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八峰,若是没有向导独自一人,进入迷路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少女也只是无声无息地行在步道上,向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耳边隐约听到溪水声响,也让她确信前行的道路并非错误。
行之半路步道逐渐平坦宽敞,妇人抱着长刀靠着路旁树上,听到少女脚步声才睁开打盹的眼,看向她走来的方向。
看到少女脸庞的瞬间,妇人先是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拖着长刀拦在了路中央,让少女停下来脚步:
“重山八老太,姑息峰主人,小刀皇,方亦云。我称呼多了去了,你挑个顺口的称呼就好,南宫妹妹。”
少女微微颔首,轻声敬称:
“小女有事拜见王掌门,还请方前辈借道。”
方亦云望着少女恭敬的模样嘟了嘟嘴,将长刀扛在肩上两手托着,上下打量着少女:
“很不巧哦,是掌门让我在这里拦住你的。”
“那方前辈,希望小女做些什么呢?”
“做些什么啊?”方亦云微微翘起一脚的脚尖晃了起来,时不时看向风和日丽的天空:“让我多看你一会,我就放你离开好了。”
但这话说完,方亦云还是那份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吊儿郎当,不过当她的眼神真正落在少女身上时,比起试探更多的是一份念旧:
“我说南宫妹妹,做我方亦云的弟子吧。”
而这话说完,她手中的长刀也已握在手上,刀尖仿佛有着节奏一般敲打着地面:
“别学你姑姑,装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少女没有带剑,她只是用没有情绪的眼看向方亦云:
“方前辈同姑姑的交情,应该不错的样子。”
“没什么交情,”方亦云笑着出了刀:“看不惯她那副假面孔而已。”
汇川峰中,一条小溪垂直落下,说不上是瀑布那边雄伟宏大,不过潺潺流水所发出的声响确实让溪旁凉亭中的王守邦觉得心情不错。
为面前空杯沏上了茶,王守邦这才抬头看向有些狼狈的少女。
不过如今这样,样貌外形对她而言都不是定数,没人会在意:
“对不住啊,让我们重山最不知轻重的长老与你交手。”
“掌门你既然知道我来的目的,这样的试探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王守邦笑了笑,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波澜不止的茶汤:
“她和你姑姑,当年在千阶崖交过手,第一次交手也是最后一次交手。猜猜后来怎么了,当然我事先说明,小方从头到尾都是正常人,和我们不一样。”
“她败了?”
王守邦的笑,快发出了声: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想。”
少女有些不解,追问道:
“如同方前辈与我们不同,为什么她还有可能胜过姑姑?”
“虽然只是胜了一招,但小方这点比你姑姑好上太多。”他缓缓饮下,将杯子放回桌上:“她终究是人,不相信天命因果,她相信自己的刀,相信它可以破除一切命运。”
然而王守邦的手指指向了少女,重重点在少女的眉心上:
“我生来就是长河中的鱼,而你却非是先天就站在河边冷眼旁观的人。明白区别吗?像是我那亲亲老婆和吹剑小子,上天赐予他们力量成为长河之中的一粒石子,让他们可以选择是屹立在河床之中又或是随波逐流。”
“身为鱼的我,纵使有能力逆流而上又能走多远,我所知晓不过是我能企及的我的过去与未来。纵使是选择站在岸边的你们,南宫舞选择走向长河的源头,而你却想抓住这滔滔不绝中的一滴水。”
“很困难对吧,就算是此刻与我的对话,也是你用了无数次重来换来的机会。风雨楼的时候,在南疆带着我两个蠢兄弟杀斌二小姐的时候,这都是你揣摩了无数长河走向,才得到的介入的机会。”
“可问题是,这样的机会还有多久?这个世界不欢迎‘不存在’的你,你是逆天而行的改道人,而你的姑姑则是被你挡住去路的行者而已。”
王守邦手指一推,将少女的头颅推至摇摆,身躯推至动摇,而他则是用着一生之中难得的严肃语气,问向面前足以轻松灭杀自己存在的属于她自己的“天理”: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可以帮你什么?”
“去满足你微不足道的,没有意义的水中捞月?”
听完称述,少女站起后微微俯身致谢。
王守邦听完这个无聊的计划,也只能感叹自己那个笨蛋师妹在这场故事中所承担的角色了:
“这个事情,这个时间段的亦小子知道吗?”
“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少女给予一个惨笑般的回应:“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结局,但我明白那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幻梦。”
“得亏那梦的主角不是你。”王守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至少让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嗯,斩断八荒烘炉的东西。”
王守邦并不在乎什么狗屁八荒烘炉的,自己好好的清闲日子就被这小姑娘搅乱了,不过想到这小姑娘估计找了自己“几百次”,就当是见见兄弟们,一同回忆回忆往事。于是送客前,他问了少女一个问题:
“所以你是答应小方什么条件,她才放你进来的?”
