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威压迎面而来，令白清头皮发麻，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
眼见杀气锁定了白清，年锦嫣一咬牙，强忍五经六脉传来的疼痛，释出妖力，把白清与那股杀意隔离开来。使用妖力的瞬间，体内气血沸腾似的翻涌，一口猩甜涌上喉间，又被年锦嫣生生咽下。
年锦嫣的帮助让白清得以喘息片刻，她转头就要道谢，眼角却瞥见对方嘴角处的一点红色，顿时瞳孔一缩。
她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年锦嫣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贴住年锦嫣的身体。
年锦嫣会意，有些虚弱的她只向白清报以感谢一笑，而后便把半个身子的重量转到了白清身上，微垂着眼眸调息起体内紊乱的妖力。
情况挺糟糕，白清暗想，心下有些紧张。她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实力碾压她的庞然大物，却是第一次在无处可逃，并且身边有同伴的情况下面对敌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跟在她们后方的吸血鬼和狼人一时半会也进不来，现场唯一能暂且倚赖的也只有……
白清抿了下嘴，目光扫过依旧强撑着站在她们身前的下属，以及面色苍白许多的年锦嫣，那点儿犹豫不决顷刻消散，她稳了稳心神，拉上了有些腿软了的下属，直奔到尹宙那边。
“徐礼”的三只眼转了转，发出低低的咕哝声，似乎对跑掉的食物有些不满，可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经意的瞥了眼，白清心底浮起一丝疑惑：这家伙为什么不攻过来？不过她没有太多时间去想问题的答案。
来到尹宙身旁，白清冷着脸吐出两个字：“联手。”
尹宙盯着她片刻，同样冷着表情回应：“可以。”
点了下头，白清转而帮尹宙对付威廉。最为重视的男人不仅现在在他人手上，而且对方还伤害了他，以尹宙的性格来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恨不得把对方抽筋断骨，基本上是不会背叛同伴或妥协于对方的。
“你有什么想法？”白清侧首问他。
尹宙死死地盯着“徐礼”，低声道：“阿礼他……圣子与本源融合时间短暂，也许还有分离的机会。”
“怎么分离？”
尹宙的视线这才从“徐礼”身上慢慢挪开，飘向了法阵中间依旧完好的机器。
白清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疑惑：“这东西能用吗？”
“据我所知，教会开发这台机械的时候有设置此功能，为防融合者发生意外。”推了下眼镜，尹宙冷声回忆。
“……你会用吗？”白清问出了核心问题。
不会用的话就算它具备这种功能也是白搭。
对此，尹宙陷入了沉默。
白清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来回答，顿时觉得有些无力，她算是知道尹宙的答案了……
“会。”尹宙忽然开口说。
犹豫了这么久才回答，白清十分怀疑尹宙话里的可信度，半眯起眼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尹宙再次沉默。
两张面无表情的脸相觑了片刻，尹宙先撇开了视线，说道：“确定。”
……老哥你觉得我会信吗！
白清叹气着扶额，然后看向了控制台的方向。
咦？那个神职者……对了，如果没记错，方才控制机器融合的人就是他！
这人应该了解控制台的操控方法，那自己只要能附上他的身就好了！
“尹宙，打掩护。”白清沉声道，继而转向后头，“年锦嫣就拜托你了。”她对那名下属说。
“我会的，请白小姐注意安全。”她面带懊恼地朝白清行了一礼，是她无能，在这种紧要关头什么忙都帮不上。
尹宙顺着白清的视线也发现了那人，他大致明白了白清的意思，于是点头表示明白，命令几个同伴牵制威廉和“徐礼”，就和白清一前一后的往那人方向冲去。
“斯克，你想逃跑吗？！”见尹宙从自己面前跑过，威廉讽刺出声，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尹宙的目的，当下脸一黑，指挥其他神职者拦住尹宙和白清。
又是这样。白清再次感到疑惑，比起神职者，不应该利用神化了的徐礼阻止他们要来得更加快捷迅速吗？还有，为什么“徐礼”突然间毫无反应？
简直就像出了什么故障……故障？白清脑中灵光一闪。
这个问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融合并不算成功，这导致了“徐礼”出现了反应迟钝或是类似零件卡壳的情况。也许是本源无法适应徐礼的身体，也或许是徐礼在排斥本源，不管哪一种可能，此时都是个大好时机。
威廉应该是注意到了，而尹宙……虽然表面很冷静，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就能瞧见里面的失措，想必还没有发觉，否则也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解除。
