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若听见这话,眼眸一亮,抬眸望向方修,问道:“真的?”
方修点头道:“千真万确!”
朱雨若想了想,又问:“那我遇见想不通的问题,能来找你吗?”
方修笑了笑道:“当然。”
朱雨若眉眼间绽放笑容:“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朱雨若和方修约定好,就转身离开了。
方修则是回到了茅草屋,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床被子,一件棉衣。
收拾完了,就躺在床上,等着圣旨。
朱元璋让他在南直隶推行新政。
可是。
要知道,南直隶很大,划分为十四个府,面积和后世的江皖沪二省一市相当。
因此,也得先选一个具体的地方,率先推行。
方修考虑了半天,最后选择的是苏州府。
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
苏州府距离金陵城还有一定的距离,就算当地的士绅反应过激,闹出造反的事,也不至于危及到朱元璋。
第二点。
苏州府的百姓更加富庶,士绅势力很强,如果能在这里推行新政,再在其余十三府推行,要容易很多。
方修敲定了新政推行的地点。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圣旨,就想着先交代一些事情。
他先是来到火器工坊,吩咐工匠们,严格按照图纸做工,不要偷工减料。
然后又回金陵城找到了布匹商贾沈三,让他照顾好书院里的学生。
紧接着又和太子吃了顿饭,告诉他该如何炼制鸡精。
等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
旨意也终于下来了。
伴随圣旨的还有一把尚方宝剑。
除了尚方宝剑,朱元璋还赐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以及一千两银子,用作来往路途的花销。
朱元璋的原话是:
“咱知道你素来节俭,这一千两银子是咱赏赐的银子,不准用在别的地方,只能吃、喝、穿!
要是让咱知道,你把这银子用在别人身上,或者又用来办书院,造枪炮,咱要治你的罪!”
除此之外。
朱元璋还特意叮嘱道:
“咱知道,那些百官不说,但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到了苏州府,推行这新政,必有许多的不易,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咱给你调了五百名精锐,由你全权调遣,你是打胜仗的人,知道怎么用他们。
最后,咱只说一句,万事小心!”
方修不得不承认。
朱元璋对百官确实残暴了一些,但对他也是掏心掏肺。
当然。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方修这个人不争不抢,对名利和权力看的很淡,只想着做事。
这样的人,别说是朱元璋,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一个皇帝不喜欢的!
朱元璋的旨意传下来后。
方修也没在金陵城过多停留,带着五百名精锐骑兵,就开始往苏州府赶路。
与此同时。
苏州府的某处酒楼里。
当地有名的士绅豪强,围坐在了一起。
其中有一些人,致仕之前,品级比苏州知府还要高,是衮衮诸公的一员。
此刻。
苏州知府全仲和站在他们的面前,手上端着酒杯,一脸的为难道:“这推行新政乃是陛下的旨意!
在朝会上,陛下明确说,谁要阻挠这新政的推行,便拔了谁的皮!
本官虽是四品知府,但在陛下面前,却连说话的资格都没。
这新政的一切都是由靖安侯说了算。诸公今日就算说得再多,再有道理,本官也是无能为力。”
话音落下。
士绅们面面相觑。
一名七八十岁的老者缓缓开口道:“全大人乃是百姓的父母官,也该为百姓多说些话,等到那个靖安侯到了苏州府,还请转述我等的意见。
这新政虽是有许多的好处,但弊端却是更大,想要在苏州府推行,几无可能,即便是用强硬的手段推行下去,也难免会引起人心浮动。
这新政是陛下的意思,靖安侯自然是无法左右。
但是!
这新政既然是试行,咱们试也试过了,行不通,那也没有办法。
全大人您说,可是这个道理?”
全仲和听见这话,叹了口气,心道:要是靖安侯真像你们说得那样好糊弄,本官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他想了想,也懒得再拐弯抹角,直白道:“赵公有所不知,这新政虽是陛下的意思,可十之八九是靖安侯的建议,想要糊弄他,怕是不易。”
那姓赵的老者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道:“这靖安侯是什么人,一介武勋,怎么会想到要向陛下建议推行新政?”
全仲和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再介绍靖安侯是谁,没有一点意义。
那老者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追问,而是道:“一介武勋罢了,老夫在朝为官的时候见得多了,他们这些人才是最好对付的,只要给足了银子,什么事情都能给你办成。”
说到这,顿了顿,环顾一周,道:“今天这苏州府有名有姓的都在这坐着,随随便便也能凑出个十几万两银子,到时候派个人,交给那个靖安侯,也算是尽了我等的心意,诸位说,可好?”
四周的士绅听见这话,纷纷点头道:“赵公所言甚是,若要凑银子,我等当仁不让!”
全仲和摇了摇头,叹气道:“赵公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那老者看着全仲和,颤颤巍巍道:“在老夫看来,倒是全大人将事情想的复杂了。”
全仲和看向老者,解释道:“赵老你年纪大了,不知道靖安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十几万两银子,在那靖安侯眼里便如同粪土一般,怎么可能因此放弃新政。”
士绅们听见这话,心中都是不屑一顾。
还以为要说什么呢。
感情是嫌银子太少!
这还不简单,再多凑一些就是了!
一名士绅站出来问道:“那以全大人的意思,该凑多少银子呢?”
全仲和看向那人,道:“凑多少银子也没用,这不是银子的事!那靖安侯压根就不在乎银子!”
“不在乎银子?”
士绅们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世上还有不在乎银子的人,我等今日还真是长见识了!”
莫说是侯爵,便是公爵,甚至是陛下!
哪有人不在乎银子的!
别的不说。
就说这苏州府可还开着几家官店,那挣得银子,都是送到了宫里。
陛下天天如何如何,但在这银子的问题上,也没见照规矩办事。
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侯爵呢?
士绅听苏州知府说的话,只觉得可笑!