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
床榻上,南宫亦从背后抱着柳和歌,感受着这具单薄身躯能带来那为数不多的温度,去抵挡自己那后天对寒冷的恐惧。
桌上的油灯闪烁着火光,照耀着柳和歌伸出的那只手,在那背光的手心之中,那触目惊心的剑痕提醒着柳和歌赶紧做出回答:
“没什么,只是难得安稳下来,有些不习惯而已。”
南宫亦听到这话,支起身子咬着柳和歌的耳朵说道:
“那你可要好好习惯,接下来可都是好日子...”
“金百川和君子堂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就算不是黄大人意思,他也可以用任何理由找回场子。”
柳和歌没有回答他的俏皮话,只是淡漠地称述现在的情况:
“南宫家是不可能对抗朝廷的,哪怕有些前辈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或是世故前来帮忙,也是不可能敌得过内卫君子堂的无数爪牙。”
他也猜到了南宫亦的沉默,打算起身离开。只是身子刚刚挪动,手腕便被南宫亦死死地握住。
他借着烛火的残光,看到南宫亦胸膛前那琥珀吊坠:
“闹出了那么多事情,总归要给所谓天下人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你是觉得我摆不平吗!”
“怎么摆平?”
他再一次沉默了,也是这一次柳和歌甩开了他的手腕,下床为自己披上了衣服。
柳和歌其实早在南疆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只是一时没想到怎么同南宫亦交代。
因为他明白南宫亦意气用事,他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唯一的可能只有自己的一意孤行。
所以柳和歌在临走前叹了口气,却没有回头望向南宫亦:
“我和师父惹下的祸,你没有替我们偿还的理由。”
柳和歌漫无目的地走在南宫山庄之中,抬起头能看到的是耸立在山庄中央的十全阁。喜伯恰好路过,看到白衣人的抬头仰望的模样,停下了脚步寒暄了两句:
“柳先生,难得看到你。”
柳和歌也只是看着十全阁的模样,没敢正眼看向老者,因为他明白从那一夜开始,自己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喜伯这个斌家人,这个跟随斌从流来到南宫山庄的老仆:
“出了些意外,也少了些时间问候你。”
“也是,你是南宫家的人,对我一个斌家人也没有什么必要摆一副好脸色。”
喜伯说完,打算直接离开,却听到男人轻声地叫住了他:
“当年哀婆的事情,是我的错。”
老人背着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料到有那天,这并不是你的错。真要怪,就要怪南宫家树敌太多。”
两个人谈话的地点,好巧不巧就在璞暇居的门前。
那璞暇居大门的门板上,那夜钉死他人的孔洞,还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柳和歌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喜伯解释这一切。
但对于喜伯而言,柳和歌的这些解释也许只是加深他人的痛苦而已。
所以老者没打算让柳和歌开口,只是让自己离开的脚步在柳和歌的耳畔回响。
而柳和歌则将目光投向那扇门,却不敢回忆十年前的一字一句。
紧紧握拳,指甲戳破了掌心,让那永不愈合的剑痕留下了鲜血。
等到自己回到红玉山庄,却早已有人等候自己多时。
与其说是访客,不如说是此处的另外两位主人。
南宫箬与银如意两人坐在厅中,看到了柳和歌的归来,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南宫家的二小姐,她猛地站起走到他的跟前抬起头说道:
“所以你同哥哥说了吗?你要解散九堂的事情。”
柳和歌没有回答眼前人的问题,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女人。
“副总堂主,你且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银如意的目光与柳和歌接触的一瞬便偏离了开来,微微侧着头让南宫箬给柳和歌一个解释的机会。
柳和歌也明白她的意思,却只是苦着脸对南宫箬说着抱歉:
“时机还不成熟,我也没和元宝、全得、不知商量过,贸然和你兄长坦白这件事情,只会给他徒增烦恼而已。”
“他不烦恼,烦恼的就是你啊!等他那个好同窗带着人马来抄家的时候...”
两人都能明显感受到南宫箬激动的情绪,也明白她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柳和歌想先开口应付两句,却被如意打断了:
“此事兹大,要让九堂整个化整为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如今日就先聊到这里,小姐你也早些回到南宫家,避免家主担心。”
南宫箬哼了一声,再次抬头看了眼柳和歌,却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只好低下头妥协:
“我明白了,我回去就是了。”
“需要我送你吗?”