少女思量了一会,复述了原话:
“如果有女儿,就送来给我当徒弟吧。省得长大后和她老妈姑婆一样,成天一张死人脸。”
王守邦听完,也没有什么大家风范,哄堂大笑起来。少女赔笑了两声之后也就自行离开了。
等下了重山,少女看到蒋明婵已经等了自己有一段时间了。
同样是少女,蒋明婵却只是端详着自己那柄银色的弓,看到对方的到来也只是打了哈欠:
“都说完了?”
少女点了点头,看着这个来自绮丽轩的少女:
“接下来我要你做的,可是杀人的营生。”
“小叔替绮丽轩杀了那么多人,我替他减少一个敌人又怎么样。”
蒋明婵一副慵懒的模样歪着头看向少女,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如果是我命定的敌手,对你而言又是什么?”
少女沉默,换得蒋明婵的一阵窃笑:
“你可是杀了如心姐姐的坏人,我帮你的道理又是什么呢?”
看少女没有回话,蒋明婵站直了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算了算了,就当是诛杀一只没有边界的兽。问那么多理由干什么呢?”
可当她睁开眼,少女已无踪迹,蒋明婵只能继续笑着,朝着衍山的方向走去:
“反正你请的外援不止我一个,不是吗?”
纵使跟在身后的人只剩六人,纵使他们只是不紧不慢地靠近自己,背着柳和歌的南宫箬也无法抑制自己躁动的心脏。
她焦急地向前迈步,慌张地看着四周环境,希望得到一个可以单独对敌的机会。
这只是一个恍神,但永吹剑就已经与其他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南宫小妹,在这里把柳先生交给我们吧。千金之躯在这荒郊野地乱跑,我都替你兄长感觉到心疼。”
不对,就算是这条路,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追上。
南宫箬猛然回头,看到六人已经摆好了架势,虽然其中大多数人也只是应付行事,但光永吹剑与清舒两人自己就已无力对付。
事实在改变,南宫箬此刻才意识到这点。
可又当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清楚这一切时,那种迷茫形成了身体上的停滞。
永吹剑看南宫箬背着人呆立原地,也没有急着拔剑攻去,因为他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
两个人的脚步,一者沉稳,一者写意。
“这要是被你妈知道了,估计她又要发脾气了。”
赫连凝然与司马弃走到了南宫箬的身前,对向所有的追兵。
永吹剑自然明白明前这个与南宫亦长相别无二致的男人究竟为谁,只是感到困惑。
这种感觉,是第一次出现。
也就是说,这场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的追捕,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
司马弃手中不杀之刃已经微微扬起,指向了因为命运的不可定数而感到兴奋的永吹剑:
“向诸位借点时间。”
盲眼刀客的一句话传入南宫箬耳朵,让她不假思索地便向前逃去。而司马弃两人却没有阻止向她追击的四人,只是与永吹剑清舒两人兵刃相对。
南宫箬背着柳和歌,使尽全力在树林之中狂奔。
剩下四人追赶到了一半,却只剩下六艺藏棺一人还紧追不舍。
她根本没有回头查看到底发生何事的机会,只清楚再有迟疑自己将面对的是再一次的万劫不复。
所以当那一发金箭向着她脑袋破空而来时,她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箭矢的锋刃,在自己的瞳孔之中不停地迫近放大。
若是抽剑还击,此刻也是于事无补。
进与退,杀与亡。
被弹开的箭矢,与少女的嘲笑:
“本来以为逐日十箭的传人有多厉害,结果也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而已。”
南宫箬紧接地看到从某一树梢,又是一发金黄箭气摧枯拉朽地扫平了面前树冠,朝着某个方向射去。而古灵精怪的蒋明婵也没有选择与他硬碰硬,干脆直接地跳下树梢落在了南宫箬与六艺藏棺之间:
“嘻嘻,小叔我不请自来你应该并不会生气吧。”
子不违看到少女的前来,出声呵斥:
“胡闹,这人是杀你如心师姐的仇人,你为何要相助。”
“为什么啊?”她挠了挠脑袋看向走近的游全得:“若真的是命运,我们为什么还要抵抗呢?”
锦衣之下的男人手持黄金巨弓,冷眼看向三人扯动嘴角笑了一声:
“常曦十二变,逐日十箭。日月双弓今日聚首,算不算一种幸事?”
“明婵,你速速退去!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蒋明婵听的有些烦,却依旧给不明所以的南宫箬一个眼神:
跑!
于此同时,两只箭矢被蒋明婵从箭囊中抽出,不假思索地向着子不违与游全得掷出。
子不违没想到这般变故,看着那只短箭刺入胸膛自己无力地倒下。而游全得只是用巨弓轻轻一挡,便偏斜了这出其不意的偷袭。
蒋明婵看着倒下的子不违与逃远的南宫箬,得意地拍了拍手:
“等我们打完,小叔应该就醒过来了。在此之前,有足够的时间给我们两个胡闹。”
游全得再次冷笑:
“你要同我搏命?”