身为猎魔士的尹宙的实力还是有的，他眼也不眨地击倒挡在面前的敌人，完全没有因为是曾经的同伴而手下留情，配着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容看上去就像个杀神。
然而蚁多咬死象，先前被斯汀阻拦了的两名猎魔士领着一批神职者赶到了平台上，将尹宙和白清两人团团围住，尹宙的同伴也被援军拖住了脚步，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斯克，投降怎么样？看在彼得的面子上我能留你一具全尸。”威廉微抬下颌，露出胜利者的傲慢神色。
尹宙看都不看他一眼。
就算陷入困境、伤痕累累，尹宙那不可一世的气质仍是分毫未变，而威廉就是厌恶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越如此，他就越是想让对方跪地求饶，让他再也不能如此狂妄！
威廉冷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着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给我……”
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震动传来。
只见用幻术变化的天空突然现出裂缝，且不断往四周扩展，紧接着，一只粗壮的手臂从裂缝中穿出。
下一秒，又一只手穿出。那双手的主人用力击碎了裂缝，将其变得更大。
“威——廉——！”
愤怒的吼声顿时响彻整个空间。
眨眼间，一抹黑影从裂缝中跳出，重重落地。
来人令威廉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低唤：“凯！”
“术法越加高深了啊，竟然能够关我半个多小时。”双手抱臂，凯眸色深沉，他目光偏转，不经意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背影，虎目微微睁大，“斯克？”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尹宙侧首，撞上了凯带着沉思的双目，他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随即又看向对方，微点了下头示意。
斯克失踪多时又出现在此的事情暂且先不做追究。凯抬头望向那抹刺目的金光，稍稍眯起眼，继而低下头阴沉着脸凝视威廉，“你连你的弟弟都不肯放过吗？”
威廉扬起笑容，“放过？不——你说错了，凯，该是你们放过我们才对。我费尽了心力，耗费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得到了这个能让我和彼得都幸福的答案……不管是你、斯克，还是教会，亦或是神，我都不会让人抢走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彼得。”
凯皱起眉头，“你愧对教会对你的教导，威廉。”
“愧对？哈，真是个笑话，我从未真正心怀过教会，谈何愧对？”
“你还不知错吗？！”凯的嗓音沉沉，似乎动了真怒，“背叛神，背叛收养你的教会，背叛你的兄弟姐妹，我教你的仁慈与谦卑你就是这么应用的吗？”
“知错？呵呵。”威廉讽刺地勾起嘴角，“这里的人们为自己肮脏的所作所为找着合理的借口，肆无忌惮的迫害他人，谦卑？仁慈？这些恶魔不配！”
威廉眼中清晰可见的憎恨与愤怒让凯倏地噤了声。
他很清楚，其实，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如今的教会早已不是百年前那个一心虔诚朝圣的圣洁之地了。
多少腌臜的事掩盖在这层光鲜亮丽的表皮下，直至腐烂化为白骨都不为人知。
每两年教会就会引进一些无父无母或被抛弃的孩童，看似教会全部收养了，可实际上，这些孩子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能真正被教会收养。资质优异的培养成圣子圣女或主教，资质稍差的则训练成死士，而资质低下的……多半是在地下拍卖中作为商品出售了，剩下残缺无用的，一辈子被锁在地下监牢里，任由他人当成发泄品，直至死去。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人人景仰的神圣之地内里是如此的肮脏不堪，到了今天甚至已经变成了一种相当残忍的“默认规矩”。
身为某退位主教之子的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黑暗，然而，他无力改变。每当想起父亲临终前声泪俱下的忏悔，每当忆起那一双双曾经充满光芒之后布满绝望的眼睛，每当自己只能放任那些人做出这种事，凯就觉得自己被一副名为“愧疚不安”的枷锁牢牢锁住。
教会的势力太大，牵连太多，想要将这些腐烂的根连根拔起，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他曾尝试做过，但一直没有成功，甚至差点死于非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他的情况，到了最后，凯已经丧失了最初时的勇气，保持自我不被黑暗浸染已是他的极限。