如意问道,但却看到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南宫箬摇了摇头:
“桐箫应该会来,就不麻烦如意哥哥了。”
少女说完这话,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地离开了厅堂,留下一男一女无言地注视。
银如意不是柳和歌,打破沉默的自然是她,而不是将一切想法埋藏的柳和歌:
“一个能力挽狂澜的高手,却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而已。”
柳和歌没有回答她的意有所指,只是坐到了她身侧的椅上,双手抱拳支着自己的额头,重复着自己的无力:
“我真的有些后悔,如果我那时遵守誓言没破杀戒,今天的一切种种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柳和歌,”如意没有看着他说这句话,她只是看着门外院落中三三两两落下的鸟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你不那种会为自己决定感到懊悔的人。”
“所以呢?金百川虎视眈眈,笑面人躲在暗处,就连死了那么多人都还未完成的计划...”
柳和歌这才意识,自己从来都没有同如意说过计划的事情,但如意并不在乎,事到如今这个计划是什么对他们几人而言都是次要的事情了:
“也许娘亲知道,和我与元宝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终究只是你这残局中活到现在的棋子,若是能达成目的,你还计较我们这几子的得失吗?”
男人想反驳,但女人的手指却止在了他的唇上,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却让柳和歌刹那之间头昏脑涨,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红色纹路从他嘴角开始蔓延,在站起身的如意眼里结成了一张血色的蛛网:
“你好好休息吧,想好怎么做了,再来群香楼找我。”
柳和歌想向着她的背影伸出手,却碰倒了倚在一旁的玉杖,赤色的邪剑从杖中脱出,滚落在地上。
“别忘了,你还答应娘亲,要护好我与元宝。”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来的底气,敢那样同柳和歌说话。
也许是自己救了他和南宫亦太多次,现在能做回自己本来的样子,也是理所因当的事情。
她就这样站在香向梦的墓碑前,听着阴影处的笑面人问道:
“所以元宝就住在南宫家,陪在南宫家那个小姑娘身边?”
“南宫箬能有那种能力,应该不在你的算计之中吧?”如意将手搭在墓碑上,微微撇头看向阴影中的野心家:“那元宝天天在她身边,多少也算是一种牵制。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是我们这种江湖人。”
笑面人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嘲笑着如意:
“这里唯一的江湖人,只有你一个。”
“那你算什么?推手?棋手?还是说一切不过是你的兴趣使然?”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只要再给南宫亦那小子添一把火,我的愿望就达成了。”
笑面人说完这句话,嘴角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
如意听着这笑声紧闭双眼,愤怒地一掌拍在墓碑上,龟裂的纹路贯穿了香向梦三个字:
“那究竟是你的愿望?还是笑面人的愿望!”
笑声还在持续:
“傻如意,这两个人有差别吗?”
如意愤然转身睁开了眼,可笑面人却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话:
“别忘了,你还有答应我的一件事没做。”
女人气愤地走入群香楼之中,每一步都让脚下的石砖发出松散的碰撞声响。她步上阶梯,却又在行至半当中的时候,驻足原地俯视着空无一人的昏暗大堂。
“所以小姐啊,你还是不要再掺和柳先生的事情了,这样家主会担心的。”
桐箫极力劝说着走在前面的南宫箬,但对方显然没有打算把她的话听进去,抱着脑袋大步向前走着:
“还不都是哥哥的错,要让柳哥哥收拾烂摊子...”
“不是的!”
南宫箬第一次见到桐箫那么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态度,前进的步伐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立在原地,却感觉渐行渐远的桐箫,不知为何声嘶力竭地向自己喊道:
“要不是老爷他...”
南宫箬听到那两个字,却有了拔剑的冲动。可手刚刚握在清晖玉钩的剑柄上,另一只手便阻止了自己:
“你不该拔剑,至少不应该对她拔剑。”
桐箫呐喊的样子被定格,周遭景物也陷入了静止的状态。她就这般站在自己的身旁,与自己一同看向企图说出些什么的侍女:
“事到如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到底是谁?”
说出这话的时候,南宫箬却没有看向自己身侧之人的模样,她只知道这个人不断地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与现实之中,不停地做着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我知道你喜欢着他,但是一味的偏袒并不能解决问题。”她没有回答南宫箬的问题,只是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接下来,只能等着了。”
“等着什么?”
“等着我找到锁的钥匙,带着我们逃出这个迷宫。”
“老爷他!”
“我不想听啦。”南宫箬噘了噘嘴,转过身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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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喜,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