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伦·昂希斯’,他的语气、他的姿态、他的神色,都礼貌极了。
可是,这一刻,所有认识他的人,没有一个反应不过激的。
“……开始云石环系统蓄能,”羽人王忽然道,“如果这个人表露出任何开始飞行的意向,立即进行锁定打击,并尽量抬升苍空之城高度,至少超过平流层。”
周围的羽人没有一个人用什么诡异的目光看看他们那好像用冷硬语气说出了什么怂话的王,他们每个人都只是沉默的低头,微微一躬身,连衣袍摩擦声都没有发出。
这似乎令羽人王有些满意。于是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发现不对劲就走。”矮人领队缓缓摸出自己的铁钳与锻造锤组合,脸色扭曲的说。
“……”在他旁边,来自理性之道的施法者领队没有说话,只是在白袍与面具之下以一种快到飞升的速度构造着空间转移法术。
“下潜!”海中隐约有声音传来,并飞速远离。
“说真的,”舰队中第二大的魔动机械舰船上,挂了一身零零碎碎的舰队司令碰了碰身边副官,“我有点牙酸,还有点害怕。”
“这不是您该说出的话,总司令。”副官推了推眼镜,冷漠极了。
“……”司令瞪着眼看他,“难道你不害怕?”
“当然害怕,”副官又推了推眼镜,仍是一副挺拔模样,“但我已经公证过遗书了……”
“……”司令满脸写着无语。
“你们觉得他是想说什么?”巨球中隐藏的近千名奥术师里,位于正中的四人之一小声问。
这四人胸前都戴着翠玉塔的徽章,其中有三个的徽章是与海登相似的‘大奥术师认证徽章’,一个是专属于翠玉塔奥术协会议员的徽章。
说话的那个人是三个大奥术师之一。
“不知道,但我觉得吧…………”另一个大奥术师远远看了看‘迦伦’,“……不像会是什么好话。”
“但那样的话,他也就没什么理由一定要在这里发言了。”在场唯一的女性大奥术师说,“难道你觉得,一个‘月’会主动让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他们果然知道‘牺牲之月’。
雷哲重点关注了一下这群奥术师。在此之前他曾猜测过,七城之中的‘牺牲之城’就是那所本身就是一座城市的翠玉塔奥术学院……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应该没出什么大错。
此刻,无数人因‘迦伦’的行为而疑惑、讨论、各持一词。
而‘迦伦’却并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说什么、怀疑什么、诉求什么。
他摊开双手,不带恶意的向万物展示自己的诚意,一边往四方迈步走动,一边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从古代精灵诞生于森林开始,我们的文明,出现在环历前三千年。”
“当然,”深渊似的海底深处有人暗自低语,随即冷笑一声——“但那只是‘环历’记述而已。精灵怎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或许有人会想,‘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精灵是精灵,我们是我们’……”‘迦伦’没有使用‘海族’、‘矮人’或其它什么具有过强指向性的词汇,而是微笑道:“……但我想,我们共有同一个名字:泰恩的生命。”
没有人应合他,也没有人反驳他。
所有人都在沉默的倾听,在这压抑黑天之下。
这会儿,即便是云上的苍空之城,他们所见的世界也已经开始入夜了。
深黑染蓝的天幕之上,那些闪烁耀眼的细碎明光里,偶有些许光点划过——在当代观星学中,它们被称为‘旅星’,并不被认为是‘命定天象’的一部分。
但在座绝大部分人都知道,那是近星球轨道上曾经由‘泰恩-葛林瑞尔’文明投放的古老卫星。在以往那漫漫汤汤的时光长河冲刷中,它们早已失去了真正应有的功能,却又因其本身设计而永不坠落。
于是,六万年间,它们永恒静谧的俯瞰大地,旁观人世冷暖、日奔月走。
“实话说,我不太会说话。”‘迦伦’说。
【…………《不太会说话》】
【《沉默寡言猎杀者》】
【《不会说话昂希斯》】
【草啊!!】
“但我想,在座各位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寻求某样事物——一个渴求的东西、一个等待的结果,或者一个自己理想中的未来。”‘迦伦’摊了摊手,“可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尽相同……而这,就是冲突的根源。”
“……”海上泛起了片刻窃窃私语。
随后,有不知从哪儿来的声音问道:“难道你要为我们提出一个共同目标吗?”
随后,又有人笑了起来:“嘿,那怎么可能?”
