是荀家的家主?几岁了?”那人像是唠起了家常。
“八岁。”
“看着不像,太瘦了。”那人叹道,“怎么让你一个孩子当家主?即使再聪慧也不该把担子全放在你肩上。累吗?”
“有爹爹一旁帮我,不累。”荀空青淡淡地回道。
“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沉着冷静,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你再大些,朕都想把你许配给朕的一位皇子了。”
荀空青头低了低,“谢陛下赏识。”
皇上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又咳了起来,大公公上前往纱帐里递帕子,等人擦完大公公赶紧接过,帕子上染了不少血。
荀空青没有看,只安静低着头,看不出其情绪。
“知道朕今天唤你来所为何事吗?”
“民女不知。”
“有人说你是药人。”
荀空青早就猜到了李氏的意图,也不惊讶,安静听着。
皇上发现她根本没有反应,就继续说下去,“他们说你是药人,用你的心头血做药引,每日一碗入药,七天后朕的身体便会好,你如何看?”
“民女医术还未出师,也不知这其中玄妙,几位太医是何见解?”
“他们说除去那药引,其他药是补药,朕的身体根本受不住,但是你荀家外门弟子却言之凿凿,说药引能缓其药性。朕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今你荀家祖母也来了,便问问吧。”他一直如个慈父般,虽然声音虚弱却温柔,但也不掩话语中上位者的威压。
“李氏,这荀家外门弟子说得可是真的。”
“是真的。臣妇曾提点过一次,没想到他竟然能自创如此药方,臣妇也是惊讶。”李氏恭敬道。
“为何荀家嫡系子孙不知晓这药人心头血之法?”
“药人难寻,而夫君又心善觉得这法子不人道,也就没有传给孩子们。但陛下于江山社稷更重要,空青能成为药引,也是我荀家一个福分。”李氏冠冕堂皇道。
皇上还是很满意李氏的话,见荀空青仍是如进来时模样,不禁好奇,问:“空青,你说说。”
“老祖宗说得极是。”荀空青平静应道。惹得皇上一笑,“你倒是个不怕的。你才八岁,每天一碗心头血,连着七天,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即使能活下来,你要养很久很久……而且放血很痛,你真的愿意?而且这法子不一定会治好朕……朕不会逼迫你,你再想想罢。”
从进入这寝殿时就没有不这个选项,皇帝这么说只是做做样子,荀空青自然知晓。
荀空青以头触地,“民女愿意。皇上是为江山社稷,是国家大事,民女一条小命而已,只要能助皇上,自然是万死不辞。”
皇上感动,“好孩子。”他伸出皮包骨如枯枝的手摸了摸荀空青的头,荀空青低头,忍住身上的不自然让他摸。
“从今日起,朕封空青为青禾公主。”皇上掷地有声,然后就去让大公公去拟诏了。
李氏心中升起无数的咒怨,想到荀空青会取心头血而死,心中才又畅快起来。
她想起记忆中那个长相普通却有不凡的人,明明自己从一开始就看着他,还向他表达爱意,他却一再拒绝,于是她把他踩进泥沼,折断他的傲骨,而那人却仍是从自己脚下爬到了她不可及的高度,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只轻描淡写看了自己一眼,没有任何恨意,像是把自己完全忘记了……
凭什么!明明自己给他留下了那么多的记忆,在他身上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而他竟然从没有把自己放进眼里!和这个空青一样!不愧是他的后代。原以为是个好控制的,却被反将了一军,但她也只是控制了自己的自由,根本没有想过复仇!
她也没把自己放进眼里!凭什么!凭什么!只是个贱人!为什么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不及时杀死我的后果!后悔了吗?后悔对我的轻视了吗?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有死还有了妻子,但是现在让他的后代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荀空青不用看就知道是李氏对自己投来的恨意。看来她对自己爷爷是真的恨。不过荀空青有预感,那个爷爷或许就是自己,毕竟她可是个怪物。
不过两世遇到同一个疯婆子,也是很走运。
开始准备熬药了,为此皇上先为荀空青准备了不少御医和补血的珍贵药材,毕竟可是要七天的,怎么能让她先死了呢,像是为了弥补,她住的地方可真是好。
卷柏堂哥特意找荀空青单独问话,问她为什么不拒绝。
荀空青觉得这位卷柏堂哥过于单纯了,于是她就把皇上的真实意思告诉了对方,卷柏听完目瞪口呆,“皇上是这个意思吗?”
“嗯。闭嘴。”
卷柏见比自己矮这么一大截的堂妹如此对自己说话,有些难过,但还是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灵芝和白芷会伤心的。”
荀空青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取心头血的时候也不犹豫一下直接用刀插进去见血流出来便拿碗接血,神情都不变一下,身边的丫鬟看着脸都白了。
见一碗血差不多了,荀空青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了。他们赶紧给她包扎止血,一旁准备好的补血药也送了来。
而她刚取的血也被送去熬药了。
在试药没问题后皇上也喝了药,效果一时半会不会表现出来,但几个御医还是候在跟前。
第一天荀空青不得不喝了一天的补血药,第二天荀空青脸色恢复了一半,但取血后整张脸看上去了无生机,但仍是眉头也没皱一下。
包扎的时候他们也都戴着手衣,没让她更难受。不过第二天她喝药吐了大半,然后整个人一直昏昏沉沉睡着,所有人都在担心第三天。毕竟即使她不醒,这血还是要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