“否则呢?拍拖吗?”
蒋明婵手中长弓没有对准游全得,却是朝着地面拉满弓弦:
“不要践踏如心姐姐的好心,游大哥!”
一箭射出,尘土飞溅。只因为耳边铃声迫近,鎏银马车双蹄踩下,只落在无人之处。
游全得抬头看去,只见蒋明婵落在了光秃的树冠之上,向自己的勾了勾手指:
“这个世界哪来公平道理可言。”
当然,蒋明婵当下就后悔了。
她很清楚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要和现在的游全得抗衡就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此刻鎏银马车越过树冠,凌空而起。
当然,比起将蒋明婵脸上“糟了”的表情,那马车顶上暴怒天神的表情才更加玩味。
巨弓之后的他,神情无比的平静,哪怕是箭矢激发迸射,他的双眼也只在自己所要狩猎的目标之上。
他是妖,是高级的兽,是低劣的人。
所以猎杀,不需要带着言语与情绪,击杀对方才是一切的重点。
那一箭划破天际,一路之上燃烧着四周空气,宛若流星坠地直接向着蒋明婵所在砸去。
虽说在一阵爆燃堪堪避过,但蒋明婵衣角依旧被火焰点燃。而鎏银马车居然直接踏着树冠间隙向自己冲刺而来,而游全得的箭矢也不曾停歇,数发连射让蒋明婵根本没有拉弓反击的机会。
面对奔驰冲来的马车,蒋明婵居然选择迎面相对朝着它奔跑而去。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游全得的一箭让她选择以周身选择躲过,同时也让那只箭出现在自己的指尖。
拉弓搭弦,月箭诡谲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击中马车后轮。在马车侧翻的同时,蒋明婵身形一闪,手中月弓宛若兵刃直接向着游全得砍去。
两柄弓相互交锋,却又在马车掉落之时分开。
金铁相击之声由弦延续,两人之间短短几尺箭矢之间针锋相对,弹开的锋刃落在四周为树冠填上名为死的枝丫。
蒋明婵气喘吁吁地开口了:
“一招决胜负吧。”
“可杀死你,又何需一招?”男人冷漠地回答道:“与我一战,不过是你以卵击石而已。看在你是六艺前辈的弟子面子上,莫要继续挡我了。”
“当初小叔让如心姐姐从你父亲拿偷走逐日弓,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战。日月交击终有一死。对啊,我没有杀你的理由。那你杀死南宫家的小姐,又能改变什么?”
“复仇。”
“而这份仇恨,如心姐姐可没答应赐予你。”
她,在质疑我的爱。
游全得将弓搭起,对准了天空,可头颅却低得深沉:
“住嘴...”
“她要的,是你的平安喜乐,是你的与世无争。可游大哥,你为什么要随着她的后尘,踏入你一无所知的江湖?”
“住嘴啊!”
一箭破空,没入太阳之中。紧接而至是赤红的云,蓄势待发的毁灭火雨。
游全得手上的黄金巨弓燃烧的火焰,慢慢化为虚无。取而代之是他整个人绽放出了摧残夺目的万丈光华。
宛若象征着太阳的天上自穹庐之巅降世,审判着这充斥着污秽的世界。
只要游全得气劲一催,整个衍山将无处可逃,化为九阳连环下的祭品。
可蒋明婵望着那散发着暗淡火红的天空,却发了笑:
“第九箭,为何你不敢施展第十箭?”
为什么?
游全得看向蒋明婵,问向自己。
为什么?
因为就一刻的迟疑,脚下大地失去了火的光彩,被遮掩的太阳与火焰仿佛一个笼罩在天空的圆环,溢出惨淡的光彩。
这就是蒋明婵的反击,也是那位少女告诉她的破局之法。
用最卑劣的言语,伤害最真诚的人:
“因为守护爱人的那一箭你已射出...”
月弓弦满,朔望之变!
“你杀死了自己的太阳,却妄想成为无情的神明。”
“而我不过蚀日之人,用这一箭教训自大的你啊!”
银色的箭矢在蒋明婵的指尖染黑,云彩之环的光彩仿佛被这一箭吞噬殆尽。
而游全得,却已没有反击之意。
随着破空声响起,应声倒下。那璀璨的光芒并没有保护他丝毫,不过是一层不堪一击的伪装,让他死于蒋明婵的强弩之末。
这是命运的不公,蒋明婵明白。
她无力地将弓脱手,望向恢复晴朗的天空。
接下来,带着小叔赶紧离开这个无趣的是非场吧。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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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承,日月交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