笑声回荡在黑夜里的海上。冬风刮的刺骨,堆砌沉厚乌云于其上。
今天是个月中,一轮浑圆明月在乌云后若隐若现,在某一次风过云动时,清冷月光终于洒落下来,如窗棂框束清光,落在黑衣的猎杀者身上。
夜、海、月、还有来自翠玉塔符文环与谦逊之城舰队的光,这一切都让他似是染上了些许迷蒙的梦幻,沉静冷光为他勾出挺拔锐利的线与面,可一身漆黑却让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显得像是一个黑洞、一道深渊、一口老井、一汪古潭。
‘迦伦·昂希斯’,他在光中屹立,有千万华彩临身,可那些随风而来的气息又像冷冽冬风似得拨动心弦,使人心下警觉:不是光环绕着他,而是他捕获了光。
“世界的毁灭就在顷刻之间。”‘迦伦’说,神色依然温和到像是个善意的笑容:“而那一刻,已经不远了。”
【我|草?!!】
【好家伙,这才第二个大型资料片吧,就准备毁灭世界了??】
【瞧你这话说的,看着跟迦爹要毁灭世界似的……】
【?传下去,迦爹要毁灭世界】
【有没有一种可能,猎杀者最后要猎杀的就是世界】
【?笑死,怎么可能.jpg迦爹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为守卫世界而战的吧】
玩家们大多觉得‘迦伦’是在危言耸听以达到他的目的,可各方势力的反应却有些意味深长:他们沉默了。
【…………不是吧??】
【大草啊!我们又要拯救世界了是吗!】
在不同游戏里反复拯救不同世界的玩家们心生沧桑。
“我想,各位都知道……‘外头’有什么东西。”‘迦伦’说,他的眼睛沉的好像两潭血泊,“但你们一直心怀侥幸……我想,你们总是这样,满怀侥幸——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可天外的东西,它们并非只被阻拦在天外,人人都知道,人人都看得见,这世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被侵蚀的更加……”
“……千疮百孔!”
男人眉头紧锁,摊开手来,一片黑暗的幻象在他脚下的海中随海面粼粼月光一同展开。
那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群星。
群星之中是一颗蔚蓝星球——它的名字叫‘泰恩’。
七彩光辉环绕其上,一道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在其中闪烁……
镜头缓缓动了起来,越来越快,最终倏然越过那些幻影肩头,冲向无限星空。
彩光绚烂,星光明灭,宇宙万象如此美丽……
……可下一刻,镜头抵近了它们。
那是眼睛。漫天的,邪神的眼睛。
从来就没有什么‘黑暗天幕’,只有互相挤压蠕动的、在一道球形屏障之外垂涎这颗星球的邪神……
【我|草啊啊啊啊啊密恐麻了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嗝儿(昏古七】
【爹……爹地……爹咪……爹……咱别这么运镜可以吗……太阴间了爹……】
【笑死,这难道不是小破楼的锅?】
【不,按理来说,这应该是迦爹这个NPC自己放的(……】
【这也太阴间了沃日宇宙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不是,就是说,这么看的话,那些玩意儿…一直在注视泰恩大陆?在这之前我们都是在被明窥的?指不定我们干过的事还被邪神记住了?】
【……】
【我|草,裂了,什么浏览器隐藏记录】
【…………焯,我突然就不害怕了只想把它们扬了怎么办】
【大草,漫天的浏览器历史记录……不要罢!!!!!!】
……这帮玩家都在想什么啊!!
雷哲心情也扭曲了:这么想想……的确如此。虽然那漫天邪神平时无法透过‘屏障’看到里头,但在此之前,他有一次曾问过管理员相关问题,当时管理员的回答是“当屏障趋近崩溃时,会自动为节能支持防御功能而关闭‘不可视’。”
——一道人为建立的屏障,想阻拦那么多邪神的目光,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它其实借用了规则本源的部分力量,还得每时每刻都付出大量能量。
所以,在那些多灾多难且邪神信徒动作特别大的年份,大地上发生的一切,或许都被邪神纳入了记忆之中……
……
……草!
在‘迦伦’展示这段影像时,看着这里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眼转过了头。
直到他们发现那段影像中传递的污染似乎被那个猎杀者阻拦并接下了,才在叠加无数防御之后,让实力最为高超的那部分人中的某一个转头看向海面,然后用委婉的词汇去描述它。
于是,所有人都倒抽起冷气了。
有一说一大家其实都知道天外的情况严重的不对劲儿,但还真没人意识到,它能不对劲儿到这个程度。
随后,‘迦伦’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咬牙切齿。
“……你们愿意,让它们这样看着你们吗?”他冷声道,“像看着一块肉排,或者一杯果汁?垂涎、关注、在你做任何事的时候看着你——记住,任何事,每时每刻——并随时准备吃上一顿大餐?”
“别闹了!”
他突然抬高声调,眉目凌厉。
“我们都知道,那些东西会试图抓住一切时机……如果现在开始内讧。只是在自|杀罢了!”
“——我们最要紧的,就是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保护身边的一切啊!”
“……”海风再度传来无数让人听不清晰的窃窃私语。
这是一个态度,一个各方都表明自己在听的态度。
随后,又有一道虚幻的、不知属于哪一边的声音忽然问道:“在这里说这个……难道你还有需要保护的人存在于世吗?猎杀者?”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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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 第 1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