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笑问道:“私人的事情?”
胡云连忙摇头,“卑职私人没有问题,是燕山路的事情。”
陈庆微微笑道:“你说,什么麻烦事?”
胡云叹口气道:“是这样,燕山路在东大街木仁巷租了一间占地三亩的宅院作为进奏院,燕山路各州府的进奏院都集中在这座宅院内,昨晚房东带了一群人要把我们强行赶出去,好说歹说,房东给我们三天时间,让我们必须搬走,殿下能否先借一座官宅给燕山路?”
“房东为什么要赶你们走?要涨房租吗?”
“不是!他把宅子卖了,别人要搬进来,正好我们租期也到了,所以才很被动。”
陈庆呵呵一笑,“可以,我回头给蒋公打个招呼!”
胡云起身告辞。
陈庆想了想,吩咐裴文晋道:“速去把蒋参政事请来,顺便把周公也一并请来!”
裴文晋快步去了,胡云所说的进奏院就是驻京办,这也是中央集权制度下的必然产物,自古就有。
进奏院是联系朝廷和地方之间的一座桥梁,地方有牒文上奏,都是派人进京送到进奏院,然后由进奏院交给各个相关部寺。
进奏院大部分都集中在一个地方,比如唐朝的进奏院主要集中在崇仁坊,京兆最初没有考虑这一块,所以各州进奏院都各自租房,雍王府也拿不出多余的官署给他们。
但今天胡云提到燕山路进奏院被房东驱赶,倒让陈庆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这时,蒋彦先和周宽匆匆来到陈庆的新官房,两人进门便抱拳笑道:“恭喜殿下喜得贵子!”
陈庆呵呵笑道:“你们的消息倒蛮灵的麻!”
“那当然,王妃生子是大事啊!”
“走吧!我们去旧官房看看,然后我请你们吃午饭。”
两人也没有多问,跟随陈庆坐上马车前往旧官房,不多时,两辆马车抵达了他们的旧官房,也就是从前的雍王府官署。
此时,所有的部寺都搬走了,只剩下仓库里一箱箱留底文书,千余士兵正在清理仓库。
走进官房,里面都是空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蒋公考虑过这里以后做什么吗?”
“内政堂暂时还在讨论,是不是殿下有想法了?”
陈庆点点头,便把胡云提出的要求说了一下,最后道:“我们之前没有考虑过进奏院的事情,以至于后来进奏院都分散在全城各处。一方面很不方便,另一方面也增加各州的负担,正好这些官署空出来,就借这个机会一举解决进奏院难题。”
蒋彦先笑道:“之前吕参政事提出用这些旧官署作为各部寺对外的一个窗口,普通百姓办事就不用进朱雀城,不过进奏院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殿下这个方案我支持。”
周宽也笑道:“我也支持进奏院,至于官署对外的窗口,我觉得完全可以在朱雀广场上搭帐篷,也不用进朱雀城,直接在广场上把事情办妥了。”
陈庆欣然笑道:“走吧!去吃午饭,喝茶时再细谈一下,还要再给燕山路找个临时进奏院,否则他们就要被赶上大街了。”
蒋彦先微微笑道:“地方有,卑职下午就给他们安排!”
......
三人在庆丰茶馆吃完午饭,茶姬给他们上茶,周宽笑道:“殿下不知道吧!北大街上也开了一家庆丰茶馆,地段很好,正好对着天津桥,以后中午可以在那里吃饭喝茶。”
陈庆点点头,“我知道,是我一个小妾父母所开,和这里庆丰茶馆一样。”
周宽所说的北大街庆丰茶馆就是姚梅的父母所开,准确说是和吕晋合资所开,双方各占一半的份子。
这时,贸易监令郑统全过来见礼,陈庆连忙请他坐下,笑眯眯问道:“郑公怎么在这里?”
“卑职在和两个临安来的老朋友见面,就在隔壁喝茶!”
“是什么人?”
“殿下应该听说过,一个是王振邦,一个虞万丰。”
陈庆还真是久仰大名,临安的三大海商,郑统全家族、王振邦家族和虞万丰家族,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没想到他们都在京兆。
陈庆微微笑道:“不妨请他们过来坐一坐!”
郑统全大喜,连忙给隔壁请二位朋友,趁这个机会,陈庆低声给蒋彦先和周宽介绍一下。
不多时,郑统全领了两人过来,给陈庆介绍,两人恭恭敬敬行大礼道:“小民参见雍王殿下,参见蒋参政事,参见周参政事!”
陈庆见两人都五六十岁,王振邦很精瘦,皮肤黝黑,虞庆丰皮肤稍白,略胖一些。
“两位不必多礼,请坐下喝茶,这里正好是六人位!”
周宽吩咐茶姬上茶,三人坐下,陈庆笑眯眯问道:“两位员外什么时候来京兆的?”
王振邦年纪大一些,欠身道:“回禀殿下,昨天刚到!”
“都是第一次来吗?”
虞庆丰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道,我们三年前就来过了,各自在南城买了一块土地造宅,还买了一些店铺土地。”
陈庆点点头,他能理解,以这些大商人的精明,他们早就该下手,估计买的土地还不少。
“现在临安情况如何?听说朝廷要向所有商人发行会子,开始了吗?”陈庆又问道。
王振邦叹口气道:“反对太激烈,朝廷不得不让了一步,只对三百五十家大商户发行会子,但不止临安,其他各州府都有,最多是平江府和广州,各有八十家上榜,占了一半,据说这次要发行两千万贯会子,平均一家七八万贯,太狠了,基本上要把大商人的财富掠夺一空。”
“你们两家上榜了吗?”
“我们当然跑不掉,不过我们也就剩下宅子和几家店铺转移不掉,朝廷想要,就送给他们吧!”
周宽叹息一声道:“杀鸡取卵,亡国征兆啊!”
陈庆沉吟一下道:“两千万贯,能征收到吗?”
王振邦摇摇头,“又不是第一次,能杀人一个措手不及,同样的事情已经干过两次了,而且两个月前就传出了消息,拖了两个月,商人能不逃吗?我估计能强征到一半都不错了,而且很多都是房宅和店铺,临安房产根本就卖不动,太多了,没人愿意接手,一旦朝廷甩卖没收的房产,临安的房价就崩了,后果更严重,那些权贵当初买地花了多少钱,一下子财产剧烈缩水,可以想象他们对天子和朝廷的怨恨。”
众人喝了一盏茶,陈庆又对二人道:“你们都是着名的海商,有没有考虑继续从事海外贸易?”
两人对望一样,虞万丰叹口气道:“我们家族内有经验的子弟不少,也都考虑去泉州重操旧业,但我们的万石海船都被朝廷强征几年了,也不还我们,有心无力啊!”
两人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起来,他们刚刚才想起,他们两家的一百多艘万石海船都在对面这位雍王手中呢!
陈庆澹澹道:“战利品一般不会返还,不过你们愿意赎回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们每家赎回二十艘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