他不断安慰自己，不是他不行，而是敌人过于强大。
因为愧疚，后来他抛弃了神职者的身份，转而成为猎魔士。凡是被他救下的孩子，他都倾尽全力保护、教导，希望他们能长成未来能改变教会的人才，替他完成他的遗憾。
——其中最让他看好的，就是威廉。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算长，但凯一直都认为，他已经把自己的理念传达给威廉了。
哪怕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被黑暗淹没，他也能坚定不移的贯彻自己交予的信念。
是他错了。
“说实话，我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兄弟俩现在也不会在此。”
“……但你为什么要把我们交给教宗？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多亏你，我体会到了什么是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那个时候，你看见我的求救了吧？可你却视而不见。”
“凯，你能明白那时候的我的心情吗？”
威廉冷淡的话语回荡在凯的耳边。
面部肌肉动了动，凯最终阖上了眼，“威廉，就算对不起你的是我，是教会，你也不该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无辜？”威廉半眯起眼，玩味的笑了，“是人就有七罪宗，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的人？”
凯长叹了一口气，“若你要报复，针对我一人就足够了，让其他人离开吧。”
“呵呵……”威廉低笑，事到如今才来装好人不觉得可笑吗？“你放心，教会，以及这里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彼得，用餐时间到了。”
随着命令下达，“徐礼”发出了长啸，白色火球犹如天罚一般从天而降。
“那就没办法了……”
话音落下，凯脚尖点地，转瞬从包围中救出了白清和尹宙，并且回到了尹宙的盟友之中，能量流转间掌中释出了纯净的灵气，将所有人严实的护住。
白色火球落在结界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力道之大，使得结界的各处都出现了龟裂，但又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斯克，带着他们走吧。”
撑住结界，凯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可能。”尹宙回绝了，他上前一步站到了凯的左侧，望着那个在爆风烟尘中忽隐忽现的金色身影，坚定道：“我会救出圣子。”
凯斜睨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
“……那就让我来阻止威廉吧。”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尹宙与他对视了片刻，“麻烦您了。”
用的是敬语，可见尹宙十分尊敬他。
“阻止我？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威廉不置可否地笑着，双手变换多种手印。
看着手印变化，凯大惊道：“威廉你疯了！”
力量的抽空令威廉变得有些虚弱，脸色一片苍白，但他却笑得肆意，“彼得，吃下我的圣源吧。”能量球自威廉胸口处飘出，直向“徐礼”飞去。
能量球飘到眼前的时候“徐礼”犹豫了片刻，然后张大嘴一口吞了下去。
喉头滚动了下，没多久，“徐礼”低咽了声，痛苦的弯下腰抱住自己。
威廉的圣源里蕴含的力量并不纯粹，他的心充斥着仇恨与阴暗，修炼后的圣源自然也沾染了黑暗，而此时的“徐礼”身上只有纯粹干净的灵气，含有黑暗气息的圣源猛地进入，就像墨水滴入清水中一般，迅速蔓延且搅浑了“徐礼”体内纯净的灵气。
“徐礼”的金瞳隐隐闪过红光，整个人都狂躁起来。
无形的气劲震荡着空间，在愈加强大的力量面前，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腿软在地，即便有凯的结界保护，仍是抵挡不住那种侵入骨髓的彻骨寒意。
被凯拎回来后，白清就悄悄隐去了气息，他们的爱恨情仇跟她毫无关系，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附那名操作控制台的神职者的身，让徐礼吐出那个菱晶！
在强大的压力之中隐匿行动是件不容易的事，好在，“徐礼”的威压不分敌我，威廉那方也倒了一部分人，这时不行动要待何时？
深吸了口气，白清再次确认划定好的行进路线，然后——冲